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天下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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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淡的玉檀幽香飄入鼻中,昏昏沉沉的渾噩感似乎減輕不少,玄鳴濤疲憊地微微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古雅的廂房中,家具擺設都是名貴物件,低調奢華處處透著儒家構思。

莫非又回到了學海無涯?

玄鳴濤一下子眉頭緊鎖,他隻記得最後在公開亭與龍宿說話,脫力暈厥後再無印象。觀自己身上纏滿白紗,傷勢都被處理妥善,額頭眼角的傷口也包紮過了,略略扭頭想看清屋內狀況,脖子繞著繃帶僵硬無法動彈。

恍惚間,瞥見一抹紫衣身影伏在榻邊桌案上提筆寫著什麼,心中疑惑才得稍解。

玄鳴濤張了張嘴,嗓子乾澀得發疼,努力扯出一聲喑啞的低吟,案邊人察覺即刻停筆望了過來。

「好友傷重高熱,昏迷一日一夜,如今醒轉,可喜可賀也。」

龍宿擱筆轉身,拾起擺在案上的珍珠扇,明顯心情舒暢地過來探視玄鳴濤狀況。

好友?玄鳴濤馬上醒了神,有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

「怎樣,喚汝好友,汝倒還不適應了?」龍宿調侃淺笑。

「看慣了你玩世不恭的孤傲眉眼,這『好友』兩字,吾竟分不清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捉弄……」勉強能出些聲,玄鳴濤嘶啞著嗓子輕緩道。

龍宿拂衣隨意坐於榻邊,有模有樣地給玄鳴濤把了把脈,確認脈象穩定才繼續說:「人生覓一知己難如登天,疏樓龍宿生平未有傾心相交之友,真心如何,假意如何,汝不清楚,吾亦蒙昧。」

「莫擔心,以吾觀想未來所見,不久之後,你會遇見可托付生死的知己至交,而且不止一名。」玄鳴濤輕嘆一聲,寬慰道。

「何需等未來,玄君不是已經在吾眼前了嗎——」

玄鳴濤怔了怔:「是什麼讓高高在上的龍宿大人態度轉變如斯,小道誠惶誠恐啊。」

「汝說呢,不是世上所有識音律的人都能聽懂疏樓龍宿,汝言吾與眾不同,吾看汝亦不同凡響。」龍宿珍珠扇一橫,斜了眼擺在茶桌上的桃木琴,「知己難得,知音更難尋,可需要吾再為玄君彈奏一曲,以表心衷?」

「咳咳,不用麻煩了。」玄鳴濤咳嗽兩聲掩飾欣喜之情,「既然認吾為友,為何這麼遲才來公開亭,讓吾苦苦煎熬七日。」

「吾總需確定汝真正的意圖方可行動,怎知汝不是狼子野心之輩,用苦肉計搏取同情,反將吾一軍。」

「唔……所以花了這麼多日子確定。嘖,龍宿先生的能為,總是令貧道刮目相看。」玄鳴濤不客氣地嘲弄道。

「豈料汝自始至終都未透露自己名姓,證實汝非是貪戀名位權勢之輩。專注一念傳播新學收攬民意,卻未將那傳說中的名宿大儒搬上台麵,推至風口浪尖轉移眾人焦點。加之汝托莫尚恩轉交玉墜葫蘆,吾方知汝乃真心人,迂回曲折用心良苦,吾竟險險錯失一名好友。」

「誤會已解,吾心甚慰,總算一切努力都沒白費。可是你擅自將吾救回,學海那方恐有刁難。」

「不必擔心,太學主已下令將汝無罪開釋。」

「怎會如此?」玄鳴濤疑惑不解。

「真正的凶手已經伏法。」

「哦?」

玄鳴濤別有深意的目光瞧得龍宿有些心虛,忙掩扇轉移話題道:「鬧劇至此告一段落,此地乃吾父母所留別院,清幽寧靜最適調養,玄君可安心住下養傷。」

「打攪了,吾功體已復,想來調息數日便可無礙,待吾傷勢稍愈,就離開繼續遊歷。」

「耶——新儒教尚未建立,玄君怎能走得安心。」龍宿打趣著留客道,「汝不是說吾一人之力,無法改變根深蒂固的舊儒體係,怎忍心留吾孤身一人獨戰群儒?」

玄鳴濤遲疑幾秒:「新儒教創立之事,吾隻啟了個開頭,小打小鬧畢竟影響有限,真正的創建還需龍宿振臂一呼,以好友在儒門的人脈威望,大事可期。」

「有玄君為吾籌謀,龍宿自是信心十足,必不辜負汝一片苦心。」

「對了,秦假仙呢?」

「汝是指那名沒鼻醜陋的人?」

「唉呀,人不可貌相,他可是吾的福將,全苦境屬他福慧雙全,好運無雙,有他之助,萬事順遂。」

龍宿半信半疑,在玄鳴濤又將秦假仙一通分析海誇後,才決定派人將老秦尋回。

談話間,一名小廝托著藥盤敲門而入,濃重的藥味一下子沖散清幽檀香,惹得玄鳴濤眼角直抽。那小廝向龍宿告罪,低聲嘀咕了幾句,便留下藥盤出去乾其他活了。

龍宿誇張地搖動珍珠扇,扇走飄盪屋內的藥味,一手托著藥碗,貼心地吹了吹浮於表麵的熱氣,過來小心扶起玄鳴濤的頭準備餵他喝藥。

「且……且慢……」玄鳴濤忙推辭道,「這藥的劑量不對。」

「哪裡不對。」龍宿狡黠地笑了笑,「玄君莫非嫌它太苦不肯飲?苦口良藥對汝的傷勢可是大有益處。」

藥裡果真加了大劑量的黃蓮,隻嘗了半勺,苦得玄鳴濤差點沒把已經結痂的傷口再度崩裂。這該不會是龍宿的惡作劇吧?但大牆頭親自餵藥,這種好事怎能掃興,玄鳴濤眼一閉,心一橫,硬是將整碗苦藥全部灌下。

正一臉苦大仇深地歪著嘴,馬上又被塞了半塊糖糕緩解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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