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月華再逢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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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修會散,汗青編滅,什麼孤愁,歡喜佛,慈海渡者,早就深埋歷史長河之中。百年來道境再復一片寂然,渺無人煙,隻有鳥啾蟲鳴之聲,隻剩滿境繁花仍不改仙鄉風采。

每回十年花期來臨,照世明燈都會現身,引領龍宿順利通過黑暗道,就算是在合修會十三道鬧得沸沸揚揚之時,照世明燈也不曾失約。

今年雖不是十年之期,但退隱黑暗道未曾再現的照世明燈還是一喚便出,與人方便總是一件樂事。

回回來道境,回回心情皆是沉鬱。這次,身邊多了兩個人,龍宿心中帶著疑問,既期盼又忐忑。

如果雪芽不是故友,失落難免,但左不過又回到過去的日子罷了,如果雪芽真是故友,又該以什麼態度去麵對他。

矛盾的心思糾結不已,龍宿百腸千轉思考了許許多多,始終拿不定主意,越是臨近驗證之地,心中卻反而打起退堂鼓。連他自己也說不好,到底希不希望雪芽就是故人。

說是踏青,一路上龍宿已跟擎海潮說明來道境的原因,雪芽來歷成謎,追本溯源或許不失為一種探其先天病症緣由的線索。三人目標明確,一入道境就直直往西方巨大氣旋而去。

數百年不曾稍變的雲台氣旋,隻有上回弦上玄來時產生過劇烈變化,此後又沉寂了百年。今日三人剛進入氣旋外圍,雲氣馬上翻攪起來,一圈一圈向天擴散,整個雲霧氣旋厚度比往常更龐大了數倍。

驀地,雪芽不肯走了,他似乎感應到什麼,渾身開始哆嗦起來,緊緊拽著擎海潮的羽氅不讓義父再往前,龍宿見狀也同時停步。

雪芽還是一臉的懵懂無知,他明明顫抖得厲害,無神的眸子裡不停湧出淚來,莫名其妙地竟淚流滿麵。

擎海潮疑惑地為孩子拭了拭淚,可眼淚好像怎麼也流不完,沒有悲傷沒有痛苦,隻是呆呆地流淚……

雲氣旋轉的速度愈發快了,龍宿和擎海潮都猶豫是不是要再靠近些,但看雪芽如此狀況,又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這時,雪芽卻主動鬆開了緊抓的羽氅,魔怔了似的癡癡地徑自往氣旋中心走去。他怕得整個人都縮了起來,可腳步像被什麼吸引,越想退後,越是克製不住地一意向前。仿佛前生的殘念在召喚著他,哪怕流著淚,哪怕恐懼無邊,也要進入雲台中央完成封印任務。

「雪芽!」

擎海潮想拉住孩子,誰知氣旋罡勁全部轉移過來攻擊生人,雪芽反而平安無事,精準地走到了雲台中心。

即使這個雲陣並不傷害雪芽,擎海潮還是不能讓孩子一個人在這個古怪的封印陣法裡,他抽出號雨鯨脈呼雷喚雨對抗罡風霹靂,艱難地在赦天神封遺留的神威中挪動腳步,慢慢向雪芽靠近。

自雪芽進入雲台範圍,龍宿月要間的龍環就起了強烈反應,當雪芽走到雲台中心,龍環更是紫芒大放。外圍的龍宿本想助擎海潮一臂將雪芽先救出,誰知剛踏出一步,月要間龍環倏然紫芒繞身,扯住龍宿不讓他繼續向前,更甚至扯著龍宿退出氣旋範圍。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中烈風驚雷呼嘯在側,雪芽第一次聽見自然的聲音,未感欣喜,竟是如此嚇人的怒吼之聲。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的還有一個人的哭喊聲,那道殘念哭得那麼大聲,喊得那麼撕心裂肺,讓乍然聽聞的雪芽驚恐萬分。

雪芽使勁捂起自己的耳朵,可那道聲音盤在腦海裡避無可避,眼前又出現無數鮮血淋漓的畫麵,生平頭一回見到的世間顏色竟是滿目血紅。

恍惚中,更看到一張恐怖至極的半麵骷髏的人臉,就在眼前麵對麵盯著自己。雪芽嚇得伸手拚命撓抓驅趕,怎奈腳步移不動,冥冥中更有股力量牽引雪芽張開雙臂,仰頭接受殘酷的一切。他也如風中殘念那般嚎啕大哭,可他哭不出聲,隻有眼淚融進雲氣之中,寂滅如常。

任它風多疾,雷多密,風刀雷劍也擋不住慈父之心,手中兵器在握,哪怕神威赫赫,也阻止不了擎海潮。真元沛運,號雨鯨脈化為鋼刃劈風斷雷,縱有負傷,擎海潮依然不動如山。

左手揮神兵,右掌納雲濤,身如鯤鵬遊,浪逐千秋峰,一身羽氅的羽毛不知被削去多少,隻有心中關切的目標不能輕放。眼見雪芽被神秘漩渦卷上半空,擎海潮焦急萬分,元功再催三分,攪得整個氣旋更加鬧動不安。

終於闖入雲台中央,中央竟與外圍空間截然不同,沒了罡風霹靂,隻有無邊無際的沉重壓力摧人肝膽,功力稍弱者連站都站不起來,空氣稀薄異常,呼吸更加困難。

無聲,靜謐,好似方才的殺陣從不存在。雲霧中,好不容易找到雪芽,他像個牽線木偶似的飄盪在半空,早已失去了意識。

擎海潮忙將雪芽拉下來,與此同時,無數雲劍自虛空現形,全部飛向雲台中央的兩人,擎海潮下意識羽氅一擺,迅速將雪芽裹在懷中牢牢護起,任劍氣打在自己背上如萬箭穿心也堅不移動半分。

凡人之力豈可抗天,在中央大陣中,擎海潮運不出半分功力,就算能躥過外圍自然護陣,中央所遺留的乃是赦天神封最精粹的累世業力,還夾雜著獻祭者所有的怨念期盼不舍與遺憾……

這股遺留的神力隻有當初的一分,擎海潮雖然負傷,所幸不至性命之危,隻因雲劍下來的時候,雪芽像是有所感應,昏昏沉沉的人忽然動了,他被義父護在懷中,卻像夢遊似的抬起頭麵朝陣心天眼。

雲劍不打擎海潮了,紛紛盤旋飛舞在他們頭上打轉,連同外圍的風雷一並攪成一條光帶,將擎海潮震開數十步外,隨後光帶源源不斷注入雪芽額心。

無法阻止,不及阻止,擎海潮眼睜睜看著整個雲旋大陣中所有的一切被灌入雪芽體內。這究竟是災禍?還是機緣?

幾個時辰過去,交互還在繼續,大陣外圍的龍宿等得心焦,驚見數百年不變的氣旋竟在緩緩消失,直至氣旋的殺氣全部消散,空氣中隻留下一片濃重的雲霧仍維持著漩渦的形狀,整個護陣封印居然完全消失。

身上的龍環不再散出紫芒阻擋,龍宿急忙搖扇撥開雲霧往雲台中央觀視。

玄宗雲台,模樣與數百年前道境分崩離析那日所見一般無二,一樣的亂石,一樣的晦暗。雲霧厚得看不見三步開外的情況,龍宿走得十分小心謹慎,一邊低聲探問尋找擎海潮兩人的方位。

中央處,有些許七彩斑斕的霞光穿透雲霧,龍宿循光而行,臨近身前卻讓他大吃一驚。七彩光華的源頭正是雪芽,光華漸漸回攏,雪芽額心出現與玄鳴濤一模一樣的細羽額印。

再見久違的印記,龍宿既驚且嘆,心中的確定又多了一分,好友兩字就掛在嘴邊,隻是還不敢做最後的定論。

擎海潮不知這條額印的意義,雖心有猜測,總歸隻能等到雪芽清醒之後才能明白此回是否有所收獲。他受創非輕,依舊強撐著將昏迷的義子背起,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既然來到道境,豈能不去湛天峰,何況擎海潮負傷在身,龍宿提議先往湛天峰療傷調息。他固然有自己的小心思,不過雪芽的情況也不好,確實需要暫作休養,反正也不著急回苦境。

湛天別塵,與現在道境其他地方完全不同的月華之山,滿山飛花沁人心脾,一掃方才陣中久戰疲乏。龍宿在前引路,向擎海潮介紹湛天峰別塵居的由來,邊走邊說,更大方向擎海潮展示他為故友立的山界碑。

剛踏過山界,擎海潮背上的雪芽居然醒了,他掙紮著跳下來,像突然雙目復明似的蹬蹬蹬地跑上山。

可把擎海潮嚇壞了,生怕雪芽摔倒滾下山來,卻見他無需盲杖探路,也沒有被忽高忽矮的山階絆倒,這條山路仿佛他曾走過無數次,閉著眼都不會迷路。

龍宿兩人驚疑地快步跟上雪芽,他居然熟門熟路地推開籬笆進入別塵居,又熟門熟路地直接走進龍宿重建的屋舍中,著急地鑽到床底下翻找著什麼,找了半天找不到,又索性想將整個床板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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