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料青山見我應如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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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劍天上來第一章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最先見到的是一片流動的黑色夜穹,有暗淡的星河流轉。

星河間似乎飄飛著許多脂粉一般的光點——像是人間三月走在河邊懷春的女子腮上的色彩一般。

然後是大片的流動的白出現在眼前。

那似乎是一個人,向著水下伸出手來。

於是南島下意識地同樣伸出手去,握住了那隻手。

「嘩啦。」

在那陣很是清脆的破水聲之後,南島才意識到,無論是那些黑色的夜穹,還是什麼,都是靜止的。

流動的是一湖清澈的水。

南島趴在湖邊,一麵吐著那些嗆著的水,一麵看著四周。

那片黑色的夜穹之上的,不是暗淡的星河,而是許多緩緩旋轉的,靜止的孤島漩渦。

遠處有棵巨大的桃樹,樹冠安靜地垂在夜穹之下,無數桃花正在緩緩飛著。

再下來,便是麵前的這個臉上長著桃花的白衣男子,還有在他身後蔓延而去的,無數的清溪大河。

這片大地似乎有些風雨聲,但是南島並沒有找到是哪裡有風雨。

但也許正是那些風雨,才會讓那麼多的充盈的清溪大河出現在這片大地上?

南島終於吐乾淨了肚子裡的水,勉強坐了起來,回頭看著這個大湖。

許多的溪河匯流而來,如同以這個大湖為節點一般,又在大湖的另一頭重新分流而去。

遠處似乎有片海。

然而那是很遠很遠的東西,所以南島並不確定那到底是海,還是如自己身前這個東西一樣,隻是一口大湖而已。

「你想起來了嗎?」

那個白衣男子的聲音很是平靜的在一旁響起。

南島轉回頭來,看著他,他叫桃花,是一個與自己相生的人。

這樣的東西不用想,便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裡。

那麼自己要想什麼?

南島也是這樣問的

「我要想什麼?」

桃花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桃花招搖著,是緋紅的,而不是鮮紅的。

也許也是在思考著南島應該想什麼?

於是他決定從第一個問題開始。

「你是誰?」

南島笑著說道:「我當然是南島啊,難道還是北島嗎?」

桃花沉默了下來,輕聲說道:「你不好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

南島回頭看著那口將自己淹沒了不知多久的大湖,緩緩說道:「這裡是我的神海,我在這裡,是因為我受了很重的上,隻能將神魂在這裡麵蘊養著。」

桃花臉上最上層那一瓣桃花動了動。

南島看著湖水中倒映的他的模樣,覺得他應該是在很生動的挑著眉。

可惜他沒有眉。

「我沒有聽到那些聲音。」

這句話指的是南島心中的想法在神海中的聲音。

南島平靜的說道:「因為我沒有去想。」

有些事情,他確實知道了結果了,但是他不知道原因。

也許那樣事情並不愉快。

滿是痛苦。

所以他沒有去想。

桃花於是靜靜的站在湖邊,什麼也沒有再說。

南島坐了許久,終於從那種在大湖水下長久的壓抑之中平復過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回頭看著那些充盈的向著大湖而來的元氣溪流與大河,開口問道:「那朵花謝了嗎?」

桃花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在你沉睡的時候,我也被迫開始休息。」

南島回頭驚訝的看著桃花,問道:「為什麼?」

桃花緩緩說道:「張那一劍讓你傷得太重,前所未有的重,倘若不是因為曾經有人在你神海藏了一些東西,你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什麼東西?」

桃花沒有提及那一劍之人,南島也沒有。

隻是這個問題桃花並沒有回答,於是南島低頭解開衣襟,看向自己的心口。那裡有著半道殘損的風雨道術,也許是被一劍刺破了,才會讓那些風雨漏了出來,使得南島哪怕離開了大湖,身上依舊濕噠噠的。

南島終於知道自己最開始聽見的那些風雨聲從哪裡來了。

這是從哪裡來的東西?

他又是怎麼那樣巧妙的出現在心口這個位置?

南島看著心口那依舊沒有愈合的劍傷,有無數風雨正在環繞著,護住他的心脈。

那些曾經應該是攪亂人間安寧,帶著肅殺意味的風雨,在此時卻是有如溫柔的春雨一般。

「這是誰留下的?」

桃花也許知道些什麼,平靜的說道:「那是白風雨的道術。」

「白風雨?」

桃花低下頭,也許是在看著那簾風雨,也許是在看著南島,南島覺得自己很想把他臉上的那朵桃花摘下來,看看下麵到底有沒有長眼睛。

「前代青天道觀主,過去百年天賦最高之人。卜算子是他的弟子。三月的時候,他在南衣城中。」

桃花說的很是簡短。

於是南島似乎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樣一道風雨出現在自己的心口了。

道門之人都這麼閒的嗎,天天去算別人的生死?

南島低下頭,看著自己心口剩下的那些風雨,那麼這些風雨又會應到哪裡呢?南島沒有再想,畢竟他對命運一竅不通。

合上了衣襟,在身後扌莫了扌莫,兩柄劍仍在,隻是似乎有些不對。

南島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不知道哪個小天才,把長長的鸚鵡洲插在劍鞘裡,因為鸚鵡洲太長,導致有半截劍身都露在外麵,而剛剛好的桃花劍卻是用破布包了起來。

看著這兩柄古怪的意象之劍,南島回頭看向桃花,問道:「你乾的?」

桃花平靜的說道:「你說這樣的話,等於在罵你自己是個蠢貨。」

南島聳了聳肩,沿著湖岸緩緩的走著,向著那些萬千溪流匯聚的另一頭而去。

「你去做什麼?」桃花在身後問道。

「去看看那朵花謝了沒有,你不是能夠聽到神海意識的聲音嗎?」

「你沒想。」

「啊,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南島一麵走著,一麵說著。

桃花站在原地,臉上桃花顫動著,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而後緩緩跟了上去。

二人沿著那些快要沒過溪岸的元氣溪流走去。

神海之中很是沉寂,夜穹極為渺遠,像是一個弧蓋一般籠罩著整片大地,那棵桃樹上飛落的桃花便穿過了那些浮遊的孤島,向著遙遠而去。

南島還沒有見過神海大地的盡頭。

也在懷疑這裡是否有盡頭。

當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桃花的時候,這個白衣男子終於感知到了南島神海意識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

南島想了想,說道:「既然穀神不死,綿綿不絕而用之不勤,那想來是沒有的。」

但沒有邊界是一件讓人絕望的事。

有也是。

於是南島沒有再想這個問題。

二人不知走了過久。

這片大地似乎比南島當初走的時候,又要寬廣許多了。

也許是他的神魂受了傷,變弱變小了的原因。

「想來你應該也不知道我們沉睡了多久了。」

「是的,但是肯定不會被拋棄在大河裡,然後讓魚咬死。」

「魚還會咬人嗎?」

南島很是好奇。

「會啊,它們有些長著細密的牙齒,當你身上有鮮血溢出,它們便會尋著味,一窩蜂的湧上來,一點一點的啃噬著你的血肉,咬掉你的眼皮,吃掉你的嘴唇,再把你的舌頭變成它們的舌頭。」

桃花很是平靜的說著讓小孩子毛骨悚然的話。

但是南島自然不是小孩子了。

他是個少年。

桃花於是接著說道:「有時候他還會說話。」

「什麼話?」

桃花轉頭看著南島,緩緩說道:「抱歉,師弟。」

南島沉默了下來。他並不知道為什麼桃花會突然提起這樣的事情。

但他沒有說話,於是桃花也沒有再說下去。

二人終於停在了那處海邊。

或者說,不能算海。

因為隻有一層淺底。

像是有人喝了一碗湯,偏偏剩下最後那一層薄薄的油水留在了碗底一樣。

南島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最下層那些淤泥和一些落葉,也許還有貝殼?

但這又不是真正的海。

南島這樣想著的時候,便真的看到了貝殼之類的東西。

他麵色古怪的向著海底走去。

走了很久才到達了那處海底,水很淺也很清,是那些清溪長河流過來的元氣之水。

分明有那麼多的溪水流了進來,為什麼隻匯聚了這麼一點水?

南島看著隻能勉強到自己小腿的水麵,彎下月要撿起了一枚在夜穹孤島的微光下暗淡著的白色螺殼。

「這是什麼?」

南島下意識的轉回頭,卻發現桃花沒有跟上來,於是他很是大聲的問道:「這~是~什~麼?」

隻是才始喊完,才想起來,桃花是能夠聽得到自己心聲的。

果然有些蠢。

南島這樣想著。

而後桃花的聲音平靜的從海邊傳了過來。

「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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