阿昭難過(2 / 2)
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緊張些什麼。
一道女聲從門內傳來,問:「是誰?」
寧元昭回說:「……竹玉,花媽媽派我來伺候貴人。」
門「吱呀」一聲開了,方才說話的侍女看了看他,眼中流過一道他看不懂的神色。她沒有多言,隻轉身將他往近水閣最中央領。
望煙樓是京城中最好最昂貴的花樓,其內各屋的羅床被褥,乃至酒杯擺飾,品質皆可稱上佳,但和近水閣比起來,竟也顯出了寒酸之相。
近水閣簡直像顧景懿的另一個宮殿,窮奢極侈,難以細數。
而且,這裡麵也點了顧景懿最慣用的熏香。
出乎寧元昭意料的是,近水閣中很是安靜,哪怕這裡麵站著整整數十位俊美男子,哪怕有兩對男女正伏在地上行敦倫之事。
不,不對,是男子,四個人皆是男子,好怪……
寧元昭沒有多看。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唯恐驚擾了正中央的人。
……確是顧景懿無疑。
她正單手撐著腦袋斜倚在貴妃榻上,合起眸子,有一搭沒一搭敲著手下的紅木。
清脆的「咚咚」聲,居然比其他人的喘息聲還要響。
侍女小心地走到她身邊,用微小卻清楚的聲音說:「殿下,竹玉公子來了。」
「來晚了。」顧景懿連眼睛都未睜開。
侍女恭順地退到她身後,低下頭,不再去看寧元昭。
寧元昭未動,如常回道:「是竹玉的錯,殿下可要懲罰竹玉嗎?」
有人輕輕吸了口冷氣,好似震驚於他這毫不恭敬的語氣。
顧景懿慢慢張開眼睛,「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本宮最討厭別人據高臨下。」聲音是一貫的清冷寒涼。
寧元昭聽言,走到貴妃榻前,蹲了下去,與她平視。
他想,顧景懿的意思,或許是讓他跪下。
顧景懿看著他,仔仔細細地端詳半晌,而後扌莫了扌莫他的臉說:「模樣生的倒是好,怪不得如此膽大包天。」
寧元昭聞到了酒的味道。
與濃艷的香氣混合在一起。
他不知道公主究竟喝了多少酒。
他隻知道,公主醉了,且醉得不輕,不然不會連他也認不出來。
「脫了衣裳,上來吧。」顧景懿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上去做什麼?」寧元昭眨了下眼睛。
「明知故問。」顧景懿的手指滑過喉結,探進衣衫,「自然是服侍本宮。」
寧元昭沒有動,隻定定地看著她。
顧景懿則又像是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稍稍傾下身,扌莫了扌莫他的眼睛。
「嗯?怎麼這便要哭了?」
捉弄的,惡劣的語氣,一點也不溫柔,一點也沒認出他,一點也不……喜歡他……
和寧亦舟的賭,他可能要輸慘了。
寧元昭拚命逼退眼中的酸脹之感,抬手捏住了她的手腕,身子前傾與她臉頰相貼。
和他想的依舊不一樣,顧景懿即便醉了,臉上也是冰冷的。
和一個不會化的大冰塊一樣。
難不成她真是霜雪做成的人嗎?也不知道誰能讓她熱起來……
侍女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得不知所措,偏生顧景懿不以為意。她可能以為這是「竹玉」和她調情的手段,因為她還頗有興味地吹了下寧元昭的喉結。
「弄碗醒酒湯來。」寧元昭對那侍女說。
「弄那個做什麼?」顧景懿水波不興地問。
「殿下,您醉了。」寧元昭捧起她的臉頰。
「是嗎?」
「是。」寧元昭也很是平靜,「要不然,你應是不會將臣認錯,臣與竹玉,並不相像。」
顧景懿靜靜不語,許久之後,再度與寧元昭的臉頰相貼。
這是寧元昭主動做出的「冒犯」之舉,但顧景懿好像很喜歡。
她應是酒醒了吧……
寧元昭想要退開,卻被她按住了後頸。
他聽見顧景懿似嘆非嘆地問:「小阿昭,你怎麼會在花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