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像你的名字一樣不要悲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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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劍天上來第一卷傘下人第一百五十四章像你的名字一樣不要悲傷桃枝可以是劍。

紅中也是。

暮色人間之中。

公子無悲立於三尺巫河之上,麵色蒼白地維係著那剎那冥河,向著張小魚輕聲說了一個請字。

於是張小魚從懷裡扌莫出了一張紅中。

紅中隻是普通的紅中,南衣城隨處可見這樣一張牌。

張小魚坐在那裡,把紅中拿了出來,擺在了身前,就像坐在牌桌前一樣。

把一切都槓完了,碰完了。

隻留了一張孤零零的紅中。

張小魚不知道南衣城會有誰給他點炮。

但是不管是誰,總有人會打出那一張紅中。

暮色偏轉,人間緩緩地回正之中。

一切都要落在大地之上,等待著那條冥河覆過的最末一刻。

有人在南衣城打了一張紅中。

於是張小魚身前的那張紅中之上,驟然迸發出了無盡凜然的劍意,無數劍風浩盪地自那張紅中之上升起,這些劍意之風,遠超過先前的任何一刻,張小魚所裹挾的劍意。

這是張小魚自己的劍意。

在南衣城人間牌館之中,淬煉了很久的劍意。

張小魚的發帶早就在那些出劍之中被劍意割斷,張小魚的白衣也破破爛爛,很是淒慘。

當那些劍意之風在紅中之上卷起。

一切都在紛亂地飛著。

張小魚本該喜歡這樣很帥的畫麵。

但是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枚劍意凜然地紅中。

不無惋惜地說著:「這並不是我所想的,這一劍該來的時候。」

張小魚在那一瞬間想過了很多東西,但是最後也隻是嘆息著說道:「罷了罷了。」

他抬頭看向那片快要回到天穹之上的暮色,輕聲說道:「劍來吧。」

於是劍來。

公子無悲並沒有在意張小魚惋惜著什麼,當那枚紅中之上劍意環繞,他便抬頭看向了天穹。

那片無比濃鬱的暮色天穹之中,大河洶湧地流淌著。

然後有什麼東西出現在了那些橘色的光芒之中。

像是一個墨點,比如有人在作畫,手一抖,便滴了一點黑色在畫好的暮色之中。

又好像某個街角被遺棄的橘子,在某個牽著比自己更小的弟弟小孩,打算去撿的時候,突然便有隻黑色的蟲子鑽了出來一樣。

公子無悲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

但大多的意象,都是在一個本該美好的故事裡,突然便發生了一些讓生命墜落下去的轉折一般。

黑色當然不一定便是陰暗的東西。

比如夜色。

人間需要夜色,才能夠停下那些不知疲倦的奔走,好好地休息一番。

公子無悲看著那些被劍意穿破的暮色孔洞裡透露出來的濃鬱的夜色的黑。

覺得自己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但是也有悲傷,有些故事他還沒有能夠講完,比如北巫道的事,比如忱奴當初所問的那個問題,比如自己弟弟究竟在哪裡——他至今都沒有見過一麵。

人時已盡,盡管人時並不長,但是人時已盡。

公子無悲與張小魚是同齡人。

被大澤的風卷進了命運的同齡人。

然而人時已盡。

人世很長。

他在中間應當休息了。

公子無悲垂下了雙手,沒有再縮在袖中。

不要悲傷。

公子無悲這樣與自己說著。

就像你的名字一樣。

於是這片以禮而待人間的暮色天穹,被無數劍意捅破了天,那些浩瀚的夜色,就像漆黑的洪流一般湧了進來。

而後不可阻擋地穿過了一切。

千萬張紅中如流一般穿越在暮色與夜色的交界點。

而那些劍意如同大河,落向了公子無悲。

這個一身寬大巫袍的年輕人,隻是安靜地站在那些浩盪的劍意之風中,看著一切被吹起,而後一切也落下。

不要悲傷,就像你的名字一樣。

花無悲。

人間陷入了一種更為深沉的夜色。

那種夜色叫做。

死亡。

胡蘆怔怔地站在墓山之上,看著那些滿城紅中之劍,越過了一切人間燈火,向著那片劍宗園林而去。

而後那片暮色,如同脆弱的畫紙一般,被無情地捅破。

於是人間夜色重新將劍宗園林淹沒進去。

胡蘆看了很久,才回過頭,看著好像一早便知道一切的陳懷風,問道:「小魚師兄怎麼了?」

那些劍意的劍勢過於浩盪,胡蘆不由得不擔心張小魚是被逼急了,用了什麼自傷八百的招式。

然而並沒有,陳懷風隻是平靜地說道:「他入大道了。」

陳懷風說的很平靜,也很淡然。

好像本該是這樣一般。

但也好像確實應該這樣。

哪有什麼山河觀的得意弟子,來到劍宗之後,隻是打了七年牌呢?

可惜在張小魚很難有什麼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的故事。

人間都知道,他本該驚人的。

於是大風歷一千零三年,四月二日的夜晚。

張小魚並不快樂的入了大道。

那些紅中在穿破了那些暮色之後,化作遊龍,又重新回到了人間夜色天穹之上。

而後如同一場麻將雨一般,落回所有人的牌桌。

大概在很多年以後,南衣城的這些打牌的人在聽聞了這個故事之後,會滿臉得意的和人吹噓著。

老子當年打牌可是打出了一個大道之修。

但那些故事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小胡蘆站在墓山上沉默地看了陳懷風很久,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

比如為什麼公子無悲會去殺小魚師兄,比如他為什麼又要坐視不理,比如在自己被趕走的那些故事裡,他們到底談論過什麼。

但是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問。

他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少年。

那枚重新落回墓山上的紅中,胡蘆也沒有還給陳懷風,這本就是門房裡那些牌裡麵的。

握著紅中抱著劍,小少年胡蘆轉身向著墓山下跑去,他要回去看看張小魚現在怎麼樣了。

張小魚自然不怎麼樣。

被打得很慘,哪怕借著那些蓄了多年的勢入了大道,也改變不了先前被公子無悲打得很慘的事實。

那些紅中之上的劍意便環繞在張小魚身周,正在一點點地向著神海而去。

公子無悲的屍體便躺在不遠處,躺在那處溪畔小橋的護欄上,仰麵向天,一半落在橋上,一半搭在了空中。

張小魚捂著嘴唇咳嗽了一聲,看著那些血色,而後與那些要走過來的梅曲明那些師兄們擺了擺手,起身向著小橋上走去。

順手將公子無悲的身體送進了那條溪中,大概會一路漂流而去,落入南衣河中,最終落入那片大澤之中。

張小魚重新走入了那條清溪中,撈起了一些水草,站在小橋邊開始擦著橋上的那些血跡。

叢刃自然不會喜歡這種東西,所以哪怕張小魚入了大道,也得老老實實地將戰場處理乾淨。

「張小魚你沒事吧。」

師兄們的聲音在池邊傳來。

他們自然能夠看得出張小魚不讓他們過去的原因。

畢竟是直接跨越境界入的大道,那些浩盪的劍意張小魚還不能完全掌控,帶著淩厲的味道,便在溪橋邊不斷地回旋著。

張小魚一麵認真地擦著護欄上的血跡,一麵輕聲說道:「隻是受了一些傷,無關緊要。」

師兄們點了點頭,又在池邊看了許久,而後三三兩兩地離去。

對於張小魚入大道之事,他們自然不會覺得震驚。

這是本就應該如此的事。

師兄們自然早就知道。

張小魚獨自站在溪邊,一麵咳嗽著,一麵擦著那些血跡,因為受了傷的原因,他擦了很久,才將那些血色乾乾淨淨地擦了去。

而後將那些水草丟入溪中,張小魚回頭向著清溪下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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