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六—羨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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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秘密

皇子周航有一個秘密, 他討厭駐守鄴城的祝謙夫婦。

對,就是拱衛洛京的咽喉之地鄴城,當世名將祝謙夫婦。

作為皇子, 他不該討厭他們的, 甚至恰恰相反,他應該喜歡他們,尊敬他們, 畢竟沒有他們, 洛京哪來的安定長寧?

但他依舊討厭,討厭到聽到他們的名字便生理性不適,久而久之, 再無宮人在他麵前提起祝謙夫婦。

除卻在母妃麵前。

宸妃娘娘坐在圓拱垂門窗台下, 輕啜著雲頂雪芽。

被偏愛的女人總有些任性在身上,時下正流行低月匈齊月要寬袍大袖裙她似乎並不喜歡, 高領立衫才是她的審美, 她的衣服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一截纖細的脖頸, 大抵是帝王獨寵,被高領所遮的纖細的脖頸處有著點點紅痕,一直延伸到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去。

像是怕被人瞧見那點紅痕,她抬手豎了下衣領, 將脖頸處的紅痕遮得更嚴實, 隻是抬手間,衣袖不免落在了手肘處, 欺霜傲雪的手腕上, 隱約有著被被勒過的痕跡, 她連忙斂了衣袖, 整理衣服的幅度更小了些。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何不叫人心生艷羨?」

她整理完衣服,就著窗外的細雨紛紛,搖著白玉柄的團扇輕聲問周航,「航兒,你羨慕他們嗎?」

周航新得了一副九連環,此時正玩得不亦樂乎,聽到母妃說起祝謙夫婦,頓時沒了賞玩的興致,他隨手把九連環一拋,懶懶抬眉瞧著眉目精致卻神情寂寥的母妃,「為什麼要羨慕他們?」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便叫人羨慕?母妃的羨慕也太廉價了些。」

「母妃羨慕他們,卻不知天下有多少女人又羨慕母妃。」

周航手指輕扣花梨木的案幾,聲音帶了幾分嘲諷,「母妃出身顯貴,是陳郡謝家的長房嫡女,而今入了宮,又是父皇最寵愛的宸妃娘娘,皇後娘娘讓您三分,各宮宮妃退您一射,所謂詩書中的萬千寵愛於一身也不過如此。」

「而也因為母妃入宮的緣故,阿翁在朝中大權獨攬,政敵皆死於非命,陳郡謝家一飛沖天,就此成為世家之首。」

宸妃臉色一白。

「到底還是養女兒好,生了一個好女兒,不僅能得到天子盛寵,連帶著家族都能帶著飛升,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不過如此。」

周航含笑看著宸妃,「阿翁當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母妃也當真好孝順,而今阿翁在朝堂說一不二,母妃在後宮風頭無兩,母妃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宸妃清冷聲音驟然尖銳,「航兒,你在說什麼?」

「我是謝家女郎,謝家的榮耀便是我的榮耀,謝家養我一十六年,我為謝家入宮又如何?」

「是啊,阿翁養母妃一十六年,母妃為阿翁犧牲依一下又如何?」

周航悠悠笑道:「左不過犧牲母妃一人,榮耀謝家滿門罷了。」

「既如此,母妃又為何羨慕祝謙夫婦?現在的日子難道不是母妃想要的麼?」

宸妃愣了一下,清冷眉眼有一瞬的失神。

周航的聲音仍在繼續:「同樣是

養至一十六歲,母妃被送入宮陪伴父皇,舅舅卻是迎娶高門貴女。」

「同樣是為家族犧牲,母妃是被棒打鴛鴦,舅舅縱然娶不了中意的女子,也能納那人為妾,百年之後,無人再記起母妃,而與阿翁沒有血緣關係的舅舅,卻繼承了阿翁的一切,乃至母妃心心念念的謝家的榮耀。」

「母妃,你的犧牲公平嗎?」

周航眯眼看向宸妃,「你是在為誰犧牲?謝家?還是我那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舅舅?」

宸妃呼吸一窒,帶著銀質鑲珠護甲的手陡然抓住了案幾一角,「航兒!」

「航兒又惹你生氣了?」

廊下傳來天子清朗聲音。

宸妃臉色一變,皎皎如月色的麵容徹底冷了下來,她從窗台下起身,拂袖轉身離去,琉璃屏風上大片的飛鸞瑞獸紋模糊著她的身影,羽人座的博山爐裡吐出的熏香似雲霧,和著輕風細雨,將宮殿點綴得如同雲宮神殿。

身著圓領袍的天子從殿外走進來,殿內的宮人呼啦啦跪倒一地,天子瞧了眼屏風後的綽約人影,抬手讓眾人起身。

「又惹你母妃生氣了?」

天子走到案幾前,伸手揉了揉周航的小腦袋,「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母妃身子弱,最是不能動氣,你怎半點不曾聽進去?」

「惹母妃生氣的是父皇。」

周航瞧了眼視線有意無意往屏風處撇著的天子,聲音脆生生的,「父皇知道母妃在氣什麼。」

殿外起了風,和風細雨轉瞬間便成了瓢潑大雨,大滴大滴的雨珠捶打著枝葉花叢,沉悶的聲音像是在人心口擂鼓。

殿內的宮人跪倒了一地,琉璃屏風後的宸妃站起了身,手指攥著錦帕麵上神色不明。

周航抬頭看著天子,繼續問道:「父皇說什麼都能給母妃,那父皇願意給母妃自由嗎?」

「母妃不喜歡這裡。」

「自由?」

天子幽幽笑了起來,「她與我在一起,如何不自由了?」

周航歪了下頭,「父皇知道的。」

「知道什麼?」

天子森然一笑,「她是我的人,她隻能在我身邊。」

話說到這,便沒有再繼續的理由,周航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嗯,母妃是父皇的人。」

周航從榻上跳下來,轉身往外走。

外麵的雨已經下了很大了,天邊有悶雷不斷在炸響,一道道閃電刺破雲層,呼嘯著墜入世間。

周航在廊下抬頭看著雨,隻覺得人生沒有半點樂趣。

寢殿裡隱約有女子哭聲傳來,是他母妃的,中間夾雜著男子的冷笑,隱隱約約的,他聽不太清,這樣的事情每日都在上演,互相折磨的兩個人不死不休。

次日天子沒有上朝。

日上三竿,伺候天子熟悉的宮人們在廊下站成一排,鮮活的十七/八歲,卻死板如雕塑,如一個個精致的人偶。

周航在睡夢中被老黃門搖醒,打著哈欠去寢殿叫天子。

「你該起來了。」

隔著帷帳,周

航對立麵的人道。

「春宵暖帳,如何不叫人沉醉其中?」

帷帳裡天子的聲音懶懶的,帶著心滿意足的輕嘆,「我走了,晚上再來看你。」

天子挑開帷帳,小宮人們低頭垂眸伺候梳洗,帷帳裡是個什麼光景,誰也不敢探頭去瞧。

周航打開描金衣櫃,從裡麵拖了件鳳尾藍的衣裙來,他年齡小,手短腳短,衣裙很大,他拖得頗為費勁,但殿內的宮人卻無人敢上前幫他,一個個屏氣凝神伺候著天子梳洗。

好一會兒,他終於把衣裙拖到床榻旁,床榻一尺高,不比他低多少,他高舉著衣服撥開帷帳塞進去,而後手腳並用爬上床。

床榻上,寵冠六宮的女人被人用紅綢綁成極屈辱的姿勢,身上到處可見青紫痕跡,她又生得白,越發顯得那些痕跡觸目驚心。

周航眸色幽深無波。

「我昨夜情難自禁,不小心傷了你母妃,記得給她上藥。」

帳外傳來天子的輕笑聲。

「知道。」

周航垂眸解著紅綢,聲音漠然。

女人顯然是遭了大罪,整個人不住顫抖著,周航抽出塞在她嘴裡的帕子,像是極度惡心一般,帕子剛離開她的唇,她便止不住乾嘔起來,幾乎能將苦膽嘔出來。

她的唇破了皮,隱隱有血絲混著流出來,周航抿了下唇,拿著自己的帕子去給她擦臉,然而帕子剛剛碰到她的臉,她身體劇烈一僵,抖得比剛才更厲害了。

「別碰我!」

她的聲音啞得很,可再怎麼啞的聲音,也遮不住她話裡的厭惡。

是的,厭惡。

她厭惡著這裡的一切,乃至厭惡她的親生兒子。

周航垂了下眉,收了帕子,繼續解幫著她身體的紅綢,她的手終於恢復自由,迎麵一巴掌扇在周航臉上。

「啪!」

清亮的巴掌聲響在寂靜宮殿。

「航兒,又惹你母妃生氣了?」

帳外傳來天子幽幽笑聲。

醒掌天下權的天子似乎並不在意這些末微小事,大笑一聲便轉身離殿,殿內的宮人跟著他呼啦啦離開,金碧輝煌的宮殿靜得幾乎能聽到針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個時代民風開放,世家女也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滴滴閨秀,這個時代的世家女習武習劍術,手上的力道自然也足,宸妃的一巴掌下去,周航的臉登時便腫了起來,視線模糊了一瞬,嘴裡也有鐵鏽味,他知道,那是血。

他舔了下唇,慢慢轉過臉,女人昨夜穿的衣服已經被撕得不能穿了,他把自己拖進來的衣服往女人身邊送了送,「穿上。」

他平靜道。

「滾!」

回答他的是女人的一聲低吼。

大滴大滴的淚落在紅綢上。

女人抱著衣服無聲哭了起來。

世家女到底是世家女,禮儀修養被她們刻在骨子裡,哪怕哭的時候也是嬌花照水似的好看,周航靜靜看了一會兒,無聲笑了起來。

「母妃,你從今天哭到

明,再從明天哭到後,就能把他哭死嗎?」

周航冷笑,稚氣的麵容不知何時藏了陰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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