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月卷星河（03） 下一次，希望你能選……（2 / 2）
沙溺：「那個人大概不是我媽媽，真的，可是，可是奶奶需要治病，家裡沒有錢了，迪奧，我隻能過去。」
「嗬嗬。」
迪奧輕笑一聲，「那我要是讓你留下來？沙溺，我們可以努力賺錢給珍妮奶奶治病，你可以不走。」
沙溺怔了怔，「迪奧，我們兩個掙不到那麼多，而且我們不認識更厲害的醫生。」
迪奧表情淡了很多。
那乾脆讓老珍妮死了吧，達利歐也可以去死了，以後他們兩個人生活也不是不行啊。
當然他沒說出口，他沒傻到在她麵前說出這麼骯髒的、真實的想法。
「所以沙溺是選擇珍妮奶奶，不要我了是不是？」
沙溺鼻子酸酸的，很想解釋不是的，可她如果和卡尼斯夫人走，什麼解釋都很蒼白。
「迪奧，對不起……」
她也很舍不得迪奧。
可是奶奶需要治病，這道選擇題不是選擇奶奶還是摯友，而是選擇生還是死。
她怎麼能放下珍妮奶奶。
「我……」
「別說了！反正你都決定了！」
迪奧突然站起來，聲音加大，表情嚴肅，嚇了沙溺一跳，意識到自己這樣不好，迪奧立馬控製自己表情。
拍拍沙溺的頭，嘆口氣，再次坐下來。
「沙溺。」
「假如未來你還要選，希望你可以選我一次。」
沙溺流下眼淚，點點頭，「迪奧，迪奧，對不起。」
「我會給你寫信，到時候我就寄到學校，我每個禮拜都給你寫信好不好。」
「好，我等著你的信。」
在這兒宣泄很久情緒，沙溺擦擦眼淚，往下看。
環境真的很差很差。
大家也不怎麼友好。
可她就是舍不得這裡，盛載著她童年的記憶，和迪奧跑過的每一個地方都讓她懷念。
她不知道未來等著她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可為了奶奶的病，她想，她隻能這麼做，因為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奶奶生病痛苦甚至死去。
次日，卡尼斯如約而至，沙溺告訴她，明天再來，她會和奶奶收拾好東西，可以的話，請卡尼斯夫人回家就請好醫生。
卡尼斯開心極了，連連應著。
帶上老珍妮，卡尼斯也有自己的考量。
看得出來，叫沙溺的小姑娘很看重很愛她，帶上她，如果未來要沙溺做什麼沙溺不願意，就可以用老珍妮威脅沙溺了。
完美。
卡尼斯夫人還是有點手段在身上的。
這點沙溺可想不到。
晚上老珍妮睡下後，沙溺跑來找迪奧，達利歐喝多了在罵罵咧咧，沙溺拉著他出去。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迪奧不想出去也不想待在家裡。
夜晚的世界安靜很多，兩小隻手拉著手走在路上，沙溺不說話，迪奧也不說，因為都知道即將到來的分別，甚至沙溺都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環境怎麼樣。
對方是不是騙子，還是什麼，她隻能這麼做，這是最後的辦法。
原諒她沒有什麼本事吧。
兩個來到大教堂廢墟，借著月光，沙溺擦擦柱子上的畫，拿尖尖的石頭又畫了兩個小人，畫技毫無進步。
「迪奧，等我到了，給你地址，你要給我回信啊。」
「迪奧，達利歐先生說你打你，你就跑。」
「迪奧啊，酒館的工作先好好做哦。」
「迪奧，你要好好吃飯好好學習好好長大啊。」
「迪奧……」
迪奧捂住她的嘴，「我知道了，今天你可真囉嗦。」
沙溺：「……qaq」。
兩個坐下後，沙溺抬頭看看天空，「你看，今天的星星好多啊，還有月亮，好大一個！」
夜色真美。
縱使是貧民窟，看到的月亮星星也都一樣，一樣的漂亮。
有風吹過，沙溺靠在迪奧懷裡取暖。
迪奧臉上嫌棄，沒有把她丟出去，任她把臉上的灰蹭到身上。
「你冷不冷？」
嗬嗬^_^。
「還好。」
「那我們再坐會吧。」
迪奧抿唇，沒有動。
男孩懷裡很溫暖，有著沙溺熟悉的氣息，互相依偎的兩個人打起盹。
不知道過了多久，星河月夜下，洋洋灑灑下起雪，驚擾了兩個人。
「下雪了，沙溺。」
沙溺揉揉眼睛，用手心接雪花。
「真的啊，居然下雪了。」
她拉著迪奧站起來，露出這段時間以來最燦爛的笑。
雪花落到兩個身上，沙溺拉著迪奧在上麵跑了一圈，笑聲回盪在被夜色柔化的世界中。
回去的路上，雪還在下。
沙溺說：「走慢點吧，迪奧，我走累了。」
慢一點，再慢一點，這樣我們就能多待一會啦。
迪奧果然放慢步子，說：「我背你，沙溺。」
迪奧背起沙溺，才驚覺於沙溺這麼瘦小，他們差不多大的年紀，他可能是她的兩倍吧！
沙溺靠在男孩身上，說：「慢點啦迪奧。」
「在下雪。」
「下雪有什麼啦，又不是前麵就不下了。」
於是迪奧將腳步放的很慢很慢，輕輕鬆鬆的背著沙溺，沙溺在後麵玩他的頭發，又靠在他肩上，摟住他。
「迪奧。」
「我要走了。」
「嗯，我知道，你要走了。」
他的聲音比她的平靜很多，沙溺垂下眸，忽然笑了。
「照顧好自己，迪奧。」
「不用你說。」
他會讓別人欺負嘛？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吧。
「我會想迪奧的，你也要想我，好不好？」
「看情況吧。」
「啊？這也要看情況的嘛？這怎麼看情況啊？」
女孩聲音隨著他步伐走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上午，沙溺收拾好最後一件東西，卡尼斯的馬車剛好到。
沙溺將老珍妮扶上馬車，自己去迪奧家看了看。
有些東西留給迪奧。
「迪奧，再見。」
男孩看著馬車駛出貧民窟，駛出他的世界。
車上女孩冒出頭看過來，他收回目光，假裝沒有在看。
沙溺失望了一秒，就這樣看著貧民窟的遠離。
她是個沒什麼追求的人，大多數貧民大概都會想象一夜暴富，能發財，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沙溺就沒有。
她一點都不羨慕有錢人的生活，她隻在乎當前，隻在乎自己在意的人在不在身邊，那些有錢人紙醉金迷的生活並不適合她。
甚至開始舍不得貧民窟的世界了，被知道的話一定會被罵吧。
沙溺最終收回目光。
再見。
如果可以再見。
————
卡尼斯不是大貴族，但有錢程度也超過大部分人的想象，她住著莊園一樣別墅，有傭人有管家什麼都有，答應沙溺的醫生也在這兒。
老珍妮得到治療，沙溺才鬆口氣，總算是有件好的事情。
卡尼斯帶沙溺來到她的房間，很大很漂亮，床都是軟軟的，拉開衣櫥，一堆五顏六色的漂亮衣服。
「沙溺，你不是很開心？不喜歡嘛？」
按理說，從那種地方出來，應該會喜歡這些吧。
為什麼小丫頭不驕不躁，也沒見她眼裡有多少驚喜和震驚之類的東西。
好像就是去轉一圈而已。
「沒有，卡尼斯夫人，我很喜歡，謝謝您。」
「沙溺。」
卡尼斯拉下臉，「我是你母親。」
「你不是……」
沙溺小聲說道。
卡尼斯懶得再和沙溺解釋她真的是她母親這件事，小丫頭整個人都不信，雖然確實不是，可為什麼連老珍妮都快信了，這丫頭就是不信啊，看起來也沒多聰明的樣子啊！
「你可以認為我不是，沙溺，但是從現在起，我就是你母親，明白了嗎？不要被我養著還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我沒有逼你過來，我給了你選擇不是嗎。」
她說的話沙溺明白。
沙溺勉強的笑了下，「我明白了，母親。謝謝您。」
卡尼斯這才笑了下，「好，乖孩子，你隻要乖乖聽話，母親不會對你做什麼。」
沙溺越發惶恐。
卡尼斯的確沒對沙溺做什麼，可她會讓沙溺去做什麼。
比如先去洗個澡，換上好看的衣服，製定接下來的計劃。
在沙溺洗的乾乾淨淨換上漂亮的裙子後，卡尼斯看到她都走神了。
太漂亮了，實在是太漂亮了，哦天哪，請原諒她貧乏的形容詞，這真的不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嗎，為什麼有人可以漂亮成這樣！
原本隻是想借著「女兒」的美貌再次打入大貴族圈的卡尼斯忽然有了更大的野心。
王妃。
沙溺感覺卡尼斯看自己的表情越來越奇怪，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微微蹙眉。
「哦寶貝，你千萬不要皺眉，你一皺眉，媽媽的心都碎了。」
沙溺：「？？？」
啥？
沙溺接下來的日子並沒有那麼好過，卡尼斯想培養一個真正的貴族大小姐，她開始學禮儀，各種禮儀，什麼社交禮儀餐桌禮儀等等。
學跳舞學彈琴，學很多東西。
現在她有了很多的錢，有了更大的房子，有了隨叫隨到的傭人，有了華麗珍貴的珠寶。
但她不快樂。
她從前很快樂。：，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