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透了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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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劍山並非一座山的名字,而是一個依清河附近十二座山峰建立起來的門派。

清河從十二峰中蜿蜒而過,群峰陡峭宛如一把把直指蒼穹的巨劍。

此時玄書峰的大殿內,有一人抱頭蹲在角落,四周一片淩亂,甚至沒有一樣事物是放在原處,凡是能被毀掉的東西,盡數四分五裂。

摔碎的琉璃玉瓶,撕碎的掛畫、摔爛的桌椅。

可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他此刻都不過是廢人而已,甚至還需要用靈藥吊命。

他的手泛著乾枯的蒼老,失去了修為之後,凡人壽命也不過短短幾十載。

結出金丹之後,人的容貌就會被瞬間定格,如今連金丹都沒有了,他甚至連山下擺攤賣蓮藕的老翁都不如。

「樓師叔,你就吃點吧,你現在不吃的話」門外傳來一些滄劍山弟子緊張的聲音。

「滾!」殿內傳來一聲困獸般的低吼,嚇得那些弟子連忙跑開。

弟子們送上來的飯食早就被他打翻。

他知道那些弟子想說什麼,無非就是他如今廢人一個,更不如修士那般已經辟穀,若是不吃,隻會活活餓死。

他有多少年沒嘗過這種餓到腹部痙攣的感覺了。

外麵的聲音在此刻的他聽來,刺耳得很,仿佛一個個都在奚落嘲諷他如今的處境,從天之驕子淪落到這般地步。

他露出了一個很輕的笑,若有人在這此,恐怕能從這淺淡的笑意中,看出幾分昔日謙謙君子的影子。

突然大殿的門被打開,多日未見的光照了進來,讓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如今修為盡失,不能使用神識探查,而雙目也已年老昏花,看不清來人的麵目。

「樓師兄。

」慕麟的聲音傳來。

樓危卻不怎麼意外,慕麟身為滄劍山掌門,在他出事後也丟下了宗門諸多事務來留心他的情況。

他有些自嘲地想,這樣不是更顯得他是廢人了。

需要小心嗬護,生怕他會有什麼不測,或是自己想不開,又或是沒有及時用藥突然死在某個角落。

稍稍恢復了一下理智,樓危隻是蹲坐在角落,神色痛苦,一言不發。

「樓師兄,如今葉掌門外出雲遊,過幾日就會回到無憂穀,屆時就能請葉掌門來為了師兄治療舊疾,還望師兄,先醫好自己的心病」樓危原本距離大乘期不過一步之遙,修為甚至比慕麟還高一線。

他怎會不知曉他如今的情況,恐怕他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

他失去的是他一身功力,傷的是他力量本源,若本源未固,他一身道體終究是個會裝什麼漏什麼的篩子。

除非有堪比復生之術的仙藥,又或者從魔尊鬱堯身上,奪回他的全部功力樓危現在才發現,慕麟身邊還站著一個人。

他喃喃道:「藺師弟。

」藺玄澤修為登峰造極,從小對方修煉速度就遠超旁人,連師尊都對他贊嘆不已,本來他們這樣同輩應該會有種光芒被蓋過的鬱結,更有甚者會心生嫉妒。

可他從沒有嫉妒過藺玄澤。

因為對方從小就不同任何人來往,即使是同師尊也不親近,宗門裡出了什麼熱鬧的事,十幾歲的孩子也隻會遠遠看著,從不上前。

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更不會有愛人,他似乎天生不懂得與人怎麼相處,對旁人的情緒感知麻木,就連自己的情緒都淡到近乎於無。

就好像上天給了他打開了成仙之路,卻也剝奪了他在這條路上所能感知到的一切情緒。

所以從年少時起,他就會跟著慕麟那個毫無心眼的師弟,一起去找藺玄澤。

一直是他和慕麟說,藺玄澤從不開口。

唯一一次開口竟然是說:你們請回吧,吵到我修煉了。

後麵才記起來,再過一個時辰就是早課。

藺玄澤就這麼聽慕麟這個話癆,說了一晚上,還淨是一些讓人發笑的市井故事。

樓危能感受到藺玄澤走到他跟前,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做,卻莫名讓他感到熨帖。

那被魔尊鬱堯折磨的近一個月裡,他險些都忘了活著是什麼感覺。

他無時無刻不痛恨那張臉,腦海隻剩下群魔亂舞的場麵,和魔頭卸下他一臂時含笑的眼眸。

/>可能就是他那股恨意才支撐他在修為盡失後,還苟延殘喘了那麼久。

他聽到了自己顫抖的,壓抑到極致,帶著滲入骨血恨意的聲音。

「藺師弟,我要殺了他我恨透了他,我要把我身上心上所受之苦,十倍百倍還給他」藺玄澤想到當時自己阻止那人吃下那顆葡萄時,向來不喜歡同人接觸的他,握住了一截溫熱。

他將心緒收起,回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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