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骨哨(2 / 2)
仿佛有所照應似的,吱呀一聲門開,輕快的腳步聲靠近。
不會真的來了罷?!
紀初桃心中一喜,倏地睜眼坐起,撩開紗帳望去,看到的卻是宮婢拂鈴的身影,眼中的欣喜霎時凝固,化作點點失落。
拂鈴謹慎,盡職盡責道:「殿下,奴婢方才聽到殿中有奇怪的動靜,您沒事罷?」
也是,祁炎此時應該在他自己的府邸中,怎麼可能聽到幾裡外的哨音呢?
想到此,紀初桃放下帳簾,暗中嘲笑自己方才的小孩子氣,低聲道:「沒事,本宮吹著哨子玩呢。你退下罷!」
拂鈴確認她真的無事,又仔細添了新的茶水,這才躬身退下,掩上房門。
紀初桃倒回枕頭上,百無聊賴地蹬了蹬雙腿,翻個身強迫自己入睡。
正閉目間,又聽見窗扇被開合的細微聲響,接著極沉極輕的腳步聲靠近。
紀初桃以為是拂鈴去而復返,便悶悶道:「今夜無需服侍,你去睡吧。」
來人沒有說話,行至榻前站定,高大的影子投在帳紗上,是無比熟悉的輪廓。
紀初桃幾乎立即睜開眼,望著紗帳外站立的那道身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殿下睡著了?」帶著笑意的嗓音傳來,做出遺憾的樣子,「那真是可惜,臣就不打擾殿下安寢了。」
沒有錯!真的是他來了!
「祁炎!」紀初桃一把撩開紗帳,又怕驚擾耳力靈敏的拂鈴,生生咬住嘴唇。
她太驚喜了,反應過來時已光著腳下榻,一副想撲入祁炎懷中,又怕丟臉失儀的模樣,仰著頭看他:「你怎麼進來的?」
祁炎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他素來是狂放不羈的,牽著紀初桃的手將她引回榻上,按著她坐下,方道:「逾牆。」
紀初桃從小在宮規的教導下長大,舉止力求端雅,還是第一次聽人將「逾牆」之舉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頓時噗的一聲失笑。
「然後呢?」她眼裡泛著細碎的光,像是萬千星子揉碎在這一汪水波中。
「藏在樹上。」祁炎道。
好歹在府中生活了數月,潛入進來並不算難事,隻是要避開那個礙眼的弓箭手侍衛,花費了些許時刻。
燭火昏黃,將祁炎的側顏輪廓照得英俊而又落拓。他坐在榻沿,視線掠過紀初桃輕薄裡衣下玲瓏起伏的曲線,目光深沉了些許,問道:「殿下知道臣藏在樹上時,心裡在想些什麼嗎?」
紀初桃搖了搖頭。
祁炎大多時候心思極深,他想什麼,自己很難猜準的。
祁炎唇畔揚起一個淺而微痞的弧度,湊上前輕聲道:「我在想,殿下怎麼還不吹哨。」
紀初桃一怔。
所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哨聲將他引來,而是他早就潛入了府中,恰巧聽到了哨聲而已。
「你也在思念本宮,所以輾轉難眠麼?」紀初桃帶著些許小得意,問道。
祁炎準確地抓到了關鍵字,反問:「殿下為何要說『也』?」
紀初桃佯裝正色:「你先回答。」
祁炎揚了揚眉,道:「是。」
於是紀初桃如願以償地笑了起來,撈起繡枕擋在臉上,隻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
那甜蜜的笑意能感染似的,祁炎也跟著愉悅起來,想起自己手裡藏著的東西,便朝紀初桃道:「送殿下個東西。」
還有禮物麼?
紀初桃將繡枕抱在懷中,跪坐榻上,前傾身子期許道:「什麼?」
祁炎將輕握的拳頭遞在紀初桃麵前,手心朝上,打開手掌,一隻幽綠的螢火蟲晃晃盪盪地飄飛起來。
「流螢!」紀初桃喜歡這種會發光的小生靈,像是墜入人間的幽幽星辰。
以往她翻看前人詩作,不少描寫女子執著團扇,於夏夜在花園中撲流螢的句子,心向往之。隻是宮中乾淨肅穆,仿佛連螢火蟲也飛不進來,年復一年也見不著幾隻。
幽綠的微光一閃一閃,燭光下不甚明顯,紀初桃便急切道:「祁炎,快將燈滅了。」
祁炎依言照做,揮袖滅了床邊案幾上擱著的燈盞。
黑暗中,螢火蟲的光芒越發美麗清幽,飄飄盪盪的,如螢石夜光。唯恐它跑了,紀初桃放下床帳,又將祁炎也一同拉入榻中,兩人一起縮在榻尾看紗帳內的螢光浮現。
夜朦朧而靜謐,世界仿佛盈縮在方寸之間,唯有肩並著肩,膝抵著膝,靜到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感受到祁炎身形的僵硬,紀初桃總算將視線從飄飛的流螢身上挪開,側首道:「你怎麼這般硬?」
她並未意識到這話有何歧義,猝然對上祁炎幽暗的眼睛,心跳一緊,亂了節拍。
他沒有看流螢,而是在看她,眸中蘊著沉沉光澤,似隱忍,又似放縱。
良久,祁炎微啞的嗓音傳來:「沒有脫靴。」
紀初桃這才想起,方才她怕流螢飛走,急忙將祁炎拉入榻中,放下床幔,卻未來得及讓他脫鞋。
她的視線下移,黑暗中看不真切,便直起身朝他的雙腳扌莫索去,歉疚道:「穿著靴子一定很不舒服罷,快脫下來……」
不知碰到了哪兒,祁炎低哼一聲,呼吸有些急。
紀初桃嚇了一條,睜大眼道:「本宮弄疼你了麼?」
沒可能啊,她動作很輕的。
祁炎深吸一口氣:「……不是。」
他沒法向純真無瑕的她解釋:那裡不是疼,卻比疼更磨人。
呼吸沉濁,祁炎壓抑著心底的燥熱,可小小的空間內四處都是紀初桃溫軟的女兒香,根本無法平靜。
紀初桃太乾淨了,親個嘴都臉紅不已,在她徹底信任和接受前,祁炎不想越過底線「欺負」她。
他繃緊一身肌肉,許久道:「臣先出去待會兒。」
紀初桃卻是以為自己方才亂動,讓祁炎反感了,忙起身拉住他道:「別走……」
誰料眼前漆黑看不見,被堆疊的被褥絆住了腳,朝前撲去。
祁炎幾乎下意識伸手接住她,被她柔軟的身軀帶倒,雙雙倒在榻上,月匈膛貼著月匈膛,鼻尖抵著鼻尖。
男人的身軀很結實,紀初桃險些以為自己摔在了一塊硬邦邦的熱鐵上。
兩人撲倒時帶起一陣風,紗帳鼓動,驚飛的螢火蟲四下飛舞,幽綠的淺光掠過祁炎深邃的眼眸,也掠過紀初桃微微張開喘息的柔軟唇瓣……
紀初桃感到搭在月要上的那條手臂緊了緊,鉗製似的。她莫名有些忐忑急促,男人滾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夏衫傳來,一觸即燃,蔓延全身。
她仿佛聽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桎梏崩斷的聲音。
下一刻,姿勢調轉。
祁炎將她護在身下,眼中一片暗流洶湧,帶著薄繭的手掌向上,與她十指緊扣。
作者有話要說:23333沒想到吧,現在還沒到墨玉出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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