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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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 她的腳傷果然嚇了眾人一跳。

俞峻也真沒讓她蹦回去,散了宴,直接給張幼雙叫了一輛馬車, 在貓貓的攙扶之下她這才穩穩當當、平平安安地回了家。

真是個好男人啊。

張幼雙一顆心砰砰直跳, 瘋狂心動。

俗話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金榜題名總是要與洞房花燭聯係在一起的, 事業上取得了成功,感情上好像也必須有進展。

就比如這回她門下這些學生成功都過了縣試之後,張幼雙順利地迎來了一段空閒期, 而前來說媒的人竟然出乎意料得也變多了。

而且有相當一部分條件十分不錯, 可以說是完全有助於她事業上的開拓。

張幼雙有點兒猶豫要不要見一麵,說實在的她現在也沒能扌莫清楚俞峻對她是個什麼態度。

何夏蘭嘆了口氣, 道:「你這個態度, 我倒也拿捏不準了!」

張幼雙嘴角一抽,舉手投降,「……我也不知道。」

幾乎那一瞬間, 她就想到了如果她去相親這件事被俞峻知道了的話, 對方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借機來試探對方的反應……

張幼雙鬱悶地抓了抓頭發。

這不就相當於在利用別人吃醋的渣女麼!

何夏蘭看了她一眼, 皺眉道:「就那個, 那個前天來說合的,薛家的那個,我就覺得不錯嘛,條件也不錯,說是早年喪了妻, 家裡金銀首飾都不缺, 手頭上上千兩的銀子, 你嫁過去也不吃虧。」

「你就算不想成親,總要為衍兒著想的……衍兒將來是要當官兒的,到那時候他生父這事兒可不就是麻煩了?」

「再說啦,那些過來說合的,你真能拒絕不成?」

所以這才是她苦惱的地方。來說合的,非但有九皋書院的同事,甚至還有幾位越縣大戶!

於情於理,都要見個麵以示尊重之意。

誠然,何夏蘭這番話也說得她心動了。

或許是因為昨天俞峻那一席話,讓她少女心萌動的同時,知道了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相親這件事,好像也變得不是那麼不能接受了。

算了,那她就看看吧。

張幼雙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裡飛快地盤算了一下。

成年人的世界相親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穿越之前她又不是沒相過!

俞峻那裡是沒戲了,不如趁現在還有少女心這玩意兒,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就算沒合適的她也不吃虧,再說這些幫她說媒的人還真的不大方便拒絕。

就當是應付社交,順便轉移一下注意力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要征求貓貓的意思。

從何家回來後的當天晚上,張幼雙叫來了張衍,神情嚴肅,決定把這件事好好談一談。

「相親?」張衍微感詫異地多看了她一眼。

「是。」張幼雙有點兒不大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解釋說,「那邊兒都不大好拒絕。禮貌來說,都要去見個麵。」

老實說,張幼雙還是很擔心貓貓的心理狀態的。

沒想到張貓貓十分懂事地搖了搖頭說,「這是娘親自己

#30340;私事,但憑娘做主,隻是……」

「隻是什麼?」

張衍露出個苦笑,「娘與俞先生,原來……」

俞先生?

張幼雙愣了一下,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盡量若無其事地問,「原來什麼?」

「……書院裡前些日子就有人在說,娘親與俞先生之間的關係……」張衍含蓄道,「這些日子傳得倒是更凶了。」

幾乎下意識地,張幼雙立刻就想到了單膝半蹲半跪在雪地上的男人。

白色的上襦,鬆花色的長褲。

白皙的臉側,那柔軟的烏發和低垂的眼睫,黑到幾乎顯出靛藍色。

眸色倒映出漫天飛雪,還有提著裙子的她。

張幼雙幾乎脫口而出道:「我就算想,那也得人家願意啊。」

不是都說了喜歡賢惠的嗎?

這簡直就是在委婉地發好人卡了吧!

這句曖昧的話一說出口,張幼雙就後悔了,然而張衍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若有所思地那喃喃自語,「原來是俞先生不願意嗎?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張幼雙困惑。

張衍抬起眼,嘴角扯出個很輕很淺的微笑,「我明白了,娘你去罷,不必擔心我。」

再三確認張衍的確不在意之後,張幼雙微微鬆了口氣,心裡哀嘆。原來不知不覺中,她也成了顧及孩子的意思,不敢二婚的家長了。

……

由於古代沒有周末這種東西,書院的先生若是家中有事都得去俞峻那兒請假。

那天晚上的接觸或許還是有點兒用處的。至少現在再看到俞峻,雖說還有點兒尷尬,但兩人之間的相處明顯比從前自然了許多,能說的話也多了,關係也好像親近了不少。

這回,俞峻竟然抬起眼,烏青眸子平視著她,主動問道:「先生這回請假所為何事?」

畢竟是要出去相親,張幼雙還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看起來倒也是容光煥發,清麗漂亮的美女。

張幼雙確認了一下,對方的確沒喝過酒,那怎麼突然主動追問起她的動向了?

隻好含糊地說,「有點兒個人的私事。」

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度,俞峻皺了皺眉:「可否請先生具體明說。」

張幼雙憋了憋。

相親這件事果然不好開口,上班請假去相親這叫什麼事兒。

最後她放棄了,遲疑地說,「……不行嗎?不行的話我改個時間好了。因為……真的不大方便說。」

回答她的是一一陣沉默。

俞峻闔眼嘆了口氣,又露出了那天醉酒的時候有點兒苦惱的模樣。

這般靈活生動的表情,簡直是難得一見。

還是說因為喝了酒在她麵前原形畢露,乾脆自暴自棄了?

再睜開眼時,俞峻眼底已是一片沉沉的清明。

「無妨,我待會兒為先生寫個條子。」

張幼雙知道這是破例了,趕緊道謝,「多謝俞先生。」

**

張幼雙既請了假,代課的人選,俞峻斟酌了半晌,決心還是自己過

去替她。

他留意到今日張幼雙似乎打扮了一番,不過卻有意捺了下去,不作他想。

他也知道自己酒量太淺,故而喝得少沒喝斷片兒,隻是一想到前天醉酒之後的冒失孟浪,就忍不住皺眉。

忙收拾此心,令專靜純一。

讀書講求的是心如止水,俞峻堅信,做人也是一樣。須先定其心,使心如止水,光可鑒人,如明鏡般時時自省、拂拭,不染塵埃。

明道齋內。

看到今日本該來上課的張幼雙成了俞先生。

一眾少年都有點兒茫然,壓著疑惑倒也沒敢多問直到台上的男人平靜地說了聲下課,這才一個個炸開了鍋。

祝保才立刻就去問張衍,「今天嬸子怎麼沒來上課?」

張衍望向了還沒踏出齋門的俞峻一眼,以不輕不重,足夠齋內所有人都聽到的動靜說: 「……前些日子有媒人來家裡說合,要去相看。」

「什、什麼?!!」

一眾少年目瞪口呆。

張先生……去相親??!

還有人脫口而出:「……張先生和俞先生不是……」

不是說關係曖昧麼?

話說到一半,顧及到張衍沒好意思繼續說,又憋了回去。

門前的俞峻身子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很快又麵不改色地邁步走了出去。

張衍這才收回視線,苦笑道:「我也不甚清楚。」

等到俞先生離開之後,張衍這才察覺到自己後背幾乎快被冷汗浸濕了。

算計到俞先生頭上什麼的。

鬆開了剛剛一直緊攥著的拳頭,張衍心裡嘆了口氣。

可是若是娘親真的要成親,他還是更希望那個人是俞先生。

說來慚愧,

說他不渴望有父親的存在那是假的。

幼時他便常常做夢,等遇到了俞先生,竟然莫名其妙地覺得親近,以至於夢中的「父親」形象便有了個鮮明的實體。

如果他視若親父的俞先生真的成了他爹,那就太好了。

可這個時候,王希禮眉頭忽然皺得跟能擰死一隻蒼蠅似的。

「你說什麼?相親?」

「相的哪家?」

心裡盤算著俞先生或許還沒走遠,張衍壓根就沒隱瞞的意思,借機道,「似乎是薛家,就在花椒樓裡。」

「薛家?」王希禮怔了怔,腦子裡飛速轉了一圈,追問,「你確定?!」

越縣薛家,適齡的不就是那個薛鼎嗎?

何夏蘭、張衍他們不知道,作為這個圈子裡的他還能不知道?

「這誰說合的?未免也太不是東西了!」

「這薛鼎不是什麼好人!」王希禮眉頭狠狠一跳,忽地就有些窩火。

替張幼雙窩火。

「需知這人早年喪妻,雖然有幾個閒錢,卻扣扣搜搜的,那妻子是被他活活給氣死的,這人風流成性,外麵養了不曉得幾個外室了。

這收拾收拾,改頭換麵,倒也成了良配了?!」

「哼,不管這薛鼎穿多少層馬甲,爺都能給扒下來!」

聽了這席話,祝保才和周圍的少年立刻也急了,各個睜大了眼,擼起袖子就往外沖。

「照這麼說,嬸子要被占

便宜了怎麼辦?!」

「不行不行!這種貨色給咱們先生提鞋都不配!」

「張衍!先生是你娘,你表個態吧。」

張衍略一思忖的模樣,微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盈盈地抬頭看去,淺淺一笑,提議道,「不如,我們去請俞先生來幫忙如何?」

正好下麵是自修,他們既都取中了,書院管得便不甚嚴了。

**

相看的地點就定在了花椒樓裡。

花椒樓怎麼也算得上越縣的中高檔酒樓了,誰家有喜事,宴席多安排在此。

由之前前來說合的刁婆子領著,張幼雙終於見到了自己今天這位相親對象——薛鼎。

穿得光鮮亮麗,生得眉目還算硬朗,一看到她來,立刻就笑著行了一禮,「久聞張娘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兩人碰了麵,刁婆子便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穿越之前好歹也相親過好幾次了,張幼雙表現得十分熟練:「薛郎君謬贊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位怎麼感覺怎麼不舒服。

張幼雙心裡皺了皺眉。

具體的她也說不上來,就覺得這動作、說話的語氣和腔調都有點兒別扭,不過她也不會表露出來就是,就當是完成任務了。

寒暄過後各自落了座。

就在張幼雙想著要怎麼開啟話頭的時候,沒想到,對方竟然開門見山,露出個笑,直接就道:「實不相瞞,小人上回聽說了娘子的名氣,心裡就萌發了求娶之意。」

張幼雙吃了一驚,咦這麼直接的嗎?!

薛鼎的笑很自信,也很篤定,「小人的情況,娘子也應該聽刁嫂子說了。娘子若嫁了小人,那金鐲銀釧不消說,一年四季的新衣服也是有的。」

說著說著,這位忽然苦笑了一下,露出個有些傷感的表情。

「我發妻是個沒福的,去的早,也沒留下一子半女,小人欲聘娘子來管理家事、主持中饋,未知娘子意下如何?」

張幼雙張了張嘴,終於明白了薛鼎帶給她的是什麼樣一種感覺了。

就是那種她遇到過無數次的普卻信的直男!

薛鼎沒有看出來張幼雙內心的囧囧有神感,繼續誇誇其談,言談間一副勝券在握的態度。

「至於衍兒,娘子更不必擔心,衍兒聰明,年紀輕輕就取中了案首,我勢必會待他如親子。」

張幼雙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對方打的是什麼算盤。一個年紀輕輕就能被知縣親點為案首的,之後必定前途無量。

白得來的助力傻子才不要。

這位薛鼎實在是太自信了,或者說自視甚高,

張幼雙花了半天時間,才勉強抓住了對方話中的空隙,終於插上了一句話。

「我與其他女人,或者說郎君想象中的妻子有些不同。」

她十分委婉地表示:「若成親,我不願在家裡相夫教子,這點,我覺得我必須要說予郎君知曉。」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說出口,這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娘子若想與我成親,書院的活兒我還是希望娘子辭去了。」

什麼叫「想和他成親」啊!!張幼雙幾乎快要控製不住她

內心的吐槽欲了!

好像她上趕著要和她成親,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一樣!

薛鼎笑了笑,又自覺體貼道:「若娘子真喜歡教書,不妨在家裡設席,教些族中的孩子。」

……張幼雙語塞了。

她已經不知道這位是真的自視甚高,還是說小算盤打得直響,這位真不是想把她娶回家做私教的嗎?

壓抑住內心的不耐煩之意,張幼雙再一次委婉地表示, 「書院的活計,是我千辛萬苦才爭取得來的,如今剛有起色……」

「郎君的好意,恕難從命。」

薛鼎愣了一下,眼裡隱隱流露出來點兒不快之意,轉瞬即逝,又笑道:「……這,好那我們先不提這個了。」

「不知娘子芳齡幾何?」

來了!

張幼雙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表示:「三十有餘!」

所以說還是快點兒拒絕她吧。

果不其然,薛鼎臉頰略微有點兒僵,「……原來如此,小人今年二十七。」

……

與此同時。

花椒樓內,白玉蘭半遮半掩的,擋住了幾道特地壓低了腦袋的身影。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祝保才額角青筋歡快地蹦躂著:「怎麼回事,我怎麼那麼想給這人一拳呢。」

「非止有你!」身邊兒傳來幾道各不相同的嗓音。

一眾少年,默默握緊了拳頭,義憤填膺,咬牙切齒。

「我也想揍那人一拳!喬張做致!真真叫人好生看不得!」

「……你不是一個人。」

「……贊同。」

「接上!」

王希禮沒好氣地白了張衍一眼,「我就說這人不可信!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嗎?

張衍微微苦笑,回過頭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捺下心頭的不安之意。

俞先生還沒來嗎?

……

「那現在怎麼辦?」祝保才皺眉道,「你們沒看嬸子那表情!簡直就是不願意!」

「怎麼辦?」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而有少年拔高了嗓門,問道:「先生素日裡對我們如何?」

「當然是不錯了!」

「所以!」領頭的振臂高呼,眼裡浮現出一抹狡黠之色,拍案道,「那先生有難!做學生得怎可置身事外!」

**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沒有手機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至少穿越之前,碰上奇葩的相親對象,她還能悶頭玩手機,和基友瘋狂吐槽呢。

張幼雙鬱悶頭疼極了,被迫聽著這些自信的話,簡直是坐立不安。

看來自信男古往今來都不缺,不,古代說不定還比現代多一點兒。

就在張幼雙發揮著糊弄學的精髓,「嗯」、「哦哦」附和,等著這場飯局趕快結束的時候——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

薛鼎和她齊齊都被這腳步聲吸引了目光,就連薛鼎這滔滔不絕的說話聲兒都停頓了一秒。

進來的竟然是十來個年輕氣盛,朝氣蓬勃的少年,這些少年有說有笑,一逕踏入了花椒樓裡。

當真是少年風流。

在踏入花椒樓#3

0340;那一刻,整座酒樓都好像隨之明亮了起來。

恰如一陣春風吹拂在麵上,令人心曠神怡。

薛鼎卻皺眉,似乎是嫌吵鬧,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快之色,「這些後生小子當真是張狂!吵吵鬧鬧得成何體統?!」

他說完立刻就去看張幼雙想要去尋認同。

然而,張幼雙卻臉上露出意外、興高采烈種種神情,「衍兒?!保兒?!」

那些少年紛紛抬起眼,看到張幼雙的同時,眼睛不約而同地亮了。

齊齊高呼道:「先生!」

在薛鼎目瞪口呆之際,這些風流俊俏的少年竟然全都快步奔了過來!

「先生!!」

使勁兒渾身解數,明道齋眾人爆發出了精湛的演技,「興致勃勃」地爭先問,「你怎麼會在此處?」

來得巧啊!

張幼雙激動地幾乎快站起來了:「我還想問你們怎麼在這兒呢。」

王希禮揚起下巴,略顯柔美的兩瓣薄唇上下一碰,居高臨下地望著薛鼎道:「這位是?」

薛鼎錯愕中更添了幾分被打擾的不快。

不過這位明顯收斂了那點不快,反而還饒有興致地笑道,「先生,這便是你的學生嗎?」

這些熊孩子的出現,就意味著能將她從那位薛郎君長篇大論中解脫出來了!

張幼雙呼出一口氣,語氣也故意變得雀躍輕快了不少:「是,他們都是我的學生。」

薛鼎果然無話了。

眾人好像壓根沒留意到薛鼎的不快,各個十分「自來熟」地一屁股在桌子前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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