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從來不止是個書生(1 / 2)
營壘外,二十餘號騎兵一字排開,為首一人手持大弓正在肆意的叫罵,手裡的火把讓人依稀可以看到這些騎兵的上半身在黑夜裡來回跑動。
臨時修築的望樓上倒著三個中箭的屍體,箭的準頭很高,都是直奔著上半身的要害來的,甚至還有一人是右眼眶中箭。
王學禮押著被束縛住雙手的李炎登上望樓,看了看地上的屍體,頗為惱火的說道:「這箭頭準頭絕對不是尋常山賊,便是闖賊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們闖王連這麼精銳的兵馬都留不住嗎?」王學禮怒視著李炎罵道。
李炎此刻也不敢跟他頂嘴,隻能開口分辨道:「在下下山有些時日了,哪裡知道山裡是什麼情況,興許是有了什麼變故。」
「變故?若是敢欺瞞俺,你倒是真的有變故了!」王學禮恨恨的拔出了半截佩刀威脅道。
「把總放心,我就在這裡跑不了。」李炎動了動被捆綁的雙手說道,捆的非常緊,勒的他手都發紫了,可見捆綁他是這些騎兵心中的怨氣很大。
「你最好老實點,俺手下的兄弟都已經上馬掛弦,你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心思,頃刻就會被射成馬蜂窩!」王學禮繼續威脅道,在望樓後麵三十號騎兵已經全副披掛,手裡拿著弓箭怒目而視。
若不是擔心這是闖軍的埋伏,王學禮早就帶人殺出去乾掉這些不知死活的雜種了,可惜,他深知李自成用兵詭詐,萬一貿然出擊反而會中了圈套。
「把總,這夥子闖賊邪門的很,箭射的老準了,而且都是騎射,馬匹速度太快,俺們射不準啊。」一位肩膀上插著羽箭的騎兵狼狽的從望樓上低身走過來,抱怨道。
「你不礙事吧?」王學禮看了看他肩膀上的羽箭問道。
「不礙事,得虧有這布麵甲,隻傷了點皮毛罷了,把總,黑夜之中不好瞄準啊,而這夥子賊人隻在外麵射箭辱罵,卻也不見攻營,不知道他們想來乾什麼。」那士卒抱怨道。
王學禮聞言,咬了咬牙,這夥子闖軍有些邪門,確實不像是李自成的作風,對李炎的話倒是信了幾分。
「要不派人去大營要些支援來?」有人提議道。
「媽的,二十幾個騎兵壓著老子百餘人打,還得去求支援,這娘的以後俺老王就別混了!」王學禮猛的瞪了那人一眼,然後將目光移動到李炎身上說道:「狗賊,你不是要機會嘛,俺給你,隻有一次!」
李炎聞言心頭一凜,他知道王學禮這不是在開玩笑,若是當真自己失手,他真的會殺了自己泄憤。
不過如今沒什麼好選擇的,隻能深吸一口氣說道:「就一次!」
「給他鬆開!」王學禮對身後看押李炎的兩位士卒吩咐道,兩位士卒很快便用匕首割斷了捆綁李炎的麻繩。
手上一鬆,頓時舒服了不少,隻是緊繃的內心卻也還是得不到絲毫的放鬆,不等李炎活動一下雙手,王學禮便低聲說道:「拿弓給他!」
一把明軍製式弓箭遞了過來,李炎拿在手上掂了掂,搖搖頭說道:「不行,賊人離我們至少有二十步,還不知道穿麼穿甲胄,這弓力道不夠,射不到。」
「一個書生還挑三揀四。」身後的士卒埋怨了一聲。
「願借把總建奴弓一用」李炎將明軍製式弓箭反手還給了身後的士卒,看著王學禮開口說道。
王學禮驚訝的審視了李炎一眼,眼中充滿了不信任與不屑,說道:「此弓汝隻怕是拉都拉不開,到時候把你手指割了可別怨俺!」
「願意一試!」李炎堅持著說道。
王學禮眼睛眯了眯似乎是在思考,未幾,還是點了點頭道:「行,俺就給你這個機會。」
旋即取下弓匣裡的清弓遞給李炎,又從箭壺裡抽出五根羽箭一並遞了過去:「韃子的弓未見得有多好,但是羽箭確實十分不錯,這些重箭能穿重箭,但便算是俺也射不了幾箭。」
李炎接過清弓在手裡掂了掂,確實有些分量,羽箭也跟明軍的羽箭不同,至少重量上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王學禮從手指上取下扳指,丟給李炎說道:「帶上這個,不然你的手指都會被勒下來!」
李炎套上王學禮遞給他的銅製扳指,將清弓的弓弦套在扳指上,用勁拉了起來,李炎的膂力未見得就比王學禮低,隻是剛入軍營的打扮讓所有人都認為他隻是個書生罷了,連闖營中很多人都認為他跟顧君恩一樣隻是個書生。
但,他們都忘記了,人家李炎那可也是被李錦從流民中拔擢成哨總的人物,能做哨總可不是隻靠嘴巴吹牛皮,那是實打實要能打的,做了哨總過後李炎大小戰事也不下十餘場,每次手下都有折損隻有他全身而退。
而他的護身符,恰恰就是這神乎其技的射術,似乎是天生的天賦,李炎對弓箭的理解總是高於其他人,換句玄學點的話來說就是第六感。
射箭,尤其是二三十步之外射箭,瞄準這些都是很多餘的,除了長期射箭積累的手感外,就是靠著直覺,直覺到了就射的準,不行就射不準,畢竟那種距離便算是用手槍射擊也擊中概率都是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