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4k營養液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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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行至酒樓包廂內,距離連星茗說「好荒唐」還沒有一刻鍾,白羿聽聞此事,又是一句話沖出口:「好離譜!是誰傳的?!」

連星茗落座,順手給傅寄秋倒了杯茶,道:「我已經痛罵了一刻鍾了,別再重復啦。」

白羿轉向傅寄秋道:「長公主就是因為年幼時被孤立,養成了個逆來順受的性格……」

連星茗道:「別講我皇姐是非。」

白羿跟沒聽見似的,話語不斷:「這位公子、呃,仙人?總之你可千萬別因為旁人在你自己身上找問題。要我看來,就是那個最先傳這種話的人有問題!他妒忌你,你若生在佛狸,我和二殿下定幫你揪出這個小人,什麼人啊這是。」

他大罵特罵,直到飯菜上桌,他還在口若懸河臭罵不止。轉頭無意間看見連星茗看他的眼神時,白羿才後知後覺想起今日的主要目的。

他們今日務必得與這位小修士混熟。

這個簡單!

連星茗是個笑麵迎人、慣會哄人的小漂亮,白羿則是個不學無術、嘻嘻哈哈的「酒肉朋友」之輩,兩人合在一起就像是兩個烏煙瘴氣的汙染源頭,使勁渾身解數雙管齊下,還怕拿不下從海島上出來的清澈單純小仙人?

白羿暗暗給連星茗使了個眼色。

連星茗瞬間了然,拿起公筷往傅寄秋碗裡夾菜,一臉小鳥依人的模樣乖巧道:「仙人,你多吃點,這家的麻婆豆腐可好吃啦,你能吃辣嗎?若不能吃,我再給你夾點清爽的。」

傅寄秋道:「我已辟穀。」

連星茗笑容頓時掛不住了:「……」

口腹之欲作戰計劃中道崩殂……這還沒到中道呢,打從一開始就崩殂了!

他求助看向白羿。

白羿嬉笑道:「別啊,我們家二殿下知道你們要從蓬萊仙島趕來,就提前半年心心念念吩咐酒樓準備這一桌飯菜。這豆腐是皇家製品,二殿下每日每夜監工,這小青菜呢,則是二殿下親自除草耕耘,看著它一點點長大……」

連星茗心道一聲你好誇張,人家是從蓬萊仙島出來的,又不是從深山老林裡出來的。

你當他這麼好騙?

傅寄秋轉眼看過來。

連星茗麵上神情一肅,點頭如搗蒜般道:「對的對的,小青菜是我親自種的。」

傅寄秋便伸手探向筷子,見他行動不便夾不起菜,連星茗宛如被人提著後領子一般,登時十分有眼色地蹦了起來。夾起一筷子麻婆豆腐,一隻手在餵你吃。」

傅寄秋身形凝住,微微向後仰了半寸。

白羿也是頭一次見連星茗如此「諂媚」,他幸災樂禍掐著聲音扭捏模仿:「張嘴,我餵你吃。」

連星茗充耳未聞,依舊目光灼灼盯著傅寄秋,眼睛晶晶亮亮璀璨如暗夜中的明星。

傅寄秋隔著鬥笠與他對視片刻,輕輕挑起白紗下端,露出一個清冷、矜持的下顎,他的唇色比一般人要紅些,啟唇時連星茗的視線控製不住盯著他的唇,心道:「下半張臉長得不錯啊,比白羿都好看許多。難不成又倒黴到跟我皇姐一樣,胎記長眼睛上啦?」

矜持咬下麻婆豆腐,行為克製無比。

可他很快就克製不住了,偏頭以拳抵唇重咳數聲,暴露在空氣中的脖頸紅了大片。

「你不能吃辣?」連星茗啞然給他倒水,「你不能吃辣你早說啊。」

傅寄秋年幼時便已辟穀,在辟穀之前所食隻是白米飯、小青菜,寡淡無比。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能吃辣,更不知「辣」是何味道。

抬眸看見連星茗稍稍帶著埋怨與擔憂的眼神,傅寄秋唯恐會掃小師弟的興,乾咳著啞聲道:「咳咳……你們……咳,繼續吃……」

連星茗怎可能吃得下。

他都要去修仙了,他的皇位就快要無了!

他擱下筷子,眼巴巴道:「仙人,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我可以幫你弄來。」

傅寄秋不知道連星茗為何要對自己這樣好。

他早已辟穀,對於口腹之欲並不看重,可當連星茗問出這個問題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夜的事端,想起那裝在小包裹中,每一位同齡人都曾分到的馬奶糖糕。

馬奶糖糕乃佛狸國特產,街邊小巷均有售賣,包廂窗外就時不時傳來吆喝聲,身後掛著背簍的小販在街道上奔走,笑容滿麵抬著個箱子,箱子裡堆砌著如小山般的清甜糖糕。

「好吃不膩的馬奶糖糕咯!兩塊銅板一個!」

傅寄秋的視線不著痕跡向窗外偏移。

「你想吃馬奶糖糕!」連星茗立即站起身,有想吃的東西就好啊,最怕這位少年修士什麼都不想吃。他正要下樓去買,卻突然麵色微變扌莫了扌莫空空如也的月要封袋子,轉向白羿:「你帶錢了嗎?」

白羿:「……沒。」

權貴少年們出行從來不帶錢,錢都是放在身邊小廝身上。

這次他們為了與這位少年修士拉近關係,特地沒有帶一大波小廝忙前忙後,以示親切——結果現在好啦,錢竟然也未帶!

傅寄秋道:「不必麻煩。」

連星茗一下子按住他的肩膀,緊張笑嗬嗬道:「不麻煩不麻煩,你坐著。」他轉頭看向白羿,道:「一樓拐角地有偷偷貓在一起賭骰子的,你去玩兩把贏點錢回來。」

白羿大為震驚:「佛狸禁賭!你這個堂堂佛狸二皇子竟然頂風作案,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美滋滋伸出手:「給點押注唄。」

若無本錢,那就得用點東西去押注。

連星茗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能夠用來押注的東西卻不少。他先是準備摘下月要間玉佩,動作做到一半又實在舍不得,轉而摘下金絲香囊,遞出去時不肯鬆手,咬著牙笑道:「這玩意兒是父皇賞給我的禦賜之物,我一個我皇姐一個,裡麵的香料都是皇姐親自磨好塞進去的,聞著香味兒了嗎?這是皇姐對我的愛。若是賭輸了,你和我一起提著腦袋去跳江,懂?」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白羿一把扯過香囊,笑嘻嘻道:「二殿下放心,騎馬打仗我不行,吃喝玩樂我最在行!本小侯爺分分鍾就至少給你贏回來一百個銅板!」

他離開後。

連星茗自己著急,卻還在安慰傅寄秋,「別緊張別緊張,白羿這方麵天賦異稟,他光著個人進賭場,都能把整個賭場給贏回來。」

傅寄秋道:「你們不必……」

連星茗打斷:「你別緊張!!!」

說著他自己扒到了窗口往外探,一雙眼睛像是明箭一般嗖嗖從上往下,往白羿的後腦勺上插。從傅寄秋的角度,剛好能夠看見他身上的脖頸,像是一截白雪般,又抓耳撓腮坐了回來,對上視線後滿臉焦急微笑道:「你別急。」

「……」

傅寄秋偏開眸,偷偷抿唇笑了一瞬。

隻是一瞬。

大概半刻鍾後,樓下傳來爭執聲,連星茗探頭一看,就看見白羿連外衫都給輸掉了,氣惱到一腳蹬翻了人家的賭注桌子。

莊家扯著嗓子怪叫:「輸不起就別玩!」

白羿怒不可遏,「你知道我是誰嘛!」

莊家翻白眼:「我管你是誰,你是天王老子輸了也得給錢。」話剛說出口,白羿就左看右看,腳尖猛地踏斷椅子,持著塊斷木沖上去要打那人。

「……」連星茗已經想到了該如何在身上纏石頭,然後抱著白羿一起去跳江。

等他和傅寄秋急匆匆來到一樓時,白羿已經與人打作一團了,一群人圍觀。

連星茗想上去拉架,又怕被傷及無辜,在旁邊小聲喊:「算了,輸了也不能耍賴打人家。」

白羿怒回頭:「他出老千!」

連星茗:「什麼?!!」

連星茗拿袖子遮住臉,立即從地上撿起塊斷木,想上前幫忙又插不上手。身邊「嗖」一陣冷風刮過,隻見鬥笠的白紗輕輕揚起,傅寄秋手持絳河,也沒用多大力氣,劍鞘輕點莊家的後脖。

莊家瞬間軟了下去,人事不省。

白羿躺倒在地,氣憤推開莊家,臭罵:「我是鎮遠侯府小侯爺!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爹是誰嗎?你知道我今天是帶著誰來的嗎?是當今二……」

二什麼二!連星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擋著臉沖一眾圍觀的吃瓜群眾笑道:「家兄日前從馬背上摔下來,摔壞了腦子,讓大家看笑話了。沒事沒事,都散了吧。」

白羿掙紮:「唔!唔唔唔唔唔!!」

連星茗鬆開手,撿起地上的外衫扔給他,又從賭注桌上拿回金絲香囊。最後順便從桌上順了兩塊銅板,去買了馬奶糖糕回來。

他將其遞給傅寄秋,瞪著星星眼贊不絕口道:「你剛剛那一劍好厲害啊!我感覺你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你的劍叫什麼名字?」

「絳河。」

傅寄秋接過馬奶糖糕,耳根微紅。

白羿穿上外衫,還憤懣不平:「他出老千!改明兒我讓我爹派人嚴查這個地方,大家都別想賭了,這一片地兒全都給我水至清無魚!」

連星茗沒理他,伸手幫忙拆開糖紙,遞到傅寄秋的唇下,「嘗嘗?」

傅寄秋淺嘗一口,道:「甜。」

連星茗眼角彎彎笑道:「這可怎麼辦好,你不喜歡吃辣的又不喜歡吃甜的,少了人生兩大樂趣。」他將糖糕又往前送了送,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喜歡吃也得吃完。」

因傅寄秋戴著鬥笠的緣故,連星茗也不好判斷距離,隻是憑著感覺伸手一送。指尖仿佛輕輕劃過了什麼柔軟的地方,傅寄秋稍稍向後一仰,明明沒有再吃辣,脖頸卻霎時間又紅了一大片。

他眼簾微顫,啟唇叼起糖糕,抬起自己的「白螃蟹」手掌將其往裡按。

入口,還是甜。

他沒有不喜歡吃。

回到包廂中,白羿還在道:「水至清無魚!」

連星茗與他太熟啦,他們二人從小便慣會對著對方的倒黴之事而幸災樂禍。見白羿手臂上的繃帶歪了,他撐著下顎笑道:「行,這事兒也不用你去提。我幫你與侯爺說一聲,我就說貴公子在外賭錢,賭輸了外衫後憤懣不平要肅清賭場,實乃大義之舉,我再跟父皇替你求個封賞把你升升官,當小將軍,官級比你爹都大。」

白羿臉色一綠:「……你別。」

他轉向傅寄秋,贊嘆道:「我第一次看見有人能用劍鞘點暈人的,還不是敲。你這手我若會使,我爹也不會天天揪著我的發冠罵我了。」頓了頓,他再次嬉笑感嘆:「劍鞘都如此厲害,若你真將劍出鞘……你可殺過人?」

傅寄秋抿了抿唇,沒說話。

連星茗替他開口:「他沒有。」

白羿又問:「你的劍叫什麼?」

連星茗道:「絳河。」

白羿轉回頭:「你是他的發言人還是什麼?我問他又沒問你,你話許多。」

連星茗微笑道:「沖你這句話,我可以現在就賜你一個抄家流放。」

這算是他們之間的一個小玩笑,年幼時不打不相識的沖動之言,熟稔後有事沒事便會被提及。白羿笑嘻嘻道:「哦,感謝皇恩浩盪。那你趕緊把我抄家流放,快點快點。」

兩人話趕著話,熱熱鬧鬧,傅寄秋在蓬萊仙島時,從未見過如此景象。

在看見同齡人時,他通常隻會看見同齡人高高拱起行禮的手,已經深深埋下的恭敬頭顱。

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再一次從心底泛開,實在有些怪異,但傅寄秋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白羿道:「沒有殺過人的劍都不是好劍,你這把劍以後若能用人血開刃,那才叫名劍。」他手掌虛撫過劍鞘,指尖仿佛也被著森冷如高山雪的劍意刺傷,不免打了個寒顫:「這玩意兒要是用來割喉,得有多疼啊。」

見他似乎想要碰絳河,傅寄秋伸出手掌,將劍往回收了一收,道:「修士命門為丹田,若非大仇大怨,割喉隻會徒增痛感,實屬不必。」

連星茗心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為什麼要在飯桌上提這麼恐怖的事情。他拿起絳河在自己脖頸上比劃了一下,好笑道:「你們不覺得這樣很別扭嗎?使劍與人鬥法都是往前刺,哪裡有劃喉嚨的?劃自己的喉嚨倒不別扭。」

傅寄秋轉眼他,這次倒沒有想取回劍了。

白羿焦急:「快把劍放下!」

連星茗莫名道:「我又不割,你急什麼。」

白羿噴笑:「自作多情。我是在緊張你嗎?我是在緊張這把好劍,怕你把他摔咯。你若想割喉,人家絳河還不願意沾你的血呢。」

連星茗道:「它憑什麼不願意?我佛狸皇室的血金貴無比,它殺一百個作惡多端的魔修,都抵不過我皇脈一滴血為它開刃。」

白羿「噫」了聲,道:「這種事有什麼好搶著說。你的血再金貴,也不可能拿來給它開刃的。」

……

……

傅寄秋不進食,連星茗與白羿兩人風卷殘雲,將一桌子好菜掃盪得乾乾淨淨。眼看都要到下午了,連星茗一直心心念念著正事,現在應該已經算混熟了吧?

他起身拱手,一拜。

「小仙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幫忙。」他抬頭,瞳孔發亮:「咱們現在也算是交心了吧?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若這都不能算是交心,那全天下都沒有能夠推心置腹的好友了。」

傅寄秋微愣,點頭。

白羿在一旁暗暗偷笑。

連星茗見他點頭,心頓時放下了大半,道:「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不想修仙,我不喜歡彈琴。我若去了蓬萊仙島,先不提居所不比重陽殿我能不能忍受,光說穿衣服——我的衣服都是宮人幫我穿的,發冠也是宮人幫我束。我自己弄不來,這個仙是無論如何也不想修。」

他抬頭:「我想見仙長稟明此事,還望小仙人能夠施加援手,帶我去。」

傅寄秋道:「仙長正在閉門調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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