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師弟我有個好消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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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劍天上來第十六章師弟我有個好消息鳳棲嶺下南衣城。

陳懷風也是人間聽風之人。

隻是這個曾經懷裡有風心裡有夢的少年,早已經變成了三十二歲的老男人。

老男人在這場暮色才剛揚起在天邊的時候,便走上了南衣城頭,背著那柄草為螢潦草刻字的師兄劍,安靜地看著南方的那些煙雲瘴氣。

在那場戰爭結束後不久,整個雲夢大澤便再度被大霧籠罩,曾經有師弟去過那片大澤中,沿著那些青山之中的舊路走過一陣,然而其間滿是古老的毒瘴,便是劍意護體,強行越過大澤,也會有不小的損傷。

所以當初那些人間遊散劍修到來之後,也隻是在南衣城痛快地罵了幾日娘,而後悻悻離去。

但陳懷風負劍站在城頭,不是為了再尋一些望洋興嘆的感覺——在身後的南衣城長街上,有個飲著酒的更老的老男人與一個神色肅穆的先生,正在向這裡走來。

「我以為你小子會去城北。」

卿相喝了一大口酒,走到了陳懷風身旁,將酒壺遞給了他。

向來喜歡養生的陳懷風似乎也越來越不抗拒喝酒,所以卿相要給,他便接著,淺飲一口,酒水落肚的聲音,似乎有種格外迷人的晃盪感。

「聽風而已,在哪裡聽都是一樣的。」陳懷風一麵說著,一麵向著卿相身邊的明先生點了點頭,「明先生。」

明先生微微笑了笑,而一旁的卿相卻是斜瞥著陳懷風。

陳懷風笑著將酒壺還給了卿相,但是偏偏不鳥他。

卿相也隻能悶悶地說道:「怎麼?不養生了,開始喝酒了?」

陳懷風轉身看著遠方霧瘴,說道:「閒時喝兩口也是無關緊要的。」

卿相聽到這句話,倒也不鬱悶了,靠著牆看著天空,一麵喝著酒一麵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今日一口明日一口,再後來今日一壺明日一壺。」

陳懷風笑著說道:「那是因為院長你的歲月太長,一千年的歲月,想想就覺得漫長的恐慌,我陳懷風確實不想活那麼久。」

「不學你師父?」卿相倒是好奇地看著陳懷風。

這個明明已經三十二歲,卻還覺得一千年太久了的劍宗弟子隻是輕聲笑著,說道:「不學他,他是師弟,我是師兄。」

叢中笑當年弟子並不多,除開神河秋水那些並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弟子,當年劍宗之中,叢刃確實是小師弟。

「師兄活著,要操心師弟的事,難免太累了,活太久不好。」

陳懷風微笑著看著暮色說道。

或許也確實因為這樣。

人間劍宗的下一代宗主,永遠都是小師弟。

叢中笑當年便是斜橋最小的弟子。

胡蘆也是叢刃現而今最小的弟子。

師兄太老了,活累了就要死了,但是師弟還年輕,正適合扛起劍宗的大旗繼續往前走很遠。

「那還真是挺可惜的。」卿相倒有些遺憾地說道,「雖然你小子當年在院裡的時候,成天說我喝酒會死得很早,但是我還挺想過個幾百年,和你說道說道喝酒的事。」

陳懷風不住的笑著,說道:「我死後也許便不會有那麼多忌諱了,院長你就是帶一萬壺酒來,我也給你喝完。」

「嘖嘖,那可真浪費,誰家上墳帶那麼多酒。」

卿相很是惋惜地說著。

聽著二人在這說道半天,連一旁有些嚴肅的明先生也是笑了起來。

於是當明先生笑起來的時候,陳懷風便沉默了下來。

倘若這是一場三個朋友聚會的事,顯然這種情況是極為尷尬的。

但是三人並不是算得上朋友。

明先生這樣孤僻的人大概沒有朋友,卿相的朋友很多都死了,隻有叢刃了。

陳懷風是天賦極佳的後輩。

三人來城頭,是想聽一聽風聲。

從北方來的許多風聲。

於是有人間秋風從落葉枯黃的北方而來。

「張小魚輸了,陳懷風,你作為師兄,會不會感到愧疚。」卿相倒是認真的看著陳懷風問道。

陳懷風靜靜地站在風裡,想了很久,說道:「會有很多,但我當時沒有站得那麼高,我隻是一個小道境的師兄,我不僅要對張師弟負責,也要對很多師弟負責——他扌莫的牌太多了,我不知道那一劍完全成型,究竟會落向哪裡。」

陳懷風並沒有說,哪怕當時他沒有選擇在墓山之上觀望,他也不會是公子無悲的對手。

除非他提前用那一劍,由槐都天工司設計,以南衣城河水為動力,附著神河劍意的一劍。

但當時的陳懷風也不會知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東西,更何況要將它落在南衣城中,這是不可想象的忐忑。

這是劍嗎?

那日整個南衣城如同一張繃緊弓弩。

這是箭。

隻是那一劍射向了冥河之人,那一箭射進了陳懷風心裡。

讓他想起了許多自己錯誤的判斷。

於是成為了深沉的愧疚。

卿相與明先生自然能夠感受到陳懷風的那種情緒,是以也隻是嘆息著,什麼都沒有說。

「誰能想到,師弟的目標,一直都隻是山河觀而已。」

他什麼都沒有說。

陳懷風也什麼都沒有仔細地問過。

三人靜靜地站在城頭晚風中,尤其是那日便在城頭的明先生,無比慨嘆。

「張小魚既然輸了,那麼現在確實是很好的時間點。」

陳懷風看了一眼一旁的明先生,卻是問道:「那日師弟將許多東西都告訴你了?」

明先生輕聲說道:「當然沒有,隻是一些東西,旁觀的人自然能夠看得清楚——我後來一直在想,是否便是因為當時我在城頭,張小魚那一劍才會那樣果斷。」

陳懷風轉過身去,和卿相一樣麵朝北方,靠著城牆。

「山河觀是對是錯,我們並不清楚。」陳懷風輕聲說道,而後向著一旁的卿相很不要臉地伸出手來。

卿相無語良久,還是把酒壺遞了過去,一麵念叨著:「你小子都存了那麼多錢在南衣城買了好幾套宅子了,下次記得自己去買酒。」

陳懷風笑著喝了一口酒,酒液穿過喉嚨,而後在肚子裡晃盪著。

確實迷人啊!

陳懷風這樣想著,把酒壺還給了卿相,向著城下走去。

「師弟既然這樣選擇了,那作為師兄的,自然要幫些忙。隻是這樣的事人間劍宗隻能沉默,所以麻煩院長和明先生了。」

「在城東我有一棟宅子,裡麵藏了很多錢,院長你可以拿一些走。」

陳懷風輕笑著轉頭看向卿相。

「可以作為槐安第二所懸薜院的一部分修繕資金。」

當他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卿相覺得他比一切都迷人。

什麼暮秋風、晚山雲、黃昏月,在這樣慷慨的陳枸杞,不,是陳師兄麵前都不值一提。

哪怕壺中酒也是一樣。

「師弟,我有個好消息!」

在去過一趟小白劍宗,繪聲繪色地和陸小小講了那三十萬青甲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事後,伍大龍還覺得不過癮,於是又興高采烈地跑上了落楓峽穀。

半晌之後,看見趁著暮色還未落下,打算在峽穀中多練會劍的南島聽完了這個故事,麵色古怪的看著伍大龍。

伍大龍一見這表情就知道糟了。

打著哈哈說道:「那個,我不打擾,我先走了哈。」

轉身和陸小二陸小三一樣蹭蹭的就跑下了山道。

一旁楓樹下正在休息吹著葫蘆絲的樂朝天看著伍大龍離開的背影,又看向執劍立於峽穀中神色古怪的南島,很是好奇的笑著問道:「師兄,又怎麼了,難道你真的也和那個北台認識?」

南島握著劍在傘下站了一陣,點了點頭,又繼續穿著落葉。

「曾經是。」

南島說得很是平淡。

樂朝天聽到這句話,便來了精神,把葫蘆絲往月要間一掛,而後抱著劍跑到了南島附近,看著這個撐著傘在晚風裡穿著落葉的少年師兄,笑嘻嘻的說道:「說說?」

南島卻是驀地轉身,一劍刺向樂朝天,這突然一劍,給樂朝天嚇了一跳,好在那一劍並沒有真正落下,隻是停在了他眼前,而這個撐傘執劍的少年,隻是站在暮色裡靜靜地看著他。

樂朝天心想難道真有大故事,反目成仇,橫刀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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