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天一樣討厭(2 / 2)
沒人知道陸晨宇心裡巨大的恐慌。
「你不能睡……」
十一年前的那個雨夜,他也是這樣,背著一個人拚了命的奔跑,要跑贏命運。回憶與現實慢慢重合。
林厭……
「你不能睡……堅持住,馬上就到了!」
那種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人生命體征減弱的無力感,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好,我不睡……」許稚言輕聲說道,她的思緒紛亂。她像是頃刻間又回到了7歲那年……那夜炸開的火花、像刀子一樣砸下來的雨滴、以及,自己漸行漸緩的心跳。
少年低頭,她看到了那人脖頸上的一顆黑痣。迷迷糊糊間那抹黑色不斷擴大,像是黑洞一樣要把她吸進去。
她知道自己有些失血過多了:「……我不睡……你說點什麼吧……」
「你和我說說話……」
說點什麼呢?
說點什麼好……
他感受到了背上的人噴灑在他脖子上的吐息,一下一下的,熾熱黏膩。
仿佛舞台上的那個口勿,又仿佛酷夏時節暴風雨來臨之前,悶熱又潮濕的空氣。
他奔跑著,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你這個人……真是和夏天一樣的令人討厭。」
少年似乎在他背上低低笑了一聲。
隨後,她的呼吸有跡可循的慢慢弱了。
……
陸晨宇到達醫院時,狼狽的不成樣子。大部分風雨都被他攔下了,發絲往下淌著雨水,單薄的白襯衫早已濕透。
而許稚言,有雨傘和雨衣的遮擋,半點風雨沒受,穩穩當當地靠在他的脊背上,身體依然溫暖乾燥。
如果不是因為發燒臉側飄著一抹不正常的紅,少年看起來就像是安然熟睡了一樣。
林畫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了,看到人進來,立馬安排人來接。陸晨宇甚至都沒能說上一句話,她就被人匆匆推進了手術室。
林畫出來的時候,發現渾身濕透的陸晨宇還傻愣愣地杵在手術室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還兀自沉溺在回憶裡,就突然被柔軟的毛巾砸了一臉。
是林畫丟給他的:「擦擦吧。」
「你沒進手術室嗎?」他有些疑惑。
「拜托我才是個剛高中畢業的苦逼大一新生誒。」林畫有些無語,「放心,主刀的是我父親,不會有問題的。」
兩人一起去了值班室休息。
「你就是太緊張了,那子彈的口徑才多大,肌肉都沒穿過,她頂多就流點血疼幾天。」林畫倒了杯熱水給他。
陸晨宇接過,笑了笑。他想了想,轉移了話題:「說來也有好幾年沒怎麼見你了……大學學的醫?」
「肯定啊。」
故人多年未見,林畫也想敘敘舊:「畢竟我父母都是學醫的,林家的衣缽還得有人繼承。」
他了然地點了點頭。他與林畫自然也是很小就認識了,所以對林琛從小培養林畫醫學興趣的方式印象深刻。
記得那會還都是孩子,林畫就被要求獨立切開雞的腹腔完整地取出髒器,再一個個塞回去,然後縫合。
林小叔叔對林畫的要求很嚴,一塊肉皮切了縫、縫了切,他們三個看著就無聊,然而林畫卻樂在其中。
天生外科的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