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素秋氣爽,工作日的早晨,梧桐公園正熱鬧的時候。
梧桐樹的葉子已經黃了,樹下麵,打太極的老頭老太太們剛剛開始第二輪,買菜的則已經滿載而歸開始攀比誰買的小青菜更嫩。
街邊早餐店更是爆滿,上班族趕著上班,學生急著上學,再大的瞌睡坐在這也被吵清醒了。
陸淮停好車站在公園邊上欣賞了一會兒太極,避開早高峰後在老汪早餐找了張桌子坐下。
「叔,一碗素麵加個蛋。」
店裡乾淨整潔,老板是個膀大月要圓的壯漢,正在給客人盛熱騰騰的豆腐腦,抬頭瞧見他樂了:「喲,終於舍得回來了 。」
陸淮笑了笑:「想您的麵了。」
他前段時間跑徽州去待了兩個月,也不是為了玩,就是在家待著沒事乾,想找地方散散心。
訂的酒店就在黃山底下,靠山臨江,山水如墨染,落地窗外就是山水畫。
陸淮每天就對著山水雲霧品品茶,吹吹風。
碰見陰雨天,遠處群山雨霧繚繞,他能一個人對著江裡盪漾的竹筏發一下午的呆,清淨。
老汪習慣了他隔三差五不見人影,招手讓店員把豆腐腦端給客人,自己擦了手給陸淮下麵條。
鍋一直是熱的,水花翻滾,放一把麵條下去,長筷子把麵條劃散,又另取了一口小鍋,往裡臥了個雞蛋。
麵鍋旁的幾個爐子裡煨著香噴噴的澆頭,牛肉、鹵肉、肥腸……
台麵上放著調料碗,味精、榨菜絲、辣椒油……
老汪拿了個白瓷大碗,什麼也沒往裡加,隻一點生抽和鹽調味,撒上一點蔥花。
幾個滾頭後鍋裡的麵條就熟了,一勺熱麵湯澆在蔥花上,老汪開始撈麵條。
旁邊一位老顧客掃碼付錢時看見了,說:「謔,這麵看著也忒寡了,老汪你這是要砸招牌啊。」
老汪笑著說:「去去去,我侄兒就好這口,清淡。」
淋上幾滴香油,把臥好的雞蛋放上去,又燙了兩顆小青菜。
「趁熱乎吃,要不要再來張卷餅,我自個兒給你攤,用店裡的新鍋。」老汪把麵條端到陸淮坐著的那張桌子上。
陸淮伸手取一雙筷子,搖搖頭:「這碗麵就夠了,您去忙,不用管我,我吃完回家睡覺了。」
「行。」從小看到大的情誼,沒必要客氣,老汪點點頭,轉身招呼客人去了。
他店裡生意好,請了幾個店員也忙不過來。
麵條還冒著熱氣,陸淮用筷子挑起一注子麵吹了吹,手擀出來的麵條比機器壓出來的更加爽滑筋道,一筷子下肚身心都舒暢。
一碗麵條連帶著麵湯都喝乾淨,吃飽喝足從老汪店裡出來,陸淮上車準備回家。
駛出還熱鬧著的梧桐公園,汽車平穩地奔馳進入繁華的市中心。
一刻鍾後,一處高檔小區的園門啟動,汽車緩緩開進去。
把車停到車庫,陸淮拎著箱子按電梯上樓,電梯升至一樓時「叮」一聲響,門開,外麵站著一位打扮精致的阿姨。
旗袍褲襪小高跟,挎著皮包的手上還戴著雙講究的蕾絲手套。
陸淮點頭打招呼:「李阿姨。」
「喲,是小陸啊。」李阿姨看見陸淮熱情洋溢,頭發上才燙不久的卷一顫一顫的,「好久不見你了,你這是去哪兒了?」
陸淮說:「出去玩了一段時間,您這是剛晨練……辦事回來?」
看著李阿姨的高跟小皮鞋,陸淮改口道。
李阿姨聞言臉上笑容綻放:「啊喲,我哪裡有什麼事情做,是一園區王阿姨她家兒子和兒媳婦今天去領證呀,非說這麼重要的場合不能少了我這個媒人,硬拉著我一塊兒去,還花錢給我做了個這個。」
李阿姨笑容滿麵從珍愛的皮包裡掏出來一樣東西展開,陸淮垂眸望過去。
那是一麵鮮紅的錦旗,上麵的字還閃著金光——
「千裡姻緣一線牽,人間月老在身邊。」
要說這李阿姨,也是小區裡的一位神人,整個園區,不管是單身未婚還是離異帶兩娃,不管是俊男靚女還是黃昏夕陽戀。
隻要讓她嗅到一絲單身狗的氣息,她都能順著這絲氣息熱心找上門,免費提供五星級的專業相親一條龍服務。
叱吒小區許久,李阿姨唯獨在陸淮身上栽了跟頭,導致每次碰見陸淮,她總是熱情中帶著幾絲惋惜,惋惜裡含著幾絲不甘,不甘裡還透著些若有若無的憐憫。
展示完錦旗,李阿姨愛惜收好,又說:「小陸呀,你出去這麼長時間不知道,你隔壁搬來新鄰居啦。」
鄰居?
陸淮愣了一下,這小區他搬進來兩年多了,對麵那戶一直沒有人住。
李阿姨有些激動地說:「好俊好上台麵的一個小夥子喲,聽說還是二院的醫生,乖乖,年紀輕輕真是了不得,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對象,我娘家侄女今年剛畢業,名牌大學研究生的嘞,工作好,長得也好,兩個人很般配的。」
又囑咐陸淮:「小陸呀,你那鄰居好忙的,阿姨平時很難碰見的,你和他住對門,有空幫阿姨問問呀,我那侄女真的很不錯的,一般人我都不願意介紹給他……」
一直到電梯升到樓層停下,李阿姨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電梯。
門關,電梯裡重新安靜下來,又繼續往上升,在十六樓停下。
小區是三梯兩戶的格局,出了電梯左轉a室,右轉b室,公共區域的電梯廳是整麵黑咖色大理石全包,兩扇雙開門的入戶門隔著走廊正對。
陸淮出了電梯右轉走到自家門口,按指紋的時候往對門看了一眼。
和他走之前沒什麼變化,沒擺鞋架也沒添花盆,隻入戶門前多了張深灰色的絨麵地毯。
連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陸淮現在困得不行,也沒功夫上門和這位新鄰居打招呼,進了自己家門在玄關換了鞋就往浴室裡走。
家裡阿姨昨天才來打掃過,處處都一塵不染。
入了秋阿姨還新換了洗衣液,床單被套上一股子清爽的鬆木香,陸淮吹乾頭發拉上窗簾,撲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