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 65 章 「枳枳,往前走。不用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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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這個熟悉的家, 反倒是岑枳有些緊繃。

直到趙桑晚扌莫了扌莫她腦袋,她才放鬆下來。可張了好幾次嘴,有些話還是問不出口。

岑景川廚房裡的菜做了一半, 像從前一樣, 熟練地給母女倆打開客廳裡的電視, 卻沒有立刻鑽回廚房。

甚至難得老練地拍了拍趙桑晚肩, 讓她在沙發上也給自己讓了個位置。

「既然女兒已經回來了,那邊兒那家人也」岑景川頓了下, 壓了下又冒上來的心火,對趙桑晚說,「枳枳這個性子你也知道, 有些事,不如早點跟她說清楚。讓她好有個準備。」

胳膊下麵摟著的小姑娘一下子僵硬住, 趙桑晚一撇嘴, 無語地看向岑景川「醫生都說隻要等到合適的做完移植我就能正常生活, 你怎麼說得我跟馬上就要不行了似的」

岑景川一頓。

岑枳撐著沙發坐直,有些機械地偏轉過腦袋, 問岑景川「媽媽, 到底怎麼了。」

岑景川又看了趙桑晚一眼, 然後才跟岑枳說「慢性腎衰竭,」微頓了下, 「第五期了。」

岑枳有一瞬的茫然, 有些滯頓地問「是,已經需要透析了嗎」

「啊。」岑景川點頭,聲音有點兒低下來,卻還是笑著的,「每周三次, 每次,四小時。我陪著媽媽的,別擔心。」

岑枳眼眶一下子又紅了,手背胡亂地往臉上抹了兩下。

她那時候即便小,可還記得,媽媽的爸爸,也是因為這個病走的。雖然是因為姥爺透析得自費,那個家裡的人,情願拿著媽媽給的錢,給媽媽的弟弟買房子娶老婆,才耽誤治療引起的並發症。

但她見過,也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透析都是輕鬆的。

「噯枳枳枳枳,聽爸爸的,」岑景川拍她後腦勺,「其實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跟媽媽說的一樣,等著就行了。就算等不到,最少也能再」

「」趙桑晚都快被他氣樂了,「你不說這最後一句,就不能痛快地活著還是怎麼的」

「我這不是」岑景川最終投降。反正從前老婆生龍活虎都隻有他投降的份。

夫妻倆終究是沒說,他們一早就在醫院登記過,也排了很久的隊。但始終沒有接到那通,通知他們去醫院準備移植的電話。

更沒說,長久的透析之後,趙桑晚已經好幾次出現透析中途血壓過低,嚴重心律失常不得不中斷的情況。

夫妻倆拌了幾句嘴,給了岑枳一點兒緩和的時間,岑景川去做飯。

很快,一家人又和從前一樣,坐在那張小八仙桌上吃飯。

吃完飯,見岑枳始終有種,小時候那樣被層玻璃殼子罩著似的迷茫感,岑景川乾脆直接給她說「當初,也沒什麼欠債的事兒。就是,爸爸媽媽忍不住就想為你的以後考慮。」

剛帶岑枳去治療的第一年,鄭醫生讓他們做過最壞的打算,是得養著、陪著這孩子一輩子。

即便後來岑枳的情況越來越好,他們還是

「總覺得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才會對你最好,最愛你。」

「你也知道爸爸這邊沒人能依靠,媽媽那邊的不添亂就不錯了。沈彥是不錯,也知根知底的。但你看他怵他老頭子的那個勁兒。萬一以後你和沈叔叔有點兒什麼矛盾,他會不會勸你忍一忍」

岑景川像是越想越氣,猛地捶了下沙發扶手,「一想到這我就忍不了」

岑枳「」

「況且爸爸這麼多年,都在你沈叔叔手底下工作,萬一」岑景川一頓,沒說下去,「爸爸媽媽,總想讓我們家枳枳,有個硬氣點兒的依靠。」

岑景川嘆了口氣,笑了下,「還是爸爸沒本事。」

「我爸爸,90年代的大學生,技術骨乾,工程師,超厲害的。」岑枳鼻音還沒散,卻很自然地和小時候一樣哄著他們,「但沒有媽媽厲害。」

岑景川笑,心都軟乎下來,順著她說「對,媽媽最厲害。」

趙桑晚看著他們父女倆「嘁」了聲,又偏過臉看了會兒電視裡的廣告。岑枳沒看見她的表情。

像是乾脆要一次性把事情說清楚,岑景川又說「枳枳你內姓簡的男的,其實很早以前就來找過你。」緊接著「嗬」了聲,「被我狠狠揍了一頓。」

他們夫妻倆寶貝了這麼多年的小閨女,哪兒冒出來的狗吠兩聲就想當爹了

「啊,」岑枳迷茫又清醒地問他,「就是有一回,您被張叔叔送回來的那次」張叔叔是他們這兒片警。

岑景川「」

趙桑晚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滿臉寫著「沒用」二字「你也沒占便宜。」

岑景川「嘖」了聲,小聲「當著女兒的麵呢。」

「所以半年前他又來,我想著,他其實是不是,也一早就想接你回去,一早就想彌補你點兒什麼,就」岑景川氣鬱地籲了口,「答應了。」

岑枳茫茫然地點了點頭,好像才半年多前的事情,簡清暉這個人,在她印象裡已經相當模糊了。

模糊到無感。

倒是岑景川的手機響了。

他「嗯」了一聲「外地號碼。」說著接了起來。

岑枳驀地回神。

看見岑景川沒聊兩句,眨了眨眼,看向岑枳「枳枳,你是有個同桌叫賀知野嗎」

岑枳心跳猛地快了一拍,「嗯」了聲點頭,伸手想去拿電話,就聽岑景川又說「他說他在咱們家後院門口」

再次看見賀知野,岑枳莫名有種很奇怪的,說不清的感覺。

明明隻過去了大半天,但她對賀知野的所有情緒,好像都被人為地罩進了一個透明殼子裡。

像明明是高興的,那層高興卻又隔著點兒什麼東西。

譬如她此刻,站在後院門口,依舊彎著唇角問「同桌,你怎麼來啦」

可唇角上提的弧度,卻像是經過了無數次練習的條件反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賀知野也被罩了層殼子,他同樣朝她勾了勾唇,像一慣鬆懶的,有些淡淡嫌棄的語氣「連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啊」

岑枳一滯,好像有什麼東西往那層殼子上撞了下。

看見小姑娘唇角不由自主的,像小機器人程序出錯般滯頓的笑意,賀知野下頜的線條,不受控地繃了瞬。

賀知野下頜骨微微動了動,重新朝她笑了下「枳枳,能問叔叔阿姨,再借你半天嗎我買了晚上九點的機票,吃完晚飯,就把你送回來。」

岑枳像是還沒反應過來,賀知野緩聲低道「算上萬一晚點,或是停飛的概率,我得確保有足夠的時間,就算是換乘火車,也能來得及趕回去,參加後天一早的小高考。」

岑枳猛然想起賀知野的那句岑枳和我的未來,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你,都知道了,是嗎」岑枳有些艱澀問他。

「嗯,」賀知野唇角勾著很淺的弧度,點了點下頜,淡道,「小叔叔,高老師,都告訴我了。」

岑枳月匈腔裡,又是一陣酸澀。

她不僅沒和賀知野好好告別,她和所有人,都沒有說一聲再見。

她知道某種程度上,她和賀知野,都是理智的人。

像是默契地不需要互相解釋就能明白,對已成定局的現狀,什麼樣的選擇對此刻的他們來說,才是最容易跨越今後這段時光和距離的最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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