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劍斬風雪之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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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島與葉逐流自然沒有什麼交集,是以二人在林花小道遇見的時候,倒是有些大眼瞪小眼的尷尬。

畢竟這個道人已經不是當初細雨大湖,乘舟而來的頗富有神秘感的大道之修。

而是一個被當眾擰起了耳朵的小男人。

不過終究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最後還是葉逐流抬手掩唇咳嗽了兩聲,而後轉身看向林道之外的暮色斜陽,笑著說道:「今日暮色確實不錯。」

南島有些默然無語地站在那裡,不過也明白葉逐流的意思,很是真誠地點點頭說道:「確實是這樣的。」

葉逐流順理成章地轉回頭,看著林道上執傘而立的少年,緩緩說道:「與你春雪師姐敘完舊了?」

南島點了點頭。

二人似乎又有些無話可說了。

其實此時葉逐流隻要微微一笑,而後與少年擦肩而過便可以。

隻是。

隻是二人大概心知肚明,去了那樣一座小屋之中大概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葉逐流才會長久地徘徊在這裡。

這個道人的神色倒是慢慢的又愁苦了起來,猶豫了許久,才輕聲問道:「她心情怎麼樣?」

南島認真的想了想。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南島神色古怪地看了葉逐流許久,才繼續說道:「不過在我離開的時候,師姐正在找著一個很大的搓衣板。」

葉逐流默然無語,在林道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看著暮色,很是唏噓地說道:「我知道了,多謝師弟提醒,尤春山他們已經在缺一門中,機括之心之事,需要等到門中仔細看完圖紙之後,才能確定能否繼續,你可以先去白月之鏡中找他們。」

南島點了點頭,說道:「好。」

隻是少年撐著傘走了過去,又停了下來,看著很是愁苦的坐在那裡的葉逐流,猶豫了少許,說道:「師兄莫非今晚要在這裡坐一晚?」

葉逐流嘆息著說道:「如果真的在這裡坐一晚,那才是壞事了。」

這個道人說著,卻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一拍大腿,毅然決然地站了起來。

「非赴死不敢往,非赴死不敢來。師弟,我走了。」

少年怔怔地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為什麼葉逐流會突然有了一種這樣慷慨的情緒。

但道人什麼都沒有再說,隻是轉身向林道盡頭的暮色裡走去。

就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想了許久,少年也沒有想明白,於是沒有再糾結,轉身向著白月之鏡而去。

尤春山與餘朝雲正在那處滿是清冷幽光白月之鏡內部的那些崖道上走著。

四處都是那種滴漏的水聲,像極了一場綿長而悠遠的細雨的聲音一樣。

餘朝雲走著走著,卻又有些好奇起來,轉頭看著尤春山,有些不解地問道:「你說葉前輩為什麼突然走得那麼急?就像家裡著火了一樣?」

尤春山坐在輪椅裡托腮沉思少許,而後很是篤定地說道:「我猜前輩肯定是沒有洗完衣服就跑出來了。」

「」

餘朝雲大概不能理解為什麼尤春山老是關注洗衣服這件事。

洗衣服當然是天底下最大的大事。

不過尤春山也沒有解釋什麼,二人穿過了崖道,在前方的崖間小屋前停了下來。

圖紙已經交給了缺一門,葉逐流自然也給三人安排了住所,便是這一片崖間小屋。

尤春山倒也不急著進去休息,停在崖前,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色又有些憂慮起來,四處張望著。

餘朝雲抱著劍匣,古怪地看著尤春山。

「你在看什麼?」

尤春山輕聲說道:「你說那個山河觀的李石,會不會一路追到這裡來?」

餘朝雲沉默了下來,過了少許,才輕聲說道:「畢竟這裡是缺一門的地方,李石再如何大膽,也不至於來這裡吧。」

尤春山惆悵地說道:「他都敢去槐都,為什麼不敢來缺一門?」

「也許確實不敢。」

這一句話自然不是餘朝雲說的。

而是在後來才進入了白月之鏡,終於走到了這裡的南島說地。

二人回頭看著那個執傘而來的少年師叔,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南島神色凝重站在那裡,抬頭循著那些幽冷的細雨光澤,向著白月之鏡的那些萬千斷崖與滴漏的最上端看去,輕聲說道:「白月之鏡的最上端,有一個人。」

少年低下頭來,反手自身後拔出了那柄鸚鵡洲,流水一般的劍身之上,此時卻是有著諸多雪屑凝結。

這些細雪,自然不是因為南島自己的劍意帶來的。

而是神海之中,某一道近乎被遺忘的劍意。

那是最初,劈開了他穀神的那道劍意。

若是尤春山與餘朝雲二人可以看見少年神海之中的景象,大概身上早已經滿是劍痕。

那樣一道本來安靜的懸浮在神海桃花之上的劍意,此刻卻是在散發著極為淩冽的寒意。

倘若不是那一本大道古卷鎮壓在上麵,大概此時已經破海而出,落向白月之鏡之上。

這樣一種異動,是從少年走在懸階之上,突然抬頭看向暮色裡的白月之鏡頂端,看見了那樣一個盤坐於上方的身影開始的。

尤春山有些不解地問道:「白月之鏡上麵,不是本來就有很多道人嗎?他們好像在修著什麼門?」

餘朝雲輕聲說道:「難道那不是道人?」

南島靜靜的看著鸚鵡洲上的細雪,甚至於因為神海之中的劍意異動,使得這樣一個少年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了起來。

一直過了許久,南島才將劍收入鞘中,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要上去看看。」

尤春山猶豫了少許,大概本想說自己跟著去,隻是又怕自己變成累贅,所以想了想,還是看向了餘朝雲,說道:「師姐你帶著劍匣隨師叔上去看看。」

餘朝雲點了點頭。

南島看了眼二人,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既然是在缺一門的東西,大概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你們待在這裡便可以了。」

餘朝雲將手裡的劍匣推了過去,說道:「那師叔還是帶著劍匣去吧。」

南島本想說倘若自己的劍都沒有用,帶著這個劍匣又有什麼意義?

隻是想了想,這樣大概有些傷人,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

餘朝雲倒也沒有堅持,把劍匣收了回來,看著少年說道:「師叔小心一些。」

「嗯。」

少年撐傘,抬頭看了眼上方,而後沿著那些層層疊疊的斷崖小道,一點點向著白月之鏡的最上方走去。

尤春山與餘朝雲停在那裡。

「難道缺一門裡麵藏了什麼大秘密?」

這個東海年輕人低聲嘀咕著。

餘朝雲輕聲說道:「誰會把大秘密擺在最上麵?」

尤春山默然無語。

小道童的存在,對於許多人而言,自然不是什麼大秘密。

從當初謝朝雨帶著小道童在人間晃悠了一年,便可以看得出來,這個道人從未想過要將這樣一個故事藏起來。

隻是終究有些東西,需要站得足夠高的人,才能夠看得見的。

王小花沉默地坐在暮色之下的白月之鏡上。

分明暮光柔和,海風也帶著暖意,隻是這個小道童卻像是身處某片風雪之中一般,臉色蒼白,唇齒戰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像是有著某些東西,正在嘗試著從自己體內撕裂開來,掙脫而去一般。

這個被謝朝雨帶上了白月之鏡的小道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依稀記得便在不久前的某一刻,自己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那片白花浮島。

她看見了一個撐著黑傘的少年,背著兩柄劍,正在那座小島之上緩緩走著。

那時還沒有這種感覺的。

直到少年走到了懸階之上,好像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很是突然地抬起頭來,看向了自己的那一剎那開始。

王小花如墮風雪。

那個少年是誰?

又是什麼,讓自己產生了這樣的感受?

王小花很是茫然地坐在那裡,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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