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卷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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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疼。」白樂遊在白禹懷裡輕輕扭了一下, 白禹把他抱太緊了。

「啊, 哪裡疼?」白禹鬆開手臂, 緊張得翻看懷裡的雛鳥。

「現在不疼了。」小白隼輕輕地把腦袋貼在父親手上。「放心, 我不會再亂跑啦。」

這次地下冒險有把父親嚇得夠嗆。白樂遊和白禹地下重逢的時候, 看到家長凍得發青的臉和滿是擦傷的手,心裡重重觸動了一下,隨後泛起深深的自責。

被告知親緣關係之初, 白樂遊並沒有太多的真實感。

事實上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都有些不太真實。無論是從蛋中孵化還是莫名其妙的實驗,一幕幕光景都恍如夢中。是白禹和他的隊員打開了他們的眼識,告訴了他們實驗室外還有怎樣一個螽躍蟲鳴、光風霽月的世界。告知了他們競爭之外還有合作, 教導他們如何掌握必備的常識和技能。不敢想象如果大人們沒有拚死追上來,在那個封閉的培育區裡的雛鳥會怎樣無知地存活, 壓抑著長大。

白樂遊和所有雛鳥一樣,對白禹等人生出了天真自然的孺慕之情,但即便是此時,也沒有奢求過血緣這種莊嚴肅穆的關係會落到自己和白禹之間。拖著高熱疲憊的軀體離開飛船後, 竟然能過上每天被家人照顧, 梳毛投餵, 嬉戲玩耍(?)的日子。最初他連「爸爸」這個親密的稱呼都叫不出口呢。

他偶爾覺得白禹是出於一種軍人和成鳥的責任感和道義, 不分彼此地照顧所有需要他照顧的對象。

直到重逢, 白禹把他從濕漉漉的幾隻雛鳥間一把抱起,貼在冰涼的臉上。

白樂遊仰頭望見了父親的眼睛。第一次很真切地生出,「啊, 這是我爸爸」,「這是我的家人」的感受。

他毫不懷疑桀和白禹會平等公允地照顧好其它所有雛鳥,幫助所有尋求幫助的弱者。

但這兩個人私下裡一定是獨屬於他的家人。

嘿嘿,有了這種感悟後,忽然有點小害羞。

小白隼依戀地蹭了蹭腦袋上的大手。

又好像,橫亙在父子之前的那道說不清的隔閡,在這次事件裡消融了。

我也是有家的寶寶啦。

「愛撒嬌的寶寶,來打針了~」

父子的溫情被一旁舉著針筒的老者打破了。白樂遊刺溜往父親衣領裡一鑽。

白禹好笑地把他從衣服裡拎出來。「預防針,初生雛鳥都要打的。要不是之前連番耽擱,早該給你們上疫苗了。做哥哥的要勇敢點,好好給弟弟妹妹做個榜樣。」

環視一周,還真是,所有雛鳥都巴巴的望著這邊。

雖然大家都已經回到了舒適的飛船上,和很有安全感的大人們待在了一起,並且終於擁有了溫暖穩定的環境和充足的食物,但眾雛鳥們心裡還是覺得有一點點的不圓滿、一點點的小別扭、一點點的……小羨慕?

羨慕什麼呢?最最羨慕的當然就是白樂遊這個最早破殼、中途失散、忽然回歸的小哥哥!

回歸後的小哥哥,他居然有了新爸爸!

還居然有了兩個!

曾經就寢時分如火如荼討論的親子八卦突然變成了真的,連八卦小能手鹵哥都一時壓抑不住內心的澎湃!

咕咕,我也想要爸爸媽媽tat。

桀從回飛船後一直忙著後續事宜,此時終於有空從艦橋回自己的艙室,中途繞道來醫務室看了看眾雛鳥們。

「顧老辛苦了。」他客客氣氣地站在一邊看醫療顧問給大家挨個打針,並不上前打擾。

老先生給他一個氣哼哼的背影。

「長官,不是老頭子不給你麵子。你說帶著娃,依舊奔著哪裡危險往哪裡鑽。這種精神我覺得應該讓全國人民看一看評一評。」濃濃的不滿要從句子裡淌出來了。醫療顧問麻溜地用壓力式注射器隔空給視死如歸的雛鳥推好了藥水,在寶寶一臉懵逼的注視下揉了揉他的腦袋,掀起兩邊小翅膀看了看,再拍了拍兩條小細腿,在評價表上打了好多個勾勾,再綜合得出一個分數和幾行評價,打開一個罐頭讓他去一邊吃了。

「下一個~寶寶過來這邊,真乖。不疼噠。」對著雛鳥寶寶的態度就遠比對著元帥大人要溫和許多了。

桀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對著冷眼看過來的白禹做了個討饒的手勢。

回家再罵。拜托拜托。

白樂遊三兩下啄開了自己的罐頭。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的鳥形使用得頗熟練了。

倒是雪牙擺著蓮藕般的手臂,像個福娃似的坐在一邊,用沒牙的嘴和罐頭較勁。

飛船上沒有適合他這個體型穿的衣服,烏喆先給他搞了件金屬鎧甲,像個圓筒似的套在身上,就露出脖子和手臂,行動起來有種生鏽的感覺。還沒等烏喆研究出關節滾軸之類的功能,白樂遊就看不下去了,從餐廳搞了塊桌布用激光小刀裁成大小合適的方形,中間裁出領口和兩個袖口,讓烏喆做了幾枚曲別針臨時給他別上了。

雪牙現在就披著兩位哥哥做出的古希臘風格的桌布披風,抱著罐頭死磕。

白樂遊把自己開好的罐頭給他,發現他一張臉直接埋進了罐頭裡。連忙叼住弟弟的衣領後擺把他提起來,又找了個勺子支在罐頭邊上,用槓杆原理餵他。總算把一個罐頭西裡呼嚕的解決了。

烏喆帶著自己漂浮在空中的罐頭走過來,和忙碌半天的白樂遊一起分享。

「有趣有趣。」老先生打完針轉過身來,看得大樂。「大的有愛,小的禮讓。小白教的真不錯。」

白禹當著寶寶的麵被長輩這麼直白地誇,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回想過去這一個月的經歷,又深覺受之有愧,有諸多不足的地方原本可以做得更妥帖些。

桀頗自豪地站到白禹身邊。心裡默念「我的」,用一條臂膀輕輕壓在他肩上。

正情意繾綣間,桀忽然猛地站直,「顧老你給他們吃什麼?」

「叫什麼叫?你不也給手下隊員們都吃了麼?」醫療顧問用一塊藍色碎冰逗伸長脖子的小天鵝。移到左,小天鵝脖子扭到左,移到右,脖子扭到右。

「這東西不是還在研究?」

「老頭子是怎麼不正經的人麼?」醫療顧問擺擺手。「就算真吃一點也沒有壞處。」

醫療室的艙門向一側滑開,後勤中隊長邁步進來……「這個發現目前已經列入一號機密,還請顧老不要——」

「放心放心。老頭子不會平白去搶你們的血汗功勞。」醫療顧問隨手把藍色碎冰扔到一旁裝著醫療器械的托盤裡,給小天鵝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但是長官,這個發現一定會引起空前轟動,老頭子回去以後必然是要上報科學院申請聯合調查的,你也別想著好處都讓黑鷹十衛獨吞。」

「能造福星係未來的發現,我原本就沒想隱瞞。」桀彬彬有禮地回答。

白發蒼蒼的老者微微一頷首,贊同道,「好氣度。但願你知道這個發現的意義後,仍不忘今天的承諾。」

「其實頗能猜到一些。」

醫療顧問雖老卻絕不渾濁的目光,犀利地對上元帥坦然自若的視線。

「我和屬下有吃了一部分。」桀鎮定地說。

「不知道是什麼你就吃了?還帶人吃?」白禹吃驚地站起來。

老者哼了一聲,眼中的探究散了些:「那這樣,老頭子也就把話給你說開好了。你們發現的這個,正是當年藍鯨星係開發增幅劑的核心原料之一。增幅劑本是一個劃時代的發現,卻因為後續原料供給鏈斷裂,不得不使用替代材料屢屢進行配方改良,又經過黑心人士的倒買倒賣,不成熟的製劑在黑市泛濫成災,影響遠擴數級文明,最終釀成了蔓延多個星係的彌天大禍。太過學術的你也不用聽,就直接說結果了。今次這個發現意義重大,未來可使用的場景非常多樣,拿身邊最顯著的一個例子來說,它或許可以給基因病和基因崩潰兩大世界性難題,帶去新的曙光。」

桀飛快和白禹對視了一眼,同時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微妙的情緒。

作為真正上過戰場,參與過上次星際大戰的老兵,他們非常熟悉這兩個戰後「最難攻克」的醫學問題。

正是因為增幅劑的使用,大大加速了宇宙生物多樣性和功能性的進化。新的宇宙種族爆炸式增長,然而進化必然伴隨著大量的試錯過程,更何況非法製劑帶來的大量負麵效果,產生了多種異常突變的生物,有的無法移動或進食,有的模糊了神智,有的軀體畸變,有的凶性大發,有的甚至完全喪失了種族繁衍的能力。莫名擁有了強大實力的弱小種族,一邊忍受著畸變的痛苦,一邊向宇宙其它的種族發起了挑戰。

被迫卷入大混鬥的其它種族,也不得不使用更多的增幅劑來維護鞏固自己的地位。

以黑鷹星係為例,這張戰爭中激發了大量強所未聞的異能,也大大加速了生命的衰亡。

因為基因病的困擾,至今新生兒中有一定比例無法正常化形,終身以鳥形被圈養,無法擁有公民認證。

因為基因崩潰,許多戰士半壽早夭,死前一直被各種病症折磨,有的完全失去異能,有的異能爆體而亡。

如果真的能對攻克這兩大難題,絕對是整個星係的福音。在戰爭的餘埃裡蒙塵的人士,也終於有了撥雲見日的一天。

桀再次鄭重地承諾,「這次行動本就是我擅自決定的。救回雛鳥和發現增幅劑原料的功勞,黑鷹十衛定會全數歸因於星係,絕不要求署名。」

老者驚訝了一下,本想著能讓對方將成果共享給科學院進行研究,沒想到連署名權都直接放棄了。

憑借這次的大發現,他本可以從偏安一隅的軍部大佬一舉躍升權利核心。當然年紀輕輕升得如此迅速,也可能招致外來的妒恨和上位者的忌憚。

外界對這個年紀輕輕就憑戰功升任元帥的小輩看來存在諸多的誤解。比起處處和他不對付的夜鴞艦隊肖中將,這個小輩的道德品質和情商倒是很經得起推敲考量。

看來當初讓得意門生在他的麾下做個醫療隊長,倒是歪打正著了。

他這麼想著,也端正態度回答,「我代表科學院保證研究成果不被濫用,公允造福每一個患者。」

「啊樂天這個不能吃啊!」

大人間有可能改變歷史的嚴肅對話被白樂遊插入進來的童音打斷了。

在成鳥們有來有往地互相試探的同時,小天鵝盯著那個裝著藍色碎冰的托盤挺久了。

放得那麼高,伸長脖子也有點難夠到呢。

為什麼別的小鳥打完針都有罐頭吃,給他的獎勵卻放在這麼高的地方呢?

「雪牙弟弟你過來一下下嘛。」

剛剛被白樂遊餵飽,正在地上爬著適應四肢的小雪鴞不耐煩地爬到近前。「乾嘛?」

小天鵝在他的背上輕輕踩了一下,頂著雪牙難以置信的視線站了上去。

唔,這樣就能夠到了。

「啊!」

「餵!」

白樂遊吃飯的間隙抬頭正好看到這個搖搖欲墜的危險動作。

烏喆眼疾手快地把托盤遙遙往旁邊一扯。

被提醒的老者連忙去抓小天鵝的後頸。

已經來不及了。

醫療台邊,兩個奶娃娃跌成一團。

——

禁閉室。

章魚老大八條腕足劈裡啪啦地敲著鍵盤,將翻譯好的又一頁文檔上傳轉交給看守,轉而對付下一頁記錄。

除了一些實驗室留下的日誌和實驗記錄外,需要翻譯的還有在雪山冰隙下找到的船長筆記。

章魚老大越翻越覺得心驚,撞破這麼一個大發現,對他們海盜團可不是什麼好事。

按說章魚老大和桀的部下一起在雪山又是出謀又是出力,多少有點想將功折過、給自家團員討個好的意思。

沒想到這群記仇的鳥人一和大部隊匯合,就甩出一副鐐銬,客客氣氣告訴他「你們被捕了,罪名有abcd,回到母星後會移交審判庭起訴,你們有權保持沉默,但你們當下所說的一切都將作為呈堂公證bulabula」。

現在又給他們翻譯了如此機要的文件,章魚老大可以預見自己和手下們絕對沒有再見天日的一天了。

他有一瞬間想要胡亂翻譯,但某個滿頭白發的老頭來探監的時候警告他,「藍鯨星係與黑鷹星係有不少學術交流,因而首都星包括科學院是有不少外文專家的。你的初版翻譯回到母星後,我們也會請專人進行核對。希望你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要給你已經狼藉的罪名又添一筆。」

啊啊啊章魚老大暴躁地敲打鍵盤。

曾經被拿來當禦用翻譯的章魚甲此時正縮在禁閉室的一角,披著一塊桌布瑟瑟發抖。

他不斷扭著自己的手腳想要站直甚至邁步,又一次次劈裡哐啷摔成一團。看守好心地把飛船上唯一一套助步器借給他使用,還是摔得慘不忍睹。

順便說一句這個助步器是給黑鷹星係13、4歲剛剛化形的少年兒童練習走路用的。一般兒童練上數個小時至少能學會站立和緩慢走路。

章魚老大把鍵盤往桌上一摔,起身走向自己愚不可耐的屬下。

「站直。」他伸出腕足,卷住章魚甲的雙手雙腳,貼著牆向兩端拉直。「能不能好好用用自己的手。舉起來,放下,舉另一邊。」

「嗷!」章魚甲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拗什麼呢!人形不能反關節扭胳膊!蠢貨!

——

船長日記(藍鯨星係文字)(上)

我叫阿爾·阿斯特羅迪亞,出生在海藍星。

我的父親是研究員,祖父是研究員,曾祖父是研究員。阿斯特羅迪亞家族世代以研究為業。

至於為什麼沒有提及母親,因為我們海星綱棘皮生物能夠選擇雌雄同體,無性繁殖。我們家族更是如此。

就基因層麵而言,我如我數千個祖先那樣,成長期並沒有發生任何突變。如果非要花費精力去細數,我的角質層中,腺細胞和神經細胞數量也不會與一萬年前的他們有任何區別。

我也從事細胞研究,習慣夾住試管移動而非卷著,吐出胃吃完東西後會順時針清洗再收回,偶爾弄斷腕足半星期就會長好。

我的行為舉止、體貌特征、愛好追求與父親及祖祖輩輩完全相同。

有研究說性格分先天和後天形成,但對出生就呆在家族實驗室裡的我們來說,後天因素的作用微乎其微。

直到有一天,發生了一個意外。

我收到了一個投遞錯誤的郵包。

那個包裹是寄給一個叫做「格羅·思奎德」的實習生的,他前一個星期剛剛到我的實驗室工作,考勤表上經常出現他的名字,因為缺勤剛被通報批評過。

門衛估計是找不到包裹的主人,直接把給實習生的包裹放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而我拆開了。

作為一個宅了有數十年的海星研究員,我的生活用品、食水、實驗器材等等都是網上訂購的,每周都會收到若乾個包裹。我當時思考沒有懷疑這個包裹的主人並不是我,輕易就拆開了。

裡麵是一本古書!

一本想象力驚人,記載著許多神話生物的古書影印本,來自某個已經滅亡的星球。

我讀入了迷,天賦讓我過目不忘,於是每一個神奇物種的形象都深深印刻在了我的大腦中。一邊以學者的素養質疑著這些神奇生物的真實性與可行性,一邊嘖嘖稱奇地翻到了最後一頁。事後才想起在垃圾堆裡翻出了包裹主人真正的名字。

我抽時間找到這個總是缺勤的實習生,把書還給他並道了歉,順便和他談了談。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神奇生物愛好者,網上搜集了許許多多講述神奇生物的書籍,談起書裡的生物,他的眼睛在閃閃發光。我原本還有一個實驗要做,卻不得不禮貌地聽他滔滔不絕講了一兩個小時。

「不瞞您說,」他最後靦腆地總結道,「我的理想就是走遍這個宇宙,看一看書裡寫到的這些神奇生物。為此我正在努力打工攢錢。」

那麼這就是他總是缺勤的原因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隻是書裡描寫的生物,他們實際並不存在於這個世上。」我有些委婉地提出我的見解,不忍心打散這個年輕小夥子的熱情。

「他們這麼美,理應存在。」他用腕足卷著書說。「也必將存在。」

我有些理解了他報名我的實驗室的原因,也聽懂了他的話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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