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裡回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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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嗒,滴嗒,血水順著枯木一滴一滴落在砂石地上,成為先知台唯一的聲音。

枯木牆上的人,斜著腦袋閉目無言,默默忍受著蝕脈之痛。一頭白發轉回青絲,魔氣濃鬱再瞧不出半點出塵之貌。

異度魔界前殿先知台,六先知全部離開枯木牆後,現今迎來了新的客人。

嶙峋枯枝刺透皮肉,循著血脈鑽入體內,牢牢鉗住白子墨全身,吮吸道者鮮血為供,返以魔能源源不斷蠶食道者心誌。

赤條的四肢長滿了枝椏,嵌在枯木牆裡的白子墨幾乎與枯枝融為一體,僅留一顆腦袋耷拉在牆外,若非先知問話,真如死了一般寂寂不動。

事情不如白子墨所預期,他無法控製自己渾渾噩噩的意識,遑論對事態的掌控權。完全魔化後,白子墨隻依稀保留了一兩分|身為道者時的記憶,更多是作為魔界一員的使命感,被禁錮在枯木牆內,口斷天機便是他的任務。

不論潛意識中是否有聲音勸他不可說,恍恍惚惚間依然無法抵擋魔能催化,心甘情願在此受苦,為魔皇盡忠。

「修補魔龍斷層的陰陽骨究竟在何處?」吞佛童子特地前來先知台詢問,雙先知作陪,施展秘咒催醒枯木牆上的道者。

甫一張口,一股白煙呼出,白子墨未睜眼,稍稍抬了抬腦袋,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卻道出了另一個天機:「刀……戟……誅魔……」

吞佛與兩先知聞言一怔,忙問:「哪口刀?哪把戟?所誅何魔?」

「天泣……神嘆……」艱難吐出幾個字,白子墨不動了,似乎氣力耗盡陷入沉眠。

三魔當即決定將天機回稟魔皇再做行動。不出半個時辰,黥武領了幾名戰力不弱的魔將離開火焰魔城,前往中原打探刀戟的消息。

他們剛一入中原,消息方才傳開不久,公開亭立刻就貼出了新告示,明言天泣刀在羽人非獍手中,神嘆戟屬於燕歸人,刀戟乃修補異度魔界斷層必需之鐵。

如此一來牽扯到吞佛童子現下接管的任務,吞佛也離城協助黥武尋找刀戟下落。

誰知正道比所有人都快,公開亭消息未露前,素還真已請赭杉軍領燕歸人去道境玄宗總壇,連帶著斷雁西風,蝴蝶君,公孫月一同隨行,既去道境賞賞景,也正好護燕歸人他們平安離開苦境。

紫荊衣跟在這趟回歸故裡的隊伍最末,他懷裡揣著赤魔珠,一路沉默寡言。

藥師慕少艾早在黑暗道另一端等著接人,心境開闊的燕歸人有西風小妹相伴,脾氣好得出奇,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正道默契配合,順順利利撮合刀戟相聚,共研戡魔戰法。

所有苦境來的客人都被安排在閒置的弦部山頭,弦部道子大多不是客死異鄉,便是被囚禁於赤魔珠中無法脫出,隻剩弦首還在異度魔界苦挨。

普通百姓和門內的普通弟子基本不太清楚當年的叛徒到底是誰,隻略有猜測和小道消息流傳。眾人皆以為奇首和紫師兄平安歸來,尤其是失了領頭人的奇部道子們最是雀躍。

玄宗總壇當前僅剩不多的幾名弦部道子不好發表意見,人能回來,總算是喜事一件。

隻有深知真相的老弦首對紫荊衣始終沒有好臉色,但即使橫眉冷對,老弦首也從未透露半句叛徒身份。

六弦四奇缺一不可,是玄鳴濤一貫的心願,師長們有誌一同皆為他守著這顆赤子心。

就算有意遮掩,過往的罪責卻不能當作沒有發生一筆勾銷。赭杉軍本想由紫荊衣親手獻上赤魔珠,也許能將功折罪減輕些刑罰,紫荊衣自己倒是無所謂,隻是重回故地感慨頗深。

老弦首沒有頒下任何刑處,一說正值用人之際,二言心若不在玄宗,再多的懲罰也無用,隻要紫荊衣擒回金鎏影,便算戴罪立功。

不過赤魔珠上的血咒難解,老弦首與赭杉軍研究許久還是束手無策,無奈隻能先將珠養護在藏經閣最頂層的密室中,等赭杉軍重返苦境尋找破解之法。

瞧著眾弟子依舊愛戴自己,眾同修依舊袒護自己,總壇景致雖有變化,大體仍如千年前那樣熟悉。

紫荊衣避開所有人,獨自重遊舊地,新道子院中的月華樹不見了,院中僅剩一個巨大的土坑,紫荊衣在土坑旁佇立許久,盯著土坑一動不動,不知心中是否也有一個填不滿的大坑永留遺憾。

紫荊衣刻意繞開玄宗雲台,或許白子墨的話他記住了,不願意聽雲台上眾靈悲號,又或許是不想勾起千年前的某些回憶。

眼前的湛天峰成了一座光禿禿的土山,楠木成灰,琉璃瓦碎,老弦首發動弟子們又重新起了一座道舍,外觀樸實無華自不能與龍宿的貴重奇珍相提並論,不過倒是跟玄鳴濤最先居住的屋子相差無幾。

有百姓日日來祈福敬香的,有將此峰當做風景觀光遊覽的,還有自發上山種樹種花種菜的,小苗雖未長大,總算為湛天峰添了幾分生氣。

眾人都堅守著不成文的規矩,不論是何目的前來湛天峰,在靠近峰頂別塵居遺址三裡外止步,絕不打擾先宗主清靜。

紫荊衣拾階而上,沿途百姓與他打招呼,紫荊衣一概不理。

看他一身道者裝扮,百姓們以為是總壇派來日常打掃維護別塵居的道子換了新人,便沒有阻攔他長驅直入登頂湛天峰。

雖說道舍依舊,終究千年換了樣貌,飛花不再,酒香不存,人事皆非。

推門而入,屋內陳設如舊,木櫃裡甚至擺了一套嶄新的,與玄鳴濤初拜師時一模一樣的玄色鶴紋道袍。

紫荊衣靜坐榻沿垂眸沉思,功過是非雲煙過眼,坐在此地,竟比在混沌岩池養傷獨處時更能令他靜心。

近來武林諸事已從赭杉軍口中得知,原來先前對戰的『玄鳴濤』是白子墨假扮,而真正的玄鳴濤四分五裂,並非僅隻他與昭穆尊暗襲的那位。

玄鳴濤復生之事自有其他玄宗道子操心,紫荊衣將前因後果細細理清,不禁懷疑自己中了玄宗的離間之計。當時怎會如此巧合正被昭穆尊撞見,撞破之後蒼等人又如何正巧埋伏在外等著接應。

紫荊衣越想越不對勁,本懷著昔日同修情分接待故人,他們竟反利用情懷手段逼他跌入圈套。可嘆昭穆尊逼殺甚急,事後自己傷心過度不及細思。

既然現在安然回歸玄宗未有責罰,倒不如接下這份善意,與玄宗維持表麵和平避免再樹敵,算是解了紫荊衣多年心結。

日後找機會再尋昭穆尊說開誤會,或許這段情誼仍有回旋餘地。有昭穆尊相助,混入魔界接應雪非焉也有門路。

隻道苦境一乾人是來道境避難觀光,卻不知慕少艾領著刀戟兩人秘密研究誅魔計劃。

紫荊衣回到總壇,本想與赭杉軍打個招呼,探問一番昭穆尊近況下落,接近玄武殿時隱隱約約聽見殿內談話聲,湊近細聽,才分辨出是老弦首的聲音。

「藥師大可安心調|教刀戟,餘事交予玄宗。老夫會安排弟子守好道境各處關隘,斷不讓魔人有可趁之機。」老弦首信誓旦旦保證說。

殿內另一個聲音回道:「有勞道師了,刀戟戡魔順應天命,此局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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