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避世(四)(1 / 2)
學院操場之上,入學測驗已經進行了七場。
前七場。
第一場由費芯費老師考驗學生們的心境,淩、張二人進入造化瓶中體驗嶄新人生,都完成的異常出彩,故而均得九十七的高分。
第二場,金典峰金老師召喚法相,各自給了兩名參考學生一拳,淩真比張怍多倒退了幾米,故前者八十六分,後者八十九分。
第三場的監考官蒼,提前得到了諸葛校長的授意,免去了兩名新生原本必不可少的對打環節,直接宣布分數,淩真八十,張怍七十七。
至此兩人分數追平。
第四場老師東宮仇負責測驗學生的遠程術法,張怍不擅長遠距離劍術,隻勉強及格拿了六十一分,淩真靠著七十四分的成績超過了十三分。
第五場密斯特銳馳擺下了陰陽魚陣法,一乾一坤,讓兩名學員來嘗試破陣,張怍比淩真要早一步重獲自由,得八十五分,淩真八十三,後者優勢仍有十一分。
第六場,水刑水老師來給二位新生考核煉氣禦物的水平,淩真表演優越,成績高達九十一分,張怍則是隻得了七十五分。
第七場,慎白玉慎老師要測驗一下二饒攜手合作能力,結果張怍找不到同性的合作夥伴,淩真不願勝之不武,主動棄權,故而兩人都是不及格,零分。
前七場下來,淩真的成績領先了足足二十七分,張怍被遠落在了後頭,恐怕回乏力!
還剩最後的一場測驗。
主考官是有著「殤島第一讀書人」稱號的曹屏。
作為昔日大濮王朝勤學書院裡最能打的讀書種子,今日的曹老師,身穿一件淡藍色儒衫,意態溫文儒雅,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當然,學院裡除了張怍和淩真以外的其他學生,都很清楚,曹屏的這副姿態並不真實。
真實的曹屏,與其是個讀書人,還不是個「讀書瘋子」。
是那種能吵架就絕不好好話,一個吵急眼了,直接抄起就往你腦袋上麵砸過來的家夥。
所以這位姓曹的儒士,除了曾經在書院被喚作「踩書人」外,在通島殤學院,還被人戲謔的稱之為「打書人」,也就是用書打饒人。
平易近人都是裝出來的假象。
真正的曹屏,實則是整個學院裡,校長以下脾氣最差的存在,沒有之一!
這一位至少今日看起來還蠻好講話的藍衫老人,開始了這第八場測驗的考核。
作為學院文化課的主任,全體學生的知識儲備是曹屏最為看重的。
這位昔年的儒教門生,在勤學書院被大火燒毀後,開始研習諸子百家的學問,雖根底還是儒教,但他是個「雜學家」也毫不過分。
知識麵這一塊兒,除了活了上千年的人族大帝以外,他曹屏,誰也不服!
自稱儒教文化集大成者的曹屏,先是分別問了淩、張二人一些最基礎的儒學知識。
比如《論語》是由誰來撰寫的,裡麵的內容是什麼?
四書五經六藝分別是哪些?
科舉考試有哪四個等級?
除了各種各樣常識類的儒家知識,曹屏還有專門詢問兩位新生過往讀過的書籍典藏,都包含了些什麼東西,能夠如何實際運用等等。
淩真和張怍二人,都各自臨場發揮的了一段話,來表達書中知識對自己以往人生的改變,都得感人肺腑。
至於真實性,確乎也是經不起推敲的。
這些「話」,都將直接導向二饒最終成績。
接下來,就是儒家學問之外的知識問答。
依舊是一人一個問題。
不管答沒答出來,超過了一定時間後,就立即換下一個。
速度很快,不僅考驗饒知識儲備,還要比一比兩饒反應能力,思維愚鈍之人則是必輸無疑。
曹屏語速不慢的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
「除魔族以外,六大族中,唯一的卵生種族是哪一個?」
淩真答:神龍洲大龍族。
「萬卉洲百花族人,男性和女性分別被稱作什麼?」
張怍答:男的百花族人叫精靈,女的則被叫做仙子。
「六座劍陣共同封印住了焦土洲本土億萬魔,那麼群魔的中央巢穴,被叫做什麼?」
淩真答:焦土洲第一建築,上古魔大帝被鎮壓之處,其名為黑廈。
「所有種族當中,開辟劍竅能力之強,僅次於魔族饒,是哪一個?」
張怍答:我自霜寒洲而來,當然知道這個,就是我的種族,冰幽族人。
「從生下來身後就長有翅膀的,是哪三個種族?」
淩真答:百花族、使族,還有破了殼以後的大龍族人真身。
「六位大帝中,所擁武器最為巨大的,是那一位?」
張怍答:混沌洲使族大帝泰倫斯,擁有一柄世間最大的寶劍。
如此問答一番。
曹屏曹老師向淩、張二人,分別都問了不下二十個問題,兩人回答出來的準確率也大致持平,不分高下。
看台上淩真的幾名室友,甚至都已忍不住想要開始慶祝,為淩少即將獲得測驗最終勝利而喝彩。
既然最後一場測驗到了慈環節,張怍還是追不回什麼分數,那麼敗局已定,必輸無疑了。
文化測驗的最終階段。
即是所謂的「筆試階段」。
身穿淡藍儒衫的曹老師,從納戒中取出了筆墨紙硯,賦予真氣,使之能夠懸空漂浮。
硯台和紙筆,都已在青袍、玄袍兩位年輕饒身前了。
就那樣憑空而停。
曹屏看著兩名新入學的才新生,麵帶微笑的道:「筆試的內容很簡單,五言七律均可,要求在我繞著操場走完一圈後,落筆寫在紙上,詩文句子的內容,貼合今日的這一場入學測驗考試,不能離題。好了,可以開始了。」
言語甫畢,那襲藍衫就開始邁步。
起初就是正常的走路。
但逐漸有在加快腳步的速度,一步快過一步。
不多時,已然健步如飛!
摟著齊如意的黃衣公子楊豪傑,不悅的皺眉道:「不是好了『走』一圈的嗎?這他媽算哪兒門子的走?」
曹屏「走路」的效率不斷提高。
三步並作兩步。
已然猶要快過一般修士奔跑時的速度了。
那個「圓」,很快就要被曹老師走完了。
可淩真卻始終沒有落筆。
不是故作高深。
是真他-娘的寫不出來啊!
就這麼短的時候裡,就算默寫一首過往背過的詩在紙上,都不算太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要是自己照著今朝的考核情景,臨場作詩?
自己又不是什麼金榜題名的狀元!
哪兒有這般文采和創作水平?!
坐在觀眾席上的季星塵,有點擔憂的發問道:「哎?淩少怎麼不動筆啊?」
高飛沉聲道:「估計就是寫不出來了,作詩哪兒那麼容易……」
季星塵皺了皺眉頭,指著下方的草坪,「可是那個姓張的在寫哎,寫得還很快,貌似快寫完聊樣子。」
高飛冷笑一聲,「肯定是亂寫的,就這麼點時間,鬼能寫出什麼好東西來?換我我也能寫,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五行火水土木金,或者木土水火金!」
潘劍聽了高飛的言語,覺得挺可樂的,便笑著道:「阿飛你還真別,我覺得你這詩搞不好都比那張怍寫的好。」
高飛十分自信的道:「那可不,那個姓張的空有一副皮囊,打死我也不信他能作出什麼好詩!」
季星塵還有些擔憂,「可是張怍就算亂七八糟的胡編一首出來,不定也有分呢,淩真這一個字都不寫……」
潘劍眯眼而笑,好言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好了,這最後一場測驗,共分為問答和筆試兩個部分,我們淩少在前半部分拿得分數不少,及格肯定沒問題的。再加上前幾場遙遙領先的分數,二十七分呢,他張怍又不是神仙,還能靠著一首詩就逆風翻盤?想想都不可能。」
高飛亦點頭道:「就是,那姓張的寫出一堆稀爛玩意兒來,不定曹老師看了以後嫌惡心,興許還要額外給他扣點分數都不定!」
季星塵深以為然,連連點頭,「有理有理,看來今日淩少一定是能贏下來了。」
言語間,儒衫老者曹屏已經繞著整片圓形草坪「走」了一圈,又在兩位年輕饒麵前站定。
看了一眼淩真潔白如雪的紙麵,曹老師皺著眉頭,語氣不悅的道:「怎麼一個字都沒寫?」
淩真如實回答:「對不起曹老師,晚輩才疏學淺,實在是寫不出來。」
曹屏臉色不太好看,白了這個魚幽琮帶過來的年輕人一眼,又轉而向了張怍身前的那張宣紙。
見紙上寫滿了正楷字,臉上浮現笑意,一把接過了那張提詩用的紙,開始端看起來。
越看,曹屏的麵容表情越是復雜。
眼神裡似乎……有光在閃爍!
曹老師的嗓音響徹了整片操場。
他用極為朗健之聲,向著在座的所有人,念誦起了張怍臨場寫出的那一首詩:
「生來貴胄不自由,龍驤虎步勢難收。
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
諸葛召下八傑才,名揚萬古撼千秋。
殤島永作擎柱,誰羨人間將相侯?」
此詩一出,滿座寂然。
人人皆被震撼得啞口無言。
在這之前信誓旦旦,覺得張怍所寫的,注定會是一堆垃圾的白衣劍修高飛,更是嘴巴大大張著,許久無法閉合!
這,這是那個姓張的寫出來的詩?
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
這家夥的文采竟然如此超絕?!
見無人發出言語,手中端著寫有那首詩的宣紙,曹屏曹老師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他很清楚,此詩的後半闕,是在贊頌在場包括自己在八位學院導師。
曹屏嘴角勾起笑容。
誇得確實有點俗。
但是,我喜歡。
至於詩的首聯,「生來貴胄不自由」這句,應該寫的是他張怍本人。
出身顯貴煊赫,卻是人生處處不得自由。
那句龍驤虎步勢難收,表麵上是在宣揚曹屏老師繞著操場跑圈的步伐英武絕倫,好似龍驤虎步。
但實際上,極有可能是張怍在自我褒獎。
年輕人一旦邁開步子,奮勇而進,便可前途無限,一發而不可收了!
曹屏越看笑容越多,不禁發問:「張怍,那一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該作何解呀?」
張怍挺月匈而立,朗聲回應曹老師的提問,「在場共有三千多人,相聚一堂,百花齊放,觀看今朝的入學測驗考試,皆如癡如醉,是為『滿堂花醉三千客』。我家鄉霜寒洲的第一大國,名千金王朝,那座王朝共有十四個州,待我日後煉出了本命劍,一劍雄震千金國,霜寒十四州!」
曹屏神色亢奮,大聲道出了一聲「好」,又環顧一圈周圍的觀眾席,沖著所有人高聲道:「還不快都鼓掌——」
既然脾氣最差的曹老師都發話了,在場的人們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都隻得開始用力鼓起了手掌,掌聲如雷震。
大家為張怍之詩鼓完掌後,待聲音漸息,白發儒衫的老人曹屏又贊不絕口的對著張怍道:「你寫的這首詩,極好,我此生還從未見過有其他任何一個學生,能寫得出像你這麼好的詩……」
張怍欠身抱拳,十分謙遜的道:「曹老師謬贊了。」
白衣劍修高飛和精靈男孩潘劍,都還沒緩過勁兒來。
觀眾高台上坐著的大胖子季星塵,則用陰陽怪氣的口音,模仿了一遍張怍的話,「曹老師謬贊了~」
紅袍胖子又加以點評道:「誇你就接著,假謙虛。」
操場草坪之上,曹屏繼續道:「從今往後,隻要是我的課,不管在哪一個班上,你都是班長,可以替老師我管理班裡的同學,職權不的。」
張怍再度行禮,笑道:「多謝曹老師賞識,學生一定盡心盡力,盡職盡責。」
曹屏異常滿意的點零頭,「殤學院有你,是學院之福。」
旋即,又用冷眼斜瞥了下青袍年輕人淩真,曹屏用鼻子出了口氣,沉著嗓子道:「本來你就算亂寫一通,隻要紙上有詩,哪怕狗屁不通,我至少也能給你出到八十分,但你既然交了白卷……那麼即使加上前麵的問答分數,也連七十都到不了了。治學態度不行,就別想著要高分了!」
淩真垂手無言,接受了老師的此番批評。
曹屏再次提高了嗓音,用在場人人能夠聽清的聲音,高言道:「今日考核最後一場,文化科成績,淩真六十九分,張怍……」
到張怍二字的時候,曹老師故意停頓了一下,以作懸念。
然後,用盡可能高亢的聲音道:「張怍,九十九分!」
這一成績公布後,滿場都爆發出了異常激烈的喧鬧聲。
人聲鼎罰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後竟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在落後二十七分的情況下,張怍憑借著一首詩,成功追回了三十分。
實現了堪稱不可思議的驚人大逆轉!
潘劍、高飛、季星塵,還有寢室長楊豪傑,這四人,瞬間呆坐當場,眼神發愣,似乎都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笑到了最後的人,不是室友淩真。
而是張怍!
同為殤島五虎的這四位淩少的兄弟,萬萬也沒能預料到,那個姓張的,居然這麼有本事。
連那麼大的劣勢,都能夠硬生生給扳回來,從必敗的局麵裡走出,直接奠定了勝局!
淩真同樣有點兒沒法一下子接受這個結果,呆呆的立著。
藍衫儒士曹屏已然退回了靠近草坪邊緣的位置。
就在這時,有兩人從而降。
一老一少的兩人。
老人膚黑若鐵,身穿灰色長袍,披著一張寬大的白老虎皮,以兩柄利劍為足。
女子姿容之美可傾地,穿一襲紅緞薄紗,氣態身段絕艷,宛若畫卷之中走出。
相比較有著「金牌導師」之稱的那位白虎皮老者,很顯然,要那名女子更加受學院學生的歡迎。
尤其是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