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第二十七章
見月有時覺得這個世界和流星街很像,有時又覺得兩者簡直天差地別。
相似的是,流星街與此世都擁有超脫常人認知的力量體係,也擁有人力所不能反抗的怪物。
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人,溫暖的令人落淚。
像是要補償此世之人所遭受的一切,上天將所有人類的美好一股腦兒地塞進某些特別的人的靈魂裡。
使其靈魂像是褪去了青皮的美玉,散發著釉質的瑩潤色澤,猶如陋室蘭香,澧蘭沅芷。
人總對自己沒有的東西非常向往。
她不是個純粹的好人,或者說,流星街,已經把純粹的好人都埋葬了,活下來的人,是從地獄裡爬出的貪獸,是蟲窟裡養出的蠱王。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大概就那樣過去了,不斷用惡意揣測身邊的人,不斷生死一線,朝不保夕。說實話,死在黑暗大陸的野獸手裡,著實讓她鬆了一口氣,總比死在同類對自己的惡意中好吧。
然後她就來到了此世,奇怪的,充滿善意的,有著惡鬼的世界?
不管是幸村家、悲鳴嶼行冥,兔兔還是杏壽郎,都是至情至性,至誠至善之人。
人的品德過於美好,卻也過於脆弱。
見月總是害怕一場意外就會使得眼前之人折去,可她又不忍心強迫他們改變,適應這黑暗的世道,變得和她一樣,隻要活命就好。
所以,你們大可以去踐行自己的道,堅持自己的路,毫無顧忌,轟轟烈烈。
而我,會為你們掃清荊棘,驅散黑暗。
———————————
瑠火夫人在春天來臨前閉上了眼睛。
在她生命的盡頭,她的丈夫、兒子、朋友們都圍繞在她的身邊,她用那對依舊美得令人驚嘆的紅色眼睛,依次掃過麵前之人。
最後,她握住了煉獄槙壽郎的手,嘴角噙著笑意,像是昏睡過去一般,陷入了黑甜的亡者的故鄉。
葬禮是由幸村優子幫襯著舉辦的,杏壽郎本就是個沉穩靠譜的性子,瑠火去世後,更是在一夜之間又長大了許多。
因為千壽郎年歲還小,煉獄父子忙於葬禮的事,擔心照顧不好他,特意拜托幸村家先照顧千壽郎幾天,等葬禮結束後再接回家裡來。
幸村優子自是不會拒絕,她本就憐惜這對兄弟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瑠火更是她搬來這裡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這點忙她怎麼能不幫呢。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煉獄槙壽郎,他簡直像是被妻子的逝去擊垮了似的,毫無從前的開朗樂觀,整日魂不守舍。
但幸好他還有一份父親的擔當,沒有叫杏壽郎一個人負擔起這一切,至少勉強壓下了心底的悲痛,站出來主持了葬禮。
葬禮過後,杏壽郎習劍得更刻苦了,見月與錆兔偶爾陪他對練時,會碰見在家裡呆著的煉獄槙壽郎。
他就一個人默默呆在道場旁的和室裡,穿著單薄的白色劍道服,胡子拉碴,沉默不語。
偶爾還會拿出一本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書,一邊酌酒一邊看書。
在看到見月輕鬆戰勝兩個少年時,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怔愣住了,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出去,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他們都以為煉獄槙壽郎是暫時還沒走出妻子離世的悲痛,他們都以為時間會治愈好所有。
可是沒人知道,有些傷口,隨著時間的流逝隻會更加腐爛,直至藥石無靈。:
———————————
一年半後,
萬世極樂教。
這是一間裝飾的極為華麗的房間,花團錦簇,雕欄玉徹。各種黃金寶石,錦緞絲帛被隨意擺放在角落裡,棄擲邐迤。
即使沒有窗戶,大門緊閉,室內依舊亮的驚人,纖毫畢現。
房間中央坐著一個與這富麗堂皇的裝修格格不入的男人,其古怪驚悚程度,不亞於在「天上人間」看見了自家小學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還捧著他的茶杯,拿著教鞭一臉神色莫名地看著你。
男人穿著紫色上衣,將一頭黑發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此時正跪坐在房間中央,麵前是一盤圍棋。
他將黑白子分別放在兩邊,左右手各執一子,正在自奕。
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與女子的嬌笑,黑死牟耳朵微動,卻沒有在意,依舊自顧自地思考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教主大人,妾身真的可以來到這個房間嗎,您不是說這是教中禁地嗎?」女子的聲音帶著好奇與不易察覺的欣喜。
「誒呀~你這麼可愛,教中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呢~」回答她的是一個慵懶輕浮的男聲。
下一刻,房間的移門被推開。
女子跟在領路的男子身後走了進來,她好奇的四下打量著,在看見房間內部各種隨意擺放的金石玉雕後,忍不住驚嘆出聲。
領路的男子比女人高了許多,將房間中央的黑死牟遮的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