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1 / 2)
賀興邦不再說什麼, 視線穿過鐵籠,看向裡麵休養生息的狼狗。
國外經常使用野狼和鬥狗雜交,以獲得野性更強的戰鬥型犬種。
這種犬類一旦咬上東西, 即便你把它的脖子擰斷它也不會鬆口,犬牙一合, 可以生生撕下一大塊肉吞入腹中。
即便是負責飼養它的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工作人員用一塊生肉把它引開, 隨即不少人進去抬人。
等狼狗反應過來時, 那個被它撕咬得不成人樣的獵物已經不見了。
它暴躁地在籠中徘徊, 口水在黃褐色冒著腥臭的獠牙上滴答滴答地滴落,自空中連成絲絲縷縷的銀線。
「結束得太快了。」賀興邦遺憾地說:「它還沒盡興,我也還沒盡興。」
江肆抬眸,也同他一樣看向籠中。
眼神古井無波,沒有喜怒。
賀霓杉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臉色難看地叫了他一聲:爸——」
江肆是她的人, 沒有她的允許, 她不準別人動他。
賀興邦側過肩膀看她, 笑道:「你在擔心什麼?爸爸難不成還能架著人往裡走?」
尾音上翹,是疑問語氣, 仿佛他剛才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賀霓杉的表情依舊不見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慌張,她局促地看了一眼江肆, 如果不是賀興邦死死摁住她的手腕, 恐怕此刻她已經起身拽著江肆離開了。
江肆抬起骨骼分明的右手,在衣服襯衣的第一顆紐扣處擰了擰,解開扣子,然後看向他:「賀董既然沒盡興,那就讓我來試試。」
賀霓杉瞳孔睜大:「江肆你瘋了?」
底下的狼狗十個壯碩保鏢尚且不敢單挑, 就他一個?
賀興邦哈哈大笑,笑完之後,盯著江肆,挑眉,麵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他放高音調,承諾:「隻要你下去熬十分鍾,這次的事,我給你一筆勾銷。」
哪怕是他讓百樂門損失了上百萬,他也不計較了。
賀霓杉尖叫,聲音接近變音:「爸!你答應我不為難他。」
「閉嘴。」賀興邦的臉沉了下來,渾濁的眼睛陰鶩地盯著她。
他給了江肆多少次機會?以他的身份,他不可能坐在明樓掌事的位置。
他就該活在淤泥裡,一輩子見不得光。
賀霓杉輕咬下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行。」江肆答應得比想象中爽快。
他起身,黑色西褲襯得身姿挺立,就是這樣的他,一眼就迷得賀霓杉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江肆解開外套紐扣,整個脫下,隨意扔到一旁。
單手撐在欄杆上,利落地往台階下躍。
下麵的人看他過來,遲疑地看向賀興邦。
在得到默許之後,為他開門。
賀霓杉渾身都在顫抖,賀興邦是不按她了,但身後隨即又多了兩人,分別扣住她的肩膀。
她帶著哭腔求饒:「爸爸,你放了阿肆吧,他不是故意的。」
「他這麼進去,會沒命的。」
「爸爸,阿肆出事,我也活不下去。」
不是她小瞧江肆,實在是被激怒狀態下的鬥犬戰鬥值比平時高出好幾倍。
看似十分鍾是賀興邦放水,實際上可能不到五分鍾他就會當場斃命。
一想到這兒,賀霓杉覺得自己渾身的血管都快炸開了。
她瘋狂地扣抓桎梏著她的兩隻手,聲音嘶叫到破音:「放開我,你們這些賤人,江肆要是出事我不會放過你們。」
「我會殺了你們的。」
但賀興邦絲毫不為所動。
他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他不放話,那兩人也不敢貿然鬆開賀霓杉。
猩紅的指甲在他們手背劃出一道道口子,謾罵聲中,厚重的鎖鏈被解開,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用鐵叉抵著鬥犬防止它躥出,其他人快速開門讓江肆進去。
等他進入,立刻把鎖鏈重新鎖上。
籠中隻剩一人一狗麵麵相覷。
長一米四,高一米二,渾身黃褐色硬毛,油光水亮像個狼王。
殺氣騰騰的鬥犬橫著身子在場內徘徊,它的喉間一陣陣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青麵獠牙,口水長流。
鬥犬輾轉了好幾個地方,眼神骨碌碌地瞪著江肆。
江肆懶得和它做心理鬥爭,他信奉武力能征服一切,包括畜生。
他上身微伏,鬥犬在試探他的同時,他也在尋求擊破它的角度。
江肆的反抗姿勢徹底激怒了飢餓狀態下的鬥犬。
它齜了齜鋒利的獠牙,前腿前伸,後腿向後彎曲,蓄勢待發。
伴隨著工作人員的一聲槍響,鬥犬像受了刺激似的沖著江肆猛撲過來。
賀霓杉嚇得緊閉雙眼。
但想象中的撕咬聲遲遲沒有出現,她惴惴不安地睜眼,見到的畫麵是鬥犬繞著江肆跑圈。
每一分鍾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他,動作快得人看不清。
而江肆動作更快,他總能在鬥犬沖過來的前一秒轉換位置,隨即飛起一腳踹過去。
鬥犬被踹得向後滑了半步,四肢在水泥地上磨出四條爪痕。
你來我往之間,一人一狗打成一團,不相上下。
賀霓杉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她低估江肆了。
他的身手、敏銳度和判斷力比她想象中要強很多。
一連好幾回合,鬥犬還沒靠近江肆身邊就被他一腳踹開,它越來越暴躁,攻擊的速度和頻率也逐漸加快。
最近一次,江肆一記回旋踢踹向鬥犬,動作卻因牽動了腹部的傷而頓了片刻。
隻這一秒的功夫,就被它揪住機會,死死咬住江肆的小腿,任由他怎麼折騰怎麼摔都不鬆口。
江肆吃痛悶哼,捏起拳頭狠狠砸向狗頭。
鬥犬身體擺來擺去,吃痛的同時也加深了咬他的力道。
賀霓杉捏緊檀木桌邊緣,精致的指甲扣花了桌麵漆料。
江肆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拚著這半條腿不要也要把這條狗宰了。
一向以超強咬合力和耐力著稱的狼狗雜交犬居然也在他的攻勢下鬆了口。
江肆掐著狗脖,拎起它狠狠地砸向地麵。
有之前錘出來的傷口在,鬥犬匍匐在地上,四肢耷拉著,狗肚子不斷喘氣。
不肯再起來了。
江肆拖著右腿,踉踉蹌蹌地走到野狗麵前。
剪裁合身的襯衣早就被撕裂,露出裡麵勁壯的肌肉線條。
袒露的皮膚上新傷舊傷縱橫交錯。
工作人員看了眼時間,早已經超出賀興邦規定的十分鍾。
他在外麵喊了一聲:「江哥您過來,我給您開門。」
江肆沒搭理他。
反而是蹲到野狗麵前,從包裡掏出根煙,不緊不慢地抽了起來。
他越是不說話,越是漫不經心,壓迫感越是重得逼人。
賀霓杉已經從擔心到迷惑。
她不知道他贏了比賽還不出來是為什麼。
觀看席上所有人都凝視著他。
他抽著煙,吞吐、撣灰的動作散發著強大氣場。
尤其他的右腿還往外滲血,半塊肉掛在那裡。
賀霓杉的心抽緊,忍不住低喚了他一聲:「阿肆,回來。」
這次賀興邦沒再吼她。
江肆贏了,贏得漂亮。
作為條件,他不會再計較他前幾次犯下的過錯。
然而江肆對她的招呼置若未聞,他掐了煙,從褲腿裡扌莫出一把匕首。
開口:「咬死那麼多人,你也夠本了。」
說著,手起刀落,鮮血從鬥犬脖子處噴灑出來,濺了少許到江肆下顎。
全場寂靜。
沒人敢吭聲。
這可是……賀興邦調,教了好幾年的愛犬,他居然敢……
而且他明明有刀,非要一拳一腳和狗打鬥,一時之間,大家都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江肆掀眼,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雙手撐在膝蓋上,起身的動作像是刻意放慢。
抬眸,語氣含著一絲興奮,他問:「賀董現在盡興了?」
魔鬼回歸了?!
百樂門的人不由得激起一陣寒顫,安寧太久,他們都快忘了當初的江肆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他的心硬得像塊石頭,別說殺狗,這世界上就沒有他江肆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