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吃飯（1 / 2）
白禹抱著兒子一路走到飯廳。已經過了飯點, 廳堂裡空盪盪的。
午後的陽光透過四方天窗, 在飯廳的藤條桌和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影。一位橙色外套的工作人員正坐在陽光充足的條桌邊, 晃著腦袋打瞌睡。
白禹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領餐區, 又瞧了瞧空盪盪的條桌, 眉心微微一跳, 和桀交換了下眼神。
白樂遊本來坐在他的手臂上，靠著月匈膛數羊——實在餓得慌。這探頭一看，也跟著有點愣。
「爸爸？來晚了沒飯了嗎？」
這一問在空空的飯廳裡顯得有點響, 那工作人員睜開眼。
「哎呀，你們兩家總算來了呢。」
伴著這聲招呼，另兩位家長也跟著小烏鴉閒庭信步地跺了進來, 隻見那工作人員脫了袍子變成一隻鸕鶿，張大嘴, 從空間裡掏出一遝各色蔬菜，又並生魚獸肉若乾，分門別類堆到桌上。
「這是……什麼意思？」藍思遠遠抓了個包心菜過來，翻來覆去地打量。
大鸕鶿掏完食材的鸕鶿又掏了2把鑰匙放在桌上。
「vi餐區的後廚從今天起開放給各位。大家可以從這些食材中隨意取用。請吧。不用在意我。」
藍思用拇指比了比自己, 又比了比剛到膝蓋高的兒子, 懷疑道, 「你是說, 要我們自己做飯？」
大鸕鶿點頭, 「是呀，不止這一頓，到你們通過心理評級回家前, 每頓正餐都以家庭為單位一起做。」
白禹皺眉，「要增進家庭感情也不必急在一時，寶寶們的營養萬一跟不上……」
桀和白禹以前野外合訓的時候確實會在乾糧之外做點填肚子的熟食，條件不好的時候生食也吃，但用這點廚藝給寶寶做飯就有點不合適了。路上帶著孩子風餐露宿已經是逼不得已，怎麼到了母星還讓孩子這樣吃呢！
「我就是這個餐區原本的廚師啦。」大鸕鶿大大咧咧地介紹自己，「關於營養搭配的問題，我可以從旁給予建議，但心理組再三和我強調，不能動手幫你們做。」他又掏了掏，終於掏出2個型號老舊的終端，「如果平常沒有做飯經驗的話，可以看這裡麵的菜譜視頻啦。」
「其它幾位家庭都已經吃過啦。你們來得最晚，小孩子都餓啦。快點開始吧。」
大鸕鶿說完，果然是不打算出手幫忙的樣子，晃著腿走到旁邊又開始閉目曬太陽了。
白樂遊看著蔬菜堆裡幾個眼熟的紅果子，想起啄破皮後甜甜的汁液，咽了咽口水。
「寶寶先坐一會兒吧。」白禹輕輕把他放到藤餐椅上，取過一個紅果子放進他懷裡，讓他直接抱著啃。
桀拿起了其中一塊終端，按在自己的手環上完成了信息讀取。軍用級別的智腦盡責地播放起了廚藝視頻。
「速戰速決吧。我來做，你們想吃什麼？」
白禹這樣被大哥嬌養長大的小孩，除了野外生存那一套糊口的手藝，確實也不會什麼了。桀便主動承擔起了做午飯的職責。畢竟當年是他先求的偶嘛，一家之主當然要先餵飽家裡人。
白樂遊抱著紅果子擦了擦，才撕開一塊皮，手稍微一用力，汁液就淌出來了，他連忙湊上嘴嘬了一口。果然是這個味道，在原始星球的時候白禹找來餵他的那種果子的味道。
他沿著破皮的地方一路啃進去，嘴邊和腮上沾滿了紅紅的汁水。啃了一會兒，發現再往裡有點吃不著了。他愣了愣，把果子舉起來，先把多餘的汁水往嘴裡光光，然後慢條斯理開始剝剩下的果皮。
肚子裡稍微填了點東西，他抬頭看周圍，發現桀穿了件橙色的罩衫，在玻璃窗那頭掌勺了。
vi餐區的這個向外凸出的弧形窗口麵向一眾食客，原本是先吃先做，有廚師炫技和誇耀食材的目的在。到了桀這裡，就是現學現做。他戴著墨鏡，右耳裡塞著個耳機，冷峻的五官緊繃著，不知道的以為在做什麼重大的抉擇，其實是在看教學視頻。
白禹在藤條桌上挑了條魚，又撿了點果蔬，花花綠綠地給他端進去。隻想著食材越豐富營養越均衡。
誰知道鸕鶿大廚掏出來的食材，有一小半常人都不認識。白禹隻好也打開了自己的智能設備，一個個拍照掃描上網查名稱。
白樂遊把一個果子吃得差不多了。看到烏喆正站在椅子下邊盯著他看。
他連忙爬上桌，把果皮扔到條桌邊上的圓形垃圾回收口裡。「上來。」他探出半身跟小烏鴉招招手。
烏喆示意他退後，扇著有力的小翅膀，用爪子勾住一條桌腿，三兩下跳上了桌子。
白樂遊自己很喜歡吃汁水很足的果子，大概是前世人形留下的習慣。雖然常常他吃什麼弟弟們就跟風吃什麼，但大家其實是有自己的喜好的。他給烏喆剝了個果子解渴，又從食材裡挑了一些類似核桃和榛子的小堅果出來。
烏喆的鳥喙目前還啄不開一些外殼比較硬的堅果，但他有自己的方法。白樂遊見過他把堅果甩到空中摔碎，也見過他把堅果放在沉重的雪橇車下壓碎。有一回白樂遊和他描述了一下開核桃神器，他自己的融了幾個鉚釘做了一把核桃夾子，踩著夾子把堅果夾開了。小烏鴉對這些吃起來頗麻煩的小東西情有獨鍾，自己撬開了還會分一半給哥哥。
烏喆看到白樂遊堆到他麵前的堅果眼睛亮亮的，尾羽有節奏地上下抖動了起來。他左右瞧了瞧，這次融了一把鍋鏟，做了個頭重腳輕的小錘子，隔空揮舞著，哐哐哐地砸開了。
「弄完了要把鍋鏟放回去呀。」白樂遊叮囑他。
烏喆於是又把鍋鏟改了回去，連上麵工藝花紋的形狀和顏色都一絲不差。這一幕如果落在旁人眼裡，這孩子的記憶力和金屬操控天賦委實十分驚人了。熔煉合金這種事，給機器一定壓強和溫度也能做到，把融好的合金重新還原成原來的樣子難度就不是同一個級別了。
不過看到這一幕的隻有兩位本身天賦很卓越的家長和一個懵懵懂懂的同齡孩子。白樂遊見慣了且不說，家長的注意力也歪到了別的方向。
藍思他們看到的是：小白隼給兒子剝了個果子，兒子吃了；小白隼又給了兒子送了堆堅果，兒子砸開自己吃不說，還把果仁分出去一半。
共享食物是什麼意義？
黑鷹星人除了和自家還沒有能力離巢獨居的幼鳥寶寶會共享食物，其餘就隻有伴侶之間會做這種親密行為了。
要知道求偶最後一步往往就是獻食和分食。哪怕是同巢的雛鳥之間也隻有爭食的行為，沒有這樣共享的。上餐廳從來是能吃多少點多少，全家徹底執行光盤行動，絕不會留下吃不完的部分施舍給陌生人——不然陌生人還以為你對他有什麼想法呢！
目睹這一幕的兩位家長都覺得十分微妙地牙酸，就好像我們看到幼兒園的小孩子互相遞可樂拉環作為婚戒要宣誓結婚一樣。結婚對象還是軍界大佬的兒子——雖然昨天桀全程遮臉，但消息通天的藍思怎麼可能認不出這位冷麵元帥，再說他的身邊還有這位肖似兄長的白禹。
當然事情的真相就是白樂遊上輩子的教養告訴他要尊老愛幼，不能一個人吃獨食。小烏鴉或許是雛鳥情節，把哥哥作為模仿對象，有樣學樣罷了。家長們如果看到白樂遊在雪隙底下是怎麼照顧其他小夥伴的，或許會為這個孩子與生俱來的「花心」感到震驚！
日後糾正這個習慣也費了很多的功夫，那就是後話了。
此時烏喆也不那麼餓了，兩個寶寶開始在藤條桌上踱來踱去。桌上那麼多食材呢，有些看著非常好吃，有些則長得刺刺的很猙獰，總覺得不是這麼生嚼的。烏喆和白樂遊對著片開肚皮的魚肉咂了咂嘴，同時想起雪山底下那些好吃的黑魚了。
藍思終於嘆了口氣，取下袖扣挽起袖子上前了。
他快速掃過食材區，憑著早年經商的經驗直接挑出了食材裡看起來最貴的，又挑了點伴侶和自己愛吃的。最後把小烏鴉徘徊流連的一條魚挑了進來放到盤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