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回來了(1 / 2)
千載光陰如白駒過隙,陳衣已於血海徜徉千年之久。
「血海無邊,回頭無岸…」
那日,他停下腳步,深邃蒼茫的眼眸,不再遙望無邊無際的血海,而是垂著首,注視著腳下的路,自嘲呢喃:
「嗬,可笑。」
漸漸的。
他的眼前再無血海,腳下再無道路,他閉上眼睛,用心感受,朝相反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豁然駐足。
「哈,是我著相了…」
如夢初醒般的輕笑,飄盪在空無一人的血海:
「是海便有盡頭,血海無邊,隻因盡頭不在血海,而在心中,血魔那陣,困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道心。」
「破陣的方法,從不必刻意去尋找…」
陳衣猛地睜眼,四麵八方的血潮,頃刻褪去。
「我讓此處是彼岸,此處便是彼岸!」
此間少年,受困千載,一朝回首,困龍出海!
…
如今。
魔土無至高,仙國一家獨大,吞並半數魔宗。
萬古魔山不在此列。
危難之間,魔主嬋紅衣挺身而出,憑一己之力與仙國元嬰鏖戰十天十夜,末險勝半招,拖著垂死軀凱旋歸來。
「我攜九轉金丹,請魔主出山!」
陳衣踏出血海那日。
有魔修手捧寶盒,於魔山下大喊:事實上,此人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些年每日皆有魔修獻藥。
當年一戰。
嬋紅衣焚血燃魂,傷及本源,較之血魔老祖傷勢,猶有勝之,雖說魔山存秘法,能叫她奪舍重修,再活一世。
然而。
心存死誌,回天乏術,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難救:魔土謠傳,陳衣與血魔老祖,共隕血海之下,她不願獨活。
庇佑魔山千年,是她身為魔主的職責。
兩不相欠後,她一心隻想隨摯愛而去。
於是。
世人皆知,魔山之巔,有一癡情女魔,不畏生死,彌留之際依舊在這漫漫紅塵中,苦等心上少年,誓死方休。
日上三竿。
魔山走出一女婢,苦笑道:「公子,你走罷,我家主人不願見客,她命我轉告,情意她承了,但無福消受。」
「魔主!」
前來獻藥的魔修心中大悲,不禁高聲相勸:「那人歸墟多年,恐怕早已投胎轉世,你又何必繼續畫地為牢?」
「喑!」
話音未落。
山間忽有凰鳴響起,婉轉淒哀,要人心碎。
「魔主要隕落了!」
翌日。
魔土傳出消息,有人歡喜有人憂:這位以女流身,卻撐起了魔土半邊天的奇女子,終究還是要老於歲月了麼?
到死,也未等到那個執著半生的白衣少年。
與此同時。
魔山之巔,一襲紅衣翩翩起舞,哪怕白發及月要,容顏不復美好,但卻有股臨近登仙的氣質,令人下意識驚嘆:
年輕之時,定然也是驚艷至極。
在她身旁,一隻黑凰悲鳴:她能感受到自家主人的生命之精正瘋狂流逝,至多三日便要凋零九幽,謫落紅塵。
「凰兒,少爺不會死的,對不對?」
「我才不相信他死了,他一定是嫌棄我…哼。」
「壞蛋,大騙子,再也不理他了!」
「少爺…」
一曲舞罷,相思不解,女魔依偎著黑凰,低聲啜泣。
又過三日。
女魔一身元嬰魔氣,徹底散盡,沒了魔氣護體,她的傾城容顏迅速衰老,走向枯敗,儼然呈現油盡燈枯之相。
她的時間到了。
「凰兒,我死後,萬古魔山就拜托你了。」
靠著黑凰羽翼,嬋紅衣在笑,分不清是喜是悲:「如果少爺還活著,如果他來尋我,替我跟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能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