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夢裡夢外,鎮裡鎮外(1 / 2)

加入書籤

天上鎮風聲並不大。

但是陳鶴的鼾聲很大。

南島一麵喝著酒,一麵想著怎麼會有人睡覺鼾聲這麼大?

草為螢似乎知道南島在好奇什麼一般,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花海,輕聲笑著說道:「因為他在裝睡。」

「我沒有!」

有個聲音從花海裡傳了出來。

然後又沒了下文,鼾聲繼續。

草為螢很是放肆地笑著。

南島在那裡抱著酒葫蘆很是無語的模樣。

過來許久,陳鶴終於裝不下去了,拿著書從花海裡站了起來,卻還是一臉茫然地看向二人說著:「剛剛睡的好香啊,咦,你們怎麼在這裡。」

「」

南島默然無語。

陳鶴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搖搖晃晃地踩著一地花草,走到了二人身邊,在桃樹下坐了下來。

兩個少年一個青年,便這樣待在安靜的夢中小鎮的大湖邊吹著風。

誰也沒有說什麼。

一直過了很久,陳鶴才頗為猶豫的開口說道:「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什麼不太好?」

草為螢轉頭看著陳鶴說道。

陳鶴嘆息說道:「南衣城都被人圍了,我們卻在這裡麵躲著。」

草為螢輕笑著說道:「那要不你出去?」

陳鶴搖著頭,說道:「那還是算了,我隻是良心不安,問心有愧,又不是活夠了。」

草為螢笑著沒有再說什麼,轉頭看向南島。

南島愣了一愣,說道:「難道我也還要再說一段這樣的話?」

「我隻是在看你什麼時候把我的酒葫蘆還給我。」

「」

南島拿起酒葫蘆又喝了兩口,還給了草為螢。

「那你怎麼也在這裡躲著?」南島看著草為螢說道。

草為螢喝著酒,笑眯眯地看著湖水說道:「因為我是真的貪生怕死。」

南島自然不信。

「我當初殺了花無喜之後,都快死了,你都能讓我活過來,連叢刃宗主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我不信。」

草為螢笑著說道:「我以為你不記得了。」

南島輕聲說道:「我當然記得。甚至耳朵疼的事我都記得,隻不過畢竟大恩在前,不想讓你愧疚而已。」

「」草為螢很是心虛地喝著酒。

「不過我確實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當初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要死了?」南島看著草為螢問道。

草為螢輕聲笑著,說道:「這是一個沒法回答的問題。」

「為什麼?」

「因為你知道答案的時候,就是你要死的時候。」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那還是算了,你可千萬得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要說。」

草為螢不住地輕笑著,說道:「那是自然。」

三人吹著暮春的風,在湖邊安靜地坐著,酒葫蘆傳來傳去,也不見喝完。

南島醉意有些上頭,從身後解下桃花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陳鶴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說道:「你要做什麼?」

南島握著劍撐著傘,一指那條藏在大霧裡的石道。

「我要去那邊看看。」

南島與草為螢已經很久沒有提及過大湖之中的那條石道了。

三人看向那一邊。

草為螢沒有再笑了,握著酒葫蘆,平靜地看著那邊,緩緩說道:「那邊什麼也沒有。」

南島臉上有著醉意,很是固執的說道:「那我還是要去看看。」

陳鶴嘆息了一聲,站了起來,勾著南島的肩膀說道:「我陪你去吧。」

草為螢平靜地坐在湖畔,沒有去看二人,隻是喝著酒,緩緩說道:「那如果你們在那裡見到了一個背著劍的草為螢,記得不要告訴他這邊的故事。」

南島愣了愣,看著草為螢說道:「為什麼?」

草為螢喝著酒,輕聲說道:「因為夢要一場一場地去做,你想一下,如果你突然一夢之間,將整個生命的過程看了一遍,那麼活在人間,得是一件多麼無趣的事情。」

南島沉默著,又坐了下來,似乎是被草為螢的話嚇到了,又似乎是被大湖之中吹來的風吹著,酒醒了一些了。

重新把桃花劍背在了身後,說道:「那還是算了,我怕我會說漏嘴。」

陳鶴站在桃樹下,有些茫然。

所以是去還是不去?

想了許久,又坐了下來,看著草為螢說道:「原來那邊還有鎮子?」

草為螢轉頭看向那邊,輕聲說道:「有,而且有很多,隻不過有些不叫做老狗鎮,可能叫老貓鎮,可能叫老鴨鎮。」

「也有可能叫磨劍崖,或者南衣城。」

南島與陳鶴怔怔地看著草為螢。

他們從來沒有聽草為螢說過這些東西。

草為螢卻隻是平靜地繼續說著:「因為一切都隻是夢中人間而已,這裡便是最後一個夢境。」

南島沉默了少許,看向草為螢說道:「那是什麼時候開始的第一個夢?」

草為螢握著酒葫蘆,歪頭撐著另一隻手,說道:「我不記得了。可能是從大漠回來之後,可能是從東海四十九萬裡回來之後。」

草為螢很是認真的在想著,而後笑了笑,說道:「其實那些夢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是曾經見過的一個又一個小鎮子而已,人間的很多故事,其實我都沒有參與過,隻是在忙忙碌碌地翻著山,而後回來開始做夢。」

南島沒有再問翻山之後遇見了什麼。

當初草為螢便與他說過的。

翻過山之後隻是山。

所以這才是他要回來做夢的原因?

南島想起了當初那些大湖之上的萬千劍光與湖底的千萬柄劍。

卻是莫名的有些好奇,這個叫做草為螢的少年,當年究竟是從怎樣的一個故事裡走出來的。

嚴格地說起來,草為螢不是少年。

自己才是少年。

有害怕的東西,但有時也會被一種莫名的情緒主宰,做出一些激奮的事情的。

才是少年。

草為螢很顯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他隻會喝著酒,笑眯眯地看著人間一切。

像是在等待某個故事的到來一般。

那麼那個故事在哪裡呢?

南島托腮想著。

自己的那個故事又在哪裡呢?

隻有陳鶴沒有去想什麼故事。

他的故事就是推著小車車四處賣豆腐——或許以前不是的,但是以後肯定是的了。

在貪生怕死三人組在夢中大湖飲酒吹風的時候,南衣城頭之上卻滿是凝重的氣氛。

陸小小被城頭的騷動驚醒了,匆匆拿著劍,趴到了城頭之上向下張望著。

夜色之下,無數的黑影正在向著南衣城而來。

他們瘋了嗎?

陸小小如是想著。

自己身為劍修,雖然算不上什麼高大上的修行者,但是終究也是入道境的修士,在下午那場苦戰之中,至今都有些脫力,這還沒到第二日,黃粱那些人便又卷土重來了?

但是那些正在逼近的大軍,沒有留給陸小小太多的思考時間。

她隻能重新拔出劍來,神色凝重地倚在城牆邊。

南衣城頭之上無數劍光盤旋著,隨時準備著在大軍越過青山,逼近南衣城的時候,進行第一輪攻擊。

那些歸來的劍宗師兄們踏著劍風站在城頭,一身劍意環繞,出鞘的長劍映照著天穹之上的星光,頗為震撼的遊行在城頭之上。

先前南衣城隻有張小魚與幾個劍宗師兄的時候,陸小小還沒有這般震撼的感覺。

然而現在那些劍意浩盪的劍光多了許多之後,那種震撼才深深地刻在陸小小的心頭。

倘若將來有一日,嶺南劍修也能夠這樣,那將是怎樣一幅畫麵?

陸小小不由得在心裡暢想著。

但是這是目前的人間很難想象做到的事情。

人生百年,自然很難往更高更遠的地方而去。

除非是妖族。

嶺南劍修之中也有極少的幾個小道境修行者。

那日也曾應和過梅曲明幾位師兄的襲擊。

但他們都是從幾百年前留下的妖修。

嶺南劍宗需要一個真正的。

天賦卓越的人來破開這種尷尬的局麵。

陸小小想到這裡,便沉默了下來。

而後甩了甩頭,甩去了雜念,帶著鬥笠執著劍,安靜地站在女牆邊。

當那些大軍絲毫沒有猶豫地向著南衣城沖撞而來的時候,城頭之上那些劍光便飛了出去。

人間似乎有些大雨落下。

落在青山之下,落在大河之畔。

但那不是雨,而是血。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仙俠相关阅读: 失蹤五年後,她帶崽回來撩前夫 馭君 權海狂濤 吞天道主 我的被動技能有億點強 提瓦特大陸的仙人日常 都市最強道仙 大魏君子 養成係男神:聽勸後,我成了頂流 血者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