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傘下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人間以及懷裡的紅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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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葉看著卿相說道:「不錯在哪裡?」

卿相有些憤憤地說道:「這老小子不講武德,來偷襲我一個一千歲的老人家,還好我會那麼一點劍,順手殺了曲嶺,這小子轉頭就跑了,你既然殺了他,也算是幫我出了一口氣,當然不錯。」

薑葉沉默了少許,說道:「不是我殺的,我當然殺不了一個靈巫。」

「那是誰?你有哪個師兄成大道了?」

卿相頗為好奇地問道。

薑葉低頭看著懷裡的那柄不眠劍,想了很久,緩緩說道:「是公子無悲。」

卿相愣了一愣,咂咂嘴,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了,隻是說著:「花無悲啊。」

薑葉看著卿相,想了想,說道:「但我確實不明白,公子無悲為什麼要做這種事?隻是如他自己說過的那樣,在問忱奴是不是想死的時候,忱奴沒有回答?」

卿相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你覺得花無悲是什麼人?」

薑葉說道:「我不認識他。」

薑葉確實不認識公子無悲,不是所有劍宗弟子都像陳懷風那樣被公子無悲拜訪過。

卿相看向大澤之中,說道:「花無悲以前入大巫的時候,曾經帶著花無喜來槐安到處走過一遍。」

「這個我知道,師兄們打牌的時候說起過他。」薑葉看著卿相說道,「這能說明什麼?」

卿相笑著說道:「你想一想,一個破了境,便開心地帶著自己的弟弟到處去遊山玩水的人,會是什麼人?」

薑葉沉默了少許,說道:「我不知道。」

卿相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山石上站了起來,而後走到了薑葉身邊,緩緩說道:「不知道便不用再去想了,是怎樣的一個人,也隻是他自己的事。」

薑葉看著懷裡的不眠劍,緩緩說道:「他殺了懷民師兄,也殺了另一個我們不認識的劍宗老師兄。」

卿相回頭看著薑葉,薑葉的年紀自然也不小了,過了三十歲,對於修行界而言,都算不上如何年輕的劍修。但是卿相作為一個活了一千多年的大妖,自然看誰都像小孩子。

所以他下意識地扌莫了扌莫薑葉的頭,而後在察覺到不妥之後,又快速地收了回來,背在身後一臉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緩緩說道:「陳懷風也殺了柳三月。」

薑葉沉默了下來。

事實確實是這樣。

卿相靜靜地看著人間,平靜地說道:「人間殺人,當然是要承擔罪責的。但是當修行界這種自稱規則無視律法的存在摻和進來,很多故事便不能隻看殺人來定好壞。」

卿相轉頭看著薑葉:「我們要看真相。」

薑葉沉默了少許,說道:「真相是什麼?」

卿相聳聳肩,向著幽黃山脈北麵走去,說道:「我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隻是聽過一些他的事情而已。」

薑葉依舊站在那裡。

卿相回頭看著他,說道:「走吧,別想了,先回南衣城睡一覺再說。」

張小魚背著劍跳下了城頭。

南衣城城防已經被那些北來的軍隊接手,便駐紮在城外青山之中,張小魚自然也懶得再停留在城頭之上吹風。

張小魚背著劍,穿過了那些漸漸又有了些行人的街道,一身血衣自然黏糊糊的極其難受。

要不是現在路上有人,當眾跳入河裡洗澡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雅觀,張小魚都想直接跳進河裡洗個澡再說。

好在路人們都是有些興奮地在議論著城外之事,沒有人上來打擾張小魚,張小魚便直接背著劍,穿過了街巷,向著懸薜院走去。

回劍宗太遠了,一個城南一個城北,張小魚也懶得踏劍風,人間自然要有人間的樣子。

於是一路晃悠著來到了懸薜院門口。

梅先生正在門口掃著地,看見張小魚倒是有些詫異。

「你不回劍宗跑這裡來做什麼?」

「去湖裡洗個澡。」

「」

梅先生雖然猜到了張小魚肯定會乾這種事,但是從他嘴裡聽到說出來,還是覺得很是無語。

張小魚背著劍一路穿過玉蘭林,走到湖邊便愣住了。

草為螢便在那裡笑眯眯地看著他。

張小魚忽然覺得不洗澡,也不是那麼難受。

隻是來都來了,轉身就走也不像話。

張小魚隻好背著劍尬笑著向著草為螢走去。

「前輩怎麼在這裡?」

草為螢看向那口在下午的陽光下格外平靜的靜思湖,笑著說道:「來這裡坐坐,順便看看人間。」

張小魚哦了一聲,在草為螢身旁坐了下來,覺得有些無話,想了想問道:「前輩來了多久了?」

「大概你還在那座橋上祛除劍意的時候,我便來了。」

張小魚愣了愣,說道:「原來這麼久了嗎」

草為螢隻是笑著,沒有說話。

張小魚回頭看著那些被斬得細碎的白花,猜測著應該便是南島乾的。

於是有些沒話找話地說道:「南島呢?」

「哦,他先前跑過來洗了個臉,然後就回藏書館了。」草為螢隨意的說道,「你要不要洗個澡。」

張小魚想了想,說道:「這樣可以嗎?」

草為螢笑著說道:「想洗就洗唄,我又不是誰家大閨女。」

「」

張小魚最終還是洗了個澡。

當然沒有脫衣服。

隻是帶著一身血衣跳入了大湖之中,大概是覺得有些羞恥,還沉入了湖底。

草為螢便在湖邊托著腮,看著湖中那些彌散的劍意。

過了許久,張小魚才從湖底鑽了出來。

白衣之上的血色已經褪去,於是又變成了最初在人間晃悠著要打牌的張小魚。

隻是張小魚似乎真的不準備打牌了。

從城頭跳下來到現在,一個打牌的念頭都沒有出現過。

張小魚踩著湖水走上了岸,一身濕漉漉地站在湖岸。

過了許久,卻是取下了身後的劍,拔了出來,緩緩說道:「這柄劍應該是前輩送給南島的?」

草為螢抬頭看了一眼,說道:「不記得了,我那裡劍太多,哪裡記得住這麼多東西,可能是的吧。」

張小魚靜靜地看著劍上鸚鵡洲二字。

其實倘若單論劍。

這柄劍其實並不算得上是多好的劍。

問題便出在劍鐔上的那三個字上。

落筆之間,盡是劍意。

才使得這柄劍一副寒光凜然的模樣。

張小魚沉默地看了很久,在湖畔坐了下來,把劍放在了膝頭之上,看著那一湖隱隱有些血色的湖水,輕聲說道:「其實我一直在猜測,前輩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草為螢微笑著看著張小魚,說道:「所以你猜出來沒有。」

張小魚低頭看著劍,緩緩說道:「沒有。」

「為什麼?」

「因為我後來沒有去猜了。」張小魚抬手撫在劍鐔的三字之上,輕聲說道,「猜到了也是沒有意義的,前輩的世界離我們太遠了——人間人去猜天上人,哪怕猜得再如何準確,也是沒有任何幫助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

草為螢輕聲笑著,說道:「但總要大膽一些,去猜猜去看看,哪怕猜錯了,也是沒有關係的。」

張小魚搖了搖頭,說道:「不猜了,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一問前輩。」

「你說。」

無所事事的少年看著這個一身白衣坐在湖邊陽光下的劍宗弟子。

張小魚轉過頭來,看著草為螢:「前輩在人間,是要看什麼東西?」

草為螢笑著說道:「當然是坐在人間看一些天上的東西。」

言下之意,自然便是人間之事,與他無關。

張小魚轉回頭去,緩緩說道:「原來如此。」

草為螢微笑著看著張小魚說道:「你好像有些怕?」

張小魚輕聲說道:「當然怕,雖然也許前輩曾是晚輩的某個師祖輩的存在,但是終究中間不知道隔了多少歲月,師祖也未必不能成為敵人。」

張小魚抬頭看著天空,依舊在想著那次進入那個小鎮,在鎮外看見的那個凝練成為湖水的一湖劍意。

「如果真是那樣,我不知道人間該怎麼去做。」

草為螢隻是看著湖水,很是平靜地說道:「所以有時候你會很猶豫,因為你不如另一些人大膽。」

張小魚驀然回頭看著草為螢,而後沉默下來,重新轉回頭去。

這次的沉默是極為漫長的。

因為草為螢的那句話。

過了許久,張小魚才輕聲嘆息著說道:「也許是的。」

「你在南衣城待太久了。」草為螢平靜地說道,「所以你眼睛裡總是會看到更多的人間。」

張小魚似乎不想再說下去,站了起來,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水汽,在穿過了玉蘭林灑下來的陽光下向著回廊那邊走去。

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彎月要將那柄鸚鵡洲遞給了草為螢。

「前輩你的劍。」

「送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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