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正文番-3】花信來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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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境正值亂世之秋,中原群俠鏖戰集境侵|略大軍,滅境邪靈與苦境本土魔域三方,遍地都見廝殺,處處皆是戰場。偶爾被戰火波及到的百姓,那就是天命盡了,眾人也沒怨言,誰叫這是苦境呢,人命薄如蟬翼不過常事。

饒是這樣的風雲動|盪,也無法消磨勤勞勇敢的苦境百姓對生活的熱愛。在這片眾生皆苦的土地上,每天能見到日升月落,平安健康地與親朋相伴才是最幸福的事。

戰爭是屬於正道群俠的,普通人在茶餘飯後聊上一嘴弦上玄,素還真雲雲,一天也就過去了。該過的節日一個不落,該行的習俗也一樣不少。這不,剛送走牛郎織女,轉眼中元節就要到了。

七月半的中元節,按照每年的習俗,苦境百姓都會在家吃一頓團圓飯,祭過祖後結伴去河邊放水燈,帶著孩子們去擠廟會,有些地方的寺廟還會發放平安符給香客們。

可是有一個地方卻非如此。

每隔十年,中元節前半個月開始,那處周邊的百姓都會被告知禁止往附近的河道洗衣或投放雜物。儒門天下還會派出一大批儒吏大規模疏散百姓,讓他們在中元時期前往別的江河湖泊祈福祝禱,甚至賠付那處百姓所有的損失,買下那條河流域整整半個月的占有使用權。

那條出了名的河叫作『龍鳴』,據說是儒門龍首親自在源頭處立玉碑題詞——龍潛萬裡,鳴越九天。

龍鳴江從黑暗道附近起始,由西北向東南橫跨苦境,經過疏樓西風周邊,直通入海。當然,這是龍首特地派人挖掘疏通的河道,將數十條溪河串聯在一起,蜿蜒曲折綿延千裡,如一條巨大的臥龍沉眠在苦境的大地上。

儒門龍首十年才過一次中元節,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門中相傳是為了祭奠已故的創派教宗,據說儒門天下是當年龍首與那位教宗前輩一起開創的基業。

這麼多年過去,老一輩的儒吏換了一批又一批,新學子們壓根不清楚教宗究竟生得什麼模樣,不過他們一直沿用著教宗前輩當年親自編纂的儒律。

雖是這麼說,但儒門天下供奉的儒律乃是龍首的親筆,字字端正遒勁,傳說中教宗寫的初版誰都沒見過,不免令人懷疑這個傳聞的真實性。可看龍首對教宗前輩推崇備至……反正無人敢質疑龍首。

每十年的這一天,總是盛大空前,比剛過去不久的七夕更熱鬧百倍。龍首會往龍鳴江中撒千斤珍珠,儒門天下的門生儒吏個個都期待著這個日子的來臨。

今年又是一個十年之期,半個月前,儒門天下已經遵從龍首之令,派出上千名儒生趕赴龍鳴江流域各個峽口管理疏散百姓,還有一大批則被派往陸上修掛宮燈。

任它武林紛亂,邪魔亂世,都不能動搖儒門龍首十年一度的中元祭。

……

西風繞琴音,滿園繁花醉,當年的一袋月華種子,如今已種滿整個疏樓西風,簌簌花落在夕陽漸傾之刻,更添溫和暖景。

亭中華麗無雙的人影,執筆仍畫著一張舊人容顏,亭邊白玉空塚光潔如新,碑前始終擺了兩壇酒,碑上也有日日換新的月華花枝。

「玄天落,龍鳴過,濤濤紅塵盡疏沫。重樓鎖,熒宿惑,琴簫霜寒西風錯——」

月上枝頭,酉時剛過,淡淡的月色還沒蓋過殘陽餘光,熟悉的儒音悠閒自吟,一手拿著水煙緩吐雲霧,一手握筆添上最後幾劃。

「又十年了,吾說汝啊,就算不來,好歹捎個信給吾。這滿園的月華開了百載,酒也熟了十數回,吾卻始終記得與汝的約定,汝不至,酒吾絕不獨飲。」

龍宿放下手中筆,舉起自己的畫,看著畫中猶原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黑發少年,自言自語道:「嘖,真難得,吾竟然還記得汝的模樣,可惜山水皆入畫,獨缺一道仙。濤濤,每十年吾總要多問一次,今年汝會回來嗎?」

依舊是風迴花落,寂然無聲。

「哈……」

早就習慣了,這種悵然落寞的淺笑。

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龍宿開始輕輕將畫紙折好收起。

「啟稟龍首,一切皆已準備妥善,待龍首親至,便可進行。」手下回報,「另外佛劍分說與劍子仙跡在外求見。」

「汝下去吧,好生請佛劍進入。」龍宿強調了一句『佛劍』,將畫納入自己袖中,拾起桌上的珍珠扇恢復成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

每十年中元,龍宿總要請佛劍一同前往龍鳴江放水燈,並請佛劍以佛門特殊的引渡方式,試圖招引玄鳴濤的魂魄,但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這麼多年了,倒也成了一種習慣,與其一個人孤孤單單祭奠舊友,不如與新友相伴同往。龍宿並未請劍子,因為他知道就算不發邀請函,劍子也會不請自來,多虧這兩位好友,百年來倒使他豁達不少。

「劍子,汝又來了。」

「唉呀,這個又字,真是不友好啊。」劍子無所謂地笑道,「好友齊聚一堂怎能少了吾呢。」

「汝這個連招|魂凝魄都不精的道士,真掉麵子。」龍宿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耶——各人專長不同嘛。吾是怕招來魂魄反被佛劍一句往生咒就超度了。」

「生前願了,陰陽|有別,徘徊世間是苦。」想不到劍子一句玩笑,佛劍還當了真,認真嚴肅地反駁道。

他兩人被噎得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龍宿馬上搖頭說:「算了,滿月已現,出發吧。」

三道光影自疏樓西風飛出,直往龍鳴江源頭而去。

……

千裡龍鳴江,浩盪萬燈明,江上漂滿了自源頭隨波而下的水燈,與尋常百姓的荷花燈不同,儒門所放的每一盞水燈都是太極陰陽盤為燈座,五瓣月華花為燈台,每盞燈上都寫了『待君歸』三個字。上萬盞花燈浩浩盪盪,映得龍鳴江變成了一條發光的巨龍。

上遊源頭處,龍宿更派人運來了他親手釀製的上萬壇月華酒,十年純熟,一滴不飲,全數倒入龍鳴江,讓江水和著酒水,推著月華水燈一路向海而行。

「龍宿,其實吾一直很好奇,就算你財大氣|粗,這般鋪張,究竟為何?是為疏樓西風那座墳塚的故人嗎?」

看著龍宿毫不心疼地一把一把往江中撒早就備好的珍珠,仿佛將它們當作冥紙一般用來祭奠,劍子實在忍不住發問。

「故人啊……」龍宿輕嘆一聲,「故人已不在,西風霜自白,何日問月圓,照君還復來。同屬道門,劍子,汝可聽過道境玄宗,玄鳴濤之名?」

「原來是他——」劍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當年三境武修會上,以一式三光破雲之招力壓藺無雙的雲流萍蹤,技驚全座,與他的大師兄六弦之首·蒼並列第一的,玄宗被封印前最後一任,也是最年輕的繼任宗主。」

「汝認識?」

「何止認識,當年吾可是被他捉弄得倉惶逃回苦境。」說起故人,劍子也不由嘆息。

「哈,難得汝還有被捉弄的一天,吾友當真舉世無雙。」談論故人舊事,龍宿顯得興致勃|勃。

「吾當時還以為,他是靠小聰明才得過關斬將進入決賽,但那一招滄濤怒潮·覆生歸一大乘引,三光同運,確確實實為他正名。」

「能用才智取勝,又何必動手。」龍宿掩扇不甚同意劍子的看法,反言道,「吾就是欣賞他這點,博學多思,聰慧敏捷,善察洞悉,運籌帷幄。不僅道學,佛法也信手拈來,更通達儒家思想。」

「唔……」聽到這麼多贊美的形容詞,劍子不禁愣了愣,「可惜在封魔戰役中,他選擇自我犧牲護全眾人,英年早逝,當真天妒英才。」

「誰說他死了——」龍宿微微不快。

「那你每十年又倒酒又放燈,還撒珍珠作|陰|路盤纏,不是祭奠又為什麼呢?」

「水下至陰,中元乃是陰界佳節,置於河中的一切,死者皆能感應到。」一直靜立在旁的佛劍居然拿出佛門專業解說的態度釋疑道。

「唉……」龍宿撒下手中最後一拋珍珠,小心拿起一盞月華水燈看了看,「最初吾不信吾友已死,但他百年未回,音信全無。吾數度往返道境,一切跡象皆顯示,吾必須要接受殘酷的事實。」

龍宿蹲下|身,將水燈輕輕放入江中:「吾曾與他有十年酒約,但願他在黃泉彼岸,也有花有酒,衣食無憂。」

劍子還想勸導兩句,卻不知從何說起,與佛劍默默站在龍宿身後陪伴,可能是最好的安慰吧。

「吾友是天下間唯一能抵禦神儒玄章,能聽出大儒淑世宏願之人。甚至儒門天下,也是他規劃藍圖架構,吾依其律執行,方有如今規模。他可說是除吾尊師之外,第一個讓吾口服心服之人。」

「那佛劍與吾是不是第二個與第三個呢?」

「耶——佛劍慈悲為懷,不會輕易與人攀比計較。至於劍子汝嘛,實在比不上吾友玄鳴濤。」

「也是啊,是他詭計比吾多,滿腹黑水更會欺負人。」

「非也,汝不也滿腹黑水,隻是汝隻會給朋友惹麻煩,而他一心可為朋友兩肋插刀。」

「唉呀,天命不同,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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