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完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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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唇槍舌劍唾沫橫飛的六眼不約而同地停下對彼此的語言攻殲, 霍地扭頭看向夏油傑，齊聲道：「傑，你來評評理！」
夏油傑死魚眼。
……講道理, 當年的約定, 他能不能反悔掉啊？
談感情什麼的, 好麻煩啊。
夏油傑並不是看著麻煩就後退的懦夫, 他能堅持九世輪回還成功拚到了神世七代的實力, 取代母神成為黃泉之主, 鎮壓汙濁, 已經能夠看出他的行事作風。
但是……真的好麻煩的樣子啊。
有那麼一刻，夏油傑終於意識到亂養貓和棄貓的危害性了。
夏油傑很想逃避, 但兩個六眼目光緊盯，堅決不給夏油傑逃避的機會。
夏油傑默了默，片刻後, 他卻搖著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悟啊, 真是拿你沒辦法。」夏油傑神情溫和又無奈，他抬起手, 在五條悟震驚又不解的目光中, 抬手撫上了菅原悟的臉龐。
「傑……」菅原悟的心跳得飛快，歡快得不得了。至於那一點隱含的憂慮，傑在身邊，有什麼好憂慮的。
「我等你的解釋。」撂下這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話, 夏油傑傾過身, 如蜻蜓點水一般, 在菅原悟微張的嘴唇上落下一口勿。
「傑——」五條悟差點尖叫起來, 他撲了過來, 試圖解救即將失足的夏油傑。
結果，就著那個姿勢，夏油傑偏過頭，安撫似的也親了他一口。
五條悟：「！！！」
夏油傑雙臂抱月匈，神態自若地後退了三步，將戰場重新交到這兩個悟的手上。
菅原悟整個人已經懵住了。
如果說菅原悟最初的懵逼還有因為夏油傑突然親口勿而有驚喜的成分，但在此刻——
恍然震驚懊惱崩潰，菅原悟好好一張臉就跟調色盤似的，情緒齊齊上湧，硬是讓這張盛世美顏扭曲起來。
而五條悟，他的表情則從震驚痛苦不解狂喜懵逼中退出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宛如深淵般的凝視。
五條悟直勾勾地看向菅原悟，臉上仿佛寫著一行大字：沒救了，宰了吧。
夏油傑挑眉，語帶戲謔，但眼神卻發冷，顯然已經生氣了：「都想起來了？」
菅原悟緩緩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喃喃道：「我明白了……窺視命運又妄圖改變命運之人，必將被命運所愚弄……是我自以為是以至於……」
菅原悟看向五條悟，語氣中滿是不甘：「都那樣了，你竟然還能轉世成五條悟！」
「哈。」五條悟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道：「老子命大呢。」
夏油傑麵無表情，理論上，在菅原悟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後，五條悟本不該存在，但問題在於，他們之間有靈魂的束縛。
向神明許下的束縛，反而保證了五條悟的存在。
不得不說，命運無常。
菅原悟看向夏油傑，蒼藍的眼眸中漸漸蒙起霧氣，喃喃道：「傑……我當初隻是、隻是不想讓那樣的命運出現而已。」
夏油傑長長地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猜出來了。」
千年之前，病榻之上，源克傑臨死前與菅原悟定下靈魂的束縛，約定千年後再見。
【履約之前。】源克傑輕撫菅原悟的臉龐，用指尖仔細地拭去淌落的淚水，溫聲道：「【悟要好好地看看這個世界，要活得開心。】
菅原悟試圖讓自己開心，但源克傑的死亡挖去了他的心，讓他再也無法開懷。
他鬱鬱寡歡地熬著時間，恨不能現在就沉眠於黃泉之中，醒來時便是能夠與源克傑相見的千年後。
七年後，他的六眼在短暫的異變後，「看」到了特殊的畫麵。他的意識似乎投入了那個視角，高高地俯瞰著那個世界。
他看到了千年後的五條家，看到了被那個家族供奉著長大的白發六眼。
白發藍眸，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叫五條悟。
他是他，五條悟是菅原悟的轉世。
他看到的是千年後轉世的未來。
菅原悟的心髒猛地跳動起來。
傑傑傑——他要看他的傑！
十五歲，五條悟甩開對他管束日漸深重的家族長老，無視所謂的家族責任，拒絕京都本地的京都咒術高專，千裡迢迢來到東京高專。
倚靠在東京高專神社的鳥居旁，他看到了緩步向他走來的黑發少年。
黑發鳳眸，端莊秀美又不失鋒銳，是傑，傑的轉世與他的轉世相遇了！
傑的轉世，夏油傑。
菅原悟看著他們初見不合時不時就要打一架，但感情卻越打越好，越來越親近。菅原悟隻覺得歡喜不已，初見雖然帶著一點火-藥-味，但同齡人果然比小孩子要占便宜。
看著那些不斷閃過的畫麵，菅原悟幾乎是信心滿滿地認定，他們這一世的結局必然圓滿。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二年級星漿體任務，對上伏黑甚爾的他們任務失敗，天內理子是在夏油傑眼前被殺死的。還未成熟的咒靈操使不是完全體天與咒縛的對手，一敗塗地不足以形容當時戰局的慘烈。
盤星教那群教徒更是將非術師的醜惡的一麵展現得淋漓盡致。
應該殺光他們的。菅原悟看著夏油傑阻止五條悟對那些人下殺手，卻在轉身後露出迷茫與失落的表情來。
然後是學弟灰原雄的死亡，盛夏裡仿佛永遠祓除不完的咒靈，還有那些任務下赤-裸-裸的人性醜惡。
菅原悟眼睜睜地看著夏油傑飽受煎熬，形銷骨立，他忽然意識到——這一世的夏油傑雖然有著桀驁的一麵，但他還是太過溫柔了。他對人類總是在抱有一種完全沒有必要的期冀，認為美德是每一個被保護者應有的品質。
他看著夏油傑 被殘酷的現實逼至崩潰。
他看著夏油傑逐漸否定了過去的自己。
而這個時候，五條悟卻無知無覺，盲目地相信夏油傑隨口的敷衍，沉迷對術式的研究，一心奔著最強而去，直到夏油傑殺人叛逃的消息遞到了他的麵前時才傻了眼。
然後在新宿街頭訣別，笨蛋五條悟沒能留下夏油傑。
這一別便是十年。
轉世後的他是蠢貨，菅原悟從未如當時一般確信這一點。
五條悟稀裡糊塗地撿起了夏油傑舍棄的理想，卻放傑獨自一人離開。而十年後，百鬼夜行後的小巷中，他又親手殺死了夏油傑。
五條悟給了夏油傑十年煎熬中每時每刻最想獲得的安眠，終於有了告別的兩人，一個昂首向前不再回頭，一個死得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傑最後的微笑那麼好看，可這特麼，壓根不是菅原悟想要的！
菅原悟無法接受這個結局。
他從來就不吃大義那一套，也不會以世俗的善惡來定義自己，他不知道轉世後的五條悟是不是被五條家和高專養傻了，還是被夏油傑的正論忽悠得太深，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取舍。
但是，他不接受不接受絕不接受！
如果他的轉世就是那副鬼樣子，那他不需要輪回！
菅原悟寧願獨自挨過千年時間，也不要讓好不容易有束縛做保障的未來變成那種人間慘劇。
是了，好不容易才磨到傑鬆了口的人是他，憑什麼要將相守的機會讓給他仿佛腦袋有病的轉世！
對五條悟嫌棄厭惡到了極致，菅原悟連對方是他的轉世其實也是他自己的事實都不想認了。
他要活下去，活到千年後與夏油傑重逢，不需要任何代替品！
如何活到千年後，這是一個大問題。
想要延壽百年千年，對於像是菅原悟這樣強到極致的咒術師而言並不難，不說遠的，當時的咒術界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是那個靠著星漿體刷新術式和身體苟活了幾百年的天元。
但天元的那種活法，不是菅原悟想要的。
菅原悟不要更換身體，不要改變種族，他就是要以現在的人類姿態與夏油傑重逢。
如何給自己保鮮，成了重中之重。
跨越了千年的神社中，菅原悟偏過頭，一臉苦大仇深地看向五條悟，眼中痛恨與不甘交織。
五條悟則抿著嘴唇，轉而看向夏油傑，一臉的倔強。
怎樣給自己保鮮千年呢？
束縛真的是一個好文明。
它可以讓特級咒物以不傷害人類生命為代價，換取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將之祓除的特殊buff來。
它也可以讓一個特級咒術師以一半靈魂為代價，換取一個讓時間在他身上停滯千年的特殊buff來。
菅原悟提前進入族地，將自己封印到棺槨中，直到千年後才蘇醒。
可本該作為代價在束縛下消耗掉的靈魂卻沒有消散，反而轉世成了五條悟，轉而影響到菅原悟當初定下的束縛，害得菅原悟沒有提前蘇醒，醒後記憶還發生了錯亂。
菅原悟用力地閉了閉眼睛。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恢復全部記憶，想起自己當年都做了什麼好事的菅原悟再看五條悟，終於明白傑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命運不可直視。】
【窺視命運又妄圖改變命運之人，必將被命運所愚弄。】
菅原悟被命運愚弄了。
他看到的未來片段讓他選擇分割靈魂，不去輪回轉世，但在他還在棺槨中沉睡的時候，他舍棄的那一半靈魂進入了輪回，成為了他所看到的那個五條悟。
正是菅原悟促成了那個未來的到來。
要是他沒能在數月前蘇醒的話，五條悟和夏油傑必將會走向那樣的結局。
因為隻剩下一半的靈魂轉世是蠢貨蠢貨蠢貨！
「傑……」
「傑……」
菅原悟一轉身，直接撲向夏油傑，他抱住夏油傑的肩膀，委屈得眼淚汪汪。
五條悟也撲，他緊緊抱住夏油傑的月要，經歷了這四個多月的自己打自己、自己醋自己、自己罵自己，他也委屈。
五條小貓咪做錯了什麼？
那老東西切他出來，不就是讓他轉世跟傑相親相愛的嗎！
躺棺材的老不死，有什麼資格再爭奪傑的關注啊。
五條悟不滿，五條悟不高興，五條悟直到現在也不認可菅原悟跟他自己其實是一個人。
夏油傑：「……」
夏油傑看著你嚶一聲我嗚一聲，聲音越來越洪亮，連這個都要爭個高低的兩隻貓，他內心的狐狸團心累得縮了起來。
所以說，他當年為什麼要心軟跟菅原悟定下靈魂束縛啊。
談感情太麻煩太麻煩太麻煩了，比養貓還要麻煩一千倍，他簡直是在自討苦吃。
當然，他不是不喜歡悟，事實上，他是真的喜歡所以才舍不得，所以才願意給悟留下這樣的保證。
事實上，剛才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口勿其實也是在束縛之內的。
當年源克傑人類的軀殼中到底藏著一顆神明的心髒，即使他確定菅原悟的愛慕不是謊言，他是真的希望能夠與源克傑在一起，但源克傑無法忘記人類這個種族的善變。
寥寥百年壽命還能夠在各種事情上搖擺不定，今天喜歡明天不愛，即使源克傑承認菅原悟是不同的，但在這種事情上，他仍抱有一絲疑慮，不想跟菅原悟在日後成為怨侶。
所以，在死亡之時，他在束縛上補充了一個條款，那就是他們之間的口勿能夠喚醒悟前世所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