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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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胎究竟是何人?一連數日,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吞佛童子,眼見魔界破封近在咫尺,卻被這最後一道坎絆住進程。

那名擁有強大魔元的癡童竟然不是魔胎,那他又是誰呢?他身上魔元並非苦境魔族,乃是與吞佛出自同源的異度魔氣,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不過冷靜一想,魔胎者,魔體聖血,那名童子雖有魔元,其軀卻是聖體,正好相反,不符合魔胎的條件。

毫無頭緒,吞佛回到黃泉之都找夜重生商議,卻見那處已被摧毀,敗血異邪消失無蹤。

找不到線索,不如從頭來過,茫然的吞佛童子冒著滿天大雪,冥冥中回到一劍封禪的起點,九峰蓮潃。

原以為渺無人跡的荒山佛洞,竟有一名文生裝扮的瘋和尚正倚著石台打盹,他身邊的蓮池似乎又種上了新花,血色的池水散出清新聖芬,令吞佛倍感不適。

殺誡輕輕架在那野僧的脖子上,吞佛漫不經心地問:「汝是一蓮托生嗎?」

破戒僧驚醒,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山僧破戒,一蓮托生是誰?哎喲有話好好說,別動劍,別動劍。」

他小心翼翼地躲著劍鋒,裝出一副十分膽怯的模樣。

「在吾麵前裝模作樣無用矣,汝來此何事?」

「山僧來這就是為了躲避風雪,天晴了,吾就能離開,可惜施主仍在風雪中找不到遮蔽之所。」

「趣味。」吞佛緩緩逼近,將破戒僧堵到牆角,低沉威脅道,「告知吾魔胎在哪裡,吾放汝走。」

「阿彌陀佛,佛祖,佛子,上師,保佑弟子啊!」破戒僧滑稽地合十長嘆,「魔胎與你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魔者循著記憶回到此地,怎能不知此地是你們兩人共同的起點。」

「告知吾一蓮托生的故事——」

天命既定,逆天要素已經齊備,順天而為仍是必要,時間拖延得差不多,想必正道方麵已做好迎接魔界破封的準備。

破戒僧輕吐一聲無奈,命運的齒輪終於要碾壓而來。

……

悟僧回到雲渡山時弦上玄仍處於昏迷狀態,日月兩人已各自回去處理自己的事,隻有元元心守護在側。

完成任務的白子墨也來到雲渡山,他們正討論著弦上玄突然暈厥的原因,聽完悟僧所述,白子墨恨不能提劍即刻殺上公法庭,怎奈身上傷重,一時牽扯嘔出新紅。

仗義的元元心忙安撫說等弦上玄醒來,他一定幫白子墨出這口惡氣。

這次消耗了不少聚元草丹,但弦上玄的元神之損並無進展,隻能勉強維持元神不散。過了一日一夜,他到底還是醒過來了,眾人緊懸的心終於能放下。

「悟僧,你回來了。」艱難抬眼瞥見悟僧也守在榻邊,弦上玄頓覺心中暖意,淺淺笑道。

「尊者,你的狀況……」悟僧踟躕著,不知該不該轉告弦上玄疏樓西風發生何事。

元元心搶先一步沖口而出,將悟僧說過的話原原本本講給弦上玄聽,故意不管白子墨頻頻投來的警告眼神。

「怕什麼,弦上玄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打倒的人,我們就是應該實話實說,讓他掌握全盤情報,他才能做出最適當的應對之策。」元元心極其信任地說。

「多謝好友信任,放心吧,吾還死不了,異度魔界未開,吾尚有時間。」弦上玄掙紮著坐起身,「悟僧,請將情況再描述詳細。」

悟僧輕嘆一聲,取出自己收到的那張傳書遞給弦上玄,又將戰局與雪芽狀況仔仔細細敘述一遍。

「如此惡徒,留他將成極大禍患。」白子墨怒不可遏,隻是在弦上玄麵前還收斂著情緒,「玄宗封印未解,隻恨吾一人力弱,不能為宗門鏟除叛徒。弦上玄,你曾說過,隻要他們危害中原,你與正道群俠絕不會袖手旁觀。」

弦上玄靜默不語,靠著枕頭闔眸凝神片刻,再睜眼時已有全然不同的肅殺寒意。

「天命有數,不可越行,但必要的懲罰還是不可免。墨卿,請不必動怒,昭穆尊此舉,正是為貧僧作嫁,吾還得多謝他救吾一命,為吾爭得更多時間。」

「吾不解……」

「此乃李代桃僵之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妙哉,建築在利益之上所謂的友情,吾就不信能有多堅固。」

「你認為尹秋君對昭穆尊,也是利益之交?」

「難道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一丘之貉,尹秋君也是幫凶之一。」白子墨憤慨地說。

「也許,尹秋君並非你所想那般。」弦上玄沉吟一聲似有不同見解。

「吾知曉你一直想留他一命,他畢竟是吾同脈的大師兄,吾又何嘗不痛心,但他所作所為,無一不與昭穆尊沆瀣一氣,執迷不悟,讓吾找什麼理由原諒他。」

「吾何時說過留他一命?」

「是……是過去的你……」白子墨一時語塞,低頭輕聲嘟噥道,「絕筆中所留……」

弦上玄又開始不說話了,氣氛僵了幾秒,隨後轉移話題道:「昭穆尊心性狹隘,短視近利,從他下手見效最快,但天時未至,我們不能破壞天數,此行隻可懲戒,不可殺他。」

「雖是可惜,但一切聽你吩咐。」

眾人出外等候,過了許久,弦上玄終於從禪房中出來,卻是一身玄黑|道袍,頭上遮著黑紗帷帽。

「元心,異度魔界破封在即,吾恐葉小釵與聖域諸僧力有未逮,勞你前往道境助他們守護玄宗封印。悟僧,雪芽就再拜托你了。」弦上玄轉身望向白子墨,「墨卿,你的裝扮呢?」

白子墨沒有作答,他緩緩踱到弦上玄跟前,伸手欲撩帷帽黑紗,卻被弦上玄反手製住。

「正事要緊,情懷不必。」弦上玄牢牢扼著白子墨的手腕,沉聲道,「若是步步回憶步步殤,此行便作罷。」

「是吾失禮,抱歉……弦上玄……」

咬牙念出這個名字,白子墨收手退後三步,一拂袖,已換上蒙麵行裝,恭敬揖手讓出前路。

「諸位,出發吧。」

……

堂而皇之,挑戰書發至公法庭,銀翎中傳出畢生難忘的聲音,時間地點,戰帖下得明明白白,幾位都令都叫囂著要為庭主出戰,昭穆尊卻認得這玄宗通信專用的術法,當下安撫眾人,隨後避開群眾獨自外出。

如今有力量傍身,昭穆尊愈發不可一世,但他想不通,玄鳴濤明明重傷瀕死,才過兩日,怎麼能復原如此之快,竟敢來挑戰自己?

看來提前布下斬草除根之計果然沒錯,玄鳴濤是唯一知曉自己身份的人,就算玄龍針沒能成功,此回,也要留命。

無咎峰,冬日寒陽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暖意,一如人心,透涼如冰。颯颯西風拂過衣擺,壓著枯草伏地而行,肅殺的戰意在不經意間已染遍周遭。

獨自負手而立的佛者身著道袍,陽光將頎長的背影拉得分外蕭瑟。這張臉,這身裝扮,第一次如此真實地以前世的身份麵對前世的故人,弦上玄心中五味雜陳,猶豫彷徨未有落處。

身後傳來腳步聲,帶著明顯的氣壓威逼,一步一步,內力散出的壓迫感與心髒跳動的聲音重疊,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是示威嗎?

弦上玄馬上轉身運功抵擋,想不到隻吸收一半的三尊之力,昭穆尊已有如此實力,倒是有些輕敵。

「你真是韌命,還是吾太過手下留情?小師弟——」

此人,是昭穆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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