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歡迎回到地獄（1 / 2）
第106章 歡迎回到地獄
「生物學意義上父本基因的提供者而已。」
關於千尋疾，桑夏是這麼說的。
這是一片位於六翼山山月要背麵的墓園，被青石小徑旁蓊鬱濃綠的鬆柏遮蔽在靜謐的陰翳中，天空中飄著淅淅瀝瀝的薄雨，浸濕了林立的墓碑。
其中一座迥異於其他墓碑的劍型、十字型或棱柱型，隻是沒有任何裝飾的大理石立柱，在漆黑的碑林中，唯有它是一色的純白，並無銘刻和落款，仿佛長眠於斯的逝者的名姓早已在時間的長河中佚落。
桑夏彎月要，把一束裝飾著桔梗花和散尾葵葉的白玫瑰放在立柱前，指腹輕輕在其上摩挲過，觸感冰涼。
她身著軍禮服，雪銀流蘇自肩頭繁復綬帶上垂墜而下，深色的披風垂落身後，有著綁帶和鏤花銀扣裝飾的長靴束緊小腿，裙擺與靴筒上緣相接，軍帽托在臂彎裡，脊背挺拔，緘默而肅冷，仿佛她也是一座漆黑的墓碑。
巫檀在一旁為她撐傘，含笑問她要不要順路去鬥羅殿祭拜一下千尋疾：「他畢竟是你父親。」
桑夏眉間掠過一絲厭惡的神情：「不要在我媽媽墓前提他。」
她話這麼說著，卻還是依言接過了他預先準備好的那束素色的白菊，將帶著輝光六翼徽記的軍帽扣回到了頭上，壓低的帽簷遮住了她的眉眼。
沿著順山勢延伸的青石長階拾級而上，她來到了鬥羅殿裡，點燃三支線香吹散煙氣後插在了千尋疾的靈位前。
麵對她的冷言冷語巫檀隻是無奈地微笑，仿佛苦惱於妹妹的叛逆期的溫柔好哥哥：「晉升。用魂力反哺生命力。」
矩陣中央是一個偌大的水池，水池中的液體是詭異的深紅色，間或鼓起細小的氣泡，像是一池血水。
「白塔由來自負盈虧，她可從來沒養過我。」巫檀輕笑，「養不熟的狗應該是她的那三個好弟子。」
「我很皇冕下現在會怎麼評價你，」裊裊煙霧裡，她按著帽簷，唇邊帶著一抹隱約的冷笑，「養不熟的狗？」
巫檀撥動機械密碼鎖，扣合的零件在鬆動中發出細微的聲響，金屬澆築的閘門在桑夏麵前霍然洞開。
但很少有人能深入這裡，代號「樞心」的墮月之庭的核心區域。密集的管線和軌道如同盤踞的群蛇般將其環抱，齒輪在咬合轉動中吱呀作響，熔爐熊熊燃燒，組合成了一個循環流轉的魂導矩陣。
「那就走吧，」她環顧過空曠開闊的鬥羅殿內部，在那些鐫刻著一個個光耀奪目的名字的靈位上一掠而過，毫無留戀地轉身，帶起披風下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我沒有這麼多時間能浪費。」
「是，你自己也應該感覺到了吧，你的身體就要到極限了。」巫檀細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手中傘柄，「最多一年。」
按照研究項目的不同墮月之庭內部被劃分出了大大小小的區域，有的是日夜響徹著釘錘敲擊的叮當聲的煉金實驗室，有的是血汙侵蝕得鏽跡斑斑的手術室或者說屠宰場，有的以鐵精加固籠檻以免實驗體逃脫，披白袍的研究員如同幽魂般腳步匆匆地在其間穿行。
這並不是出於對這個人渣的哀思或孺慕之情，隻不過是一場政治作秀。她需要以此證明自己的血統，以便名正言順地接收他的遺產——雖然這麼多年過去，那些東西應該早就被比比東侵吞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