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自我反抗（1 / 2）
「那個……不是你給我的名片麼？」
男人沉默片刻後道：「那名片上有地址嗎？有的話你帶他來吧。」
「十五？」男人重復了一遍。
黃斌聽著男人不帶感情色彩的低沉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周身一凜，又弱弱的解釋了一句：「虛歲十五了。」
名片上當然有地址，可名片上不光有地址，還有公司名字——明川拳擊館，原本他是想去的，可現在光是想想電話另外一頭的人黃斌都有些發怵，更何況去見他，黃斌沉默片刻後一言不發的把電話掛了，掛完又覺得自己有點兒慫，朝電話啐了一口：「什麼玩意兒！」
第一件事是徐遠山終於在第二個周末的時候跟戚黛一起去了喻川的拳擊館，雖然學習的都是很簡單的動作，但他很認真也很努力，喻川原本隻是隨意指導的態度也有了些微的轉變，之後甚至同意徐遠山以他弟子的身份在拳擊館幫忙。
另外一件事便是徐遠山的舅舅黃斌又來學校找他，問他最近周末都在做什麼。
黃斌說：「不是不是，不是我，是我外甥。」
「你外甥？」男人又問：「多大了？」
其實徐遠山被戴明從魚攤帶走的時候他們就想來找徐遠山了，不過後來被魚老板勸阻了，黃斌也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問招不招兼職。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問：「是你要找嗎？」
這期間還發生了兩件大事。
黃斌說：「不小了，十五了。」
徐遠山低垂著頭沒答。
黃斌道：「怎麼？現在拿到獎金都不告訴家裡了？你才多大啊，這麼多錢你裝的住嗎？還是說舅舅現在管不了你了。」
如此消停了兩個禮拜，徐遠山在喻川那兒也算正式入門了，而黃斌在王霞的催促下隻得來學校找徐遠山。
徐遠山沒有電話，黃斌隻知道班主任的電話，但他也沒說什麼事，陸豐也不太清楚，隻是跟徐遠山說他舅舅讓他晚上放學在學校門口等他。
戚黛聽說徐遠山的親戚來找他，不放心跟在他身後。
「第一名？」黃斌眼珠轉了轉，問道：「第一名是不是還有獎學金的啊？」
門衛大叔：「那可不，咱們學校第一名獎的不算最多，但也不少了，是幾百來著？」
黃斌問徐遠山：「拿獎學金了？」
徐遠山仍舊沒說話。
門衛大叔剛剛聽了黃斌片麵之詞，以為黃斌一直供著徐遠山上學，也幫著勸道：「小同學，你家裡人不容易啊，獎學金也不是一筆小錢，你既然拿到了，該交給家裡才對啊。」
黃斌一看有人幫腔，又賣起了慘：「你爸媽走了那麼多年，還不是舅舅省吃儉用供你吃喝上學，現在你有出息了，可以拿獎學金了，所以不需要舅舅了嗎？」
戚黛聽的直皺眉，也不管自己偷聽對不對，現身插話道：「憑什麼？！」
保安室內三人都看了過來，戚黛不卑不亢的質問道：「憑什麼徐遠山的獎學金就要給你？你給過他一分零花錢嗎？」
「你！你誰啊？」黃斌不悅。
戚黛下巴抬得高高的，也不怕他，「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徐遠山的獎學金是他自己憑本事得來的，誰也沒資格問他要。」
戚黛雖然氣質跟一般小孩不一樣，但穿著上並沒有特別講究大牌，因此黃斌審視一番後也沒控製自己脾氣，怒道：「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跟你個小丫頭片子沒關係！」
他話音剛落，聽到一句清亮而又擲地有聲的聲音：「我不給。」
黃斌震驚的看向徐遠山：「你說什麼？」
徐遠山抬起頭，推了推眼鏡，一字一頓道：「我說，不給。」
「你！」黃斌指著徐遠山，「好啊好啊！我說怎麼最近總不著家，原來是跟著學壞了，早就知道九中學習靠自覺，我看啊，你也就這樣了！」
「話不能這麼說啊。」門衛大叔首先不贊同了，「咱們九中升學率在市裡也還是排的上號的。」
黃斌不搭理他，死死盯著徐遠山：「我就再問你一句，獎學金交不交？」
徐遠山手扣著褲縫，腦子裡想到了轉來九中之前，不小心聽到的黃斌和王霞的聊天內容。
那天他早早賣完夜宵回到家裡，王霞和黃斌在臥室聊天，門沒有關好，王霞說：「雲大附中教學質量好是好，可好學生相對而言也很多，徐遠山並不能保證每次都拿一等獎，而且還沒有貧困補助，咱們每個月都還要多花幾十塊錢給他生活費，不如把他轉去九中。」
黃斌猶豫道：「但九中升學率好像不大好。」
王霞便說：「什麼升學率？你還指望他上高中不成？」
黃斌愣住，王霞繼續道：「九年義務教育咱們還可以用你爸媽留下的錢幫扶幫扶。升了高中以後，各種學雜費、費、夥食費，你給啊？！你女兒想學鋼琴的費用還沒著落呢！」
看王霞生氣了，黃斌便哄道：「好好好，全聽你的，你說怎麼就怎麼。」
王霞：「現在就讓他勉強上著吧，聽說有點文化也更容易找工作，初中畢業他也十六了，可以賺錢了……」
後麵的話徐遠山沒有再聽下去，他悄悄的又出了門。
從他借宿在黃斌家起，他都秉承著少說話多做事，生怕一不小心惹誰不高興了，他常常會以為黃斌一句誇獎而高興半天，可原來他每天起早貪黑賣早餐賣夜宵都是因為他們把自己當成賺錢工具了。
他喜歡念書，奶奶說隻有好好念書才會有出息，可是他真的還能一直一直念下去嗎？
他沒有親人，隻能依靠著黃斌一家。
於是他隻能更努力學習，因為他害怕自己成績不好會被迫輟學打工。
而現在……
「都說了這是他自己憑本事得來的，為什麼要交給你！」戚黛擋在徐遠山麵前。
他努力學習，不僅僅是因為想要獎學金。
徐遠山拉過戚黛的手腕把她護在身後，直麵黃斌，再次拒絕道：「不給。」
被徐遠山這麼一次兩次的忤逆，黃斌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想招呼他。
結果最近徐遠山的訓練喜人，哪怕黃斌比他還高一個頭，他也擋住了那隻手。
黃斌咬牙切齒道：「好好好，徐遠山你可真是在九中學的好樣的，不交錢是吧？行，這個學你也不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