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兩萬掉落~(入v)(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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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秀珠也有些話想問許二德, 也就答應了,「阿梨,我到後院餵雞。」

周梨應了聲, 隻走過去將小樹抱起來,不想坐下卻見許青苗冷冷地望著她爹許二德的背影,不免覺得疑惑,小聲問著許青苗,「你怎麼了」

許青苗回過頭來, 小臉皺成一團,「小姨,你們沒回家的時候,我爹到處在院子裡轉, 眼神鬼鬼祟祟的,和二舅婆一樣。還問我們平時吃什麼,問我們的新衣服誰買的。」

許青苗到底是孩子, 她爹問起, 也是為了賭氣,讓他曉得在小姨家裡過得比在許家好, 所以實話實話, 每隔一天就能吃一頓肉,而且雞蛋現在幾乎每天她和弟弟都能吃上, 衣裳也是小姨扯布裁的。

她說完後,發現他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表情讓她十分不喜,隱約覺得像極了阿初叔說的算計二字。

所以此刻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周梨,「小姨,我爹不會也變成大壞蛋, 想搶小姨的東西吧」

周梨有些詫異,心想莫不是許二德這次回來,是想往自己這裡掏錢他做什麼春秋大夢又看著許青苗,心說這孩子果然是沒白養她,誰對她好就向著誰。

「別擔心,去把手洗了,跟弟弟玩會兒,小姨給你們烙餅吃,一會兒吃完了,再帶你們一起去給元姨婆送午飯。」元氏在田裡給秧苗薅草,中午是不回來吃午飯的。

聽到要吃餅,白麵揉的團子,還要加上雞蛋和小蔥花,許青苗一下就饞了,當下高興不已。

見她歡喜,一知半解的小樹也跟著拍手叫好,「吃餅餅」

周梨這去揉麵烙餅,周秀珠領著許二德到後院後,果然開始燒火煮豬食。

許二德有些局促地站了一會兒,一麵左瞧右看的,「阿梨一個小姑娘,如何操管得了這個家,隻怕嶽父留給她的,其實不止那幾兩銀子吧。」

周秀珠一聽這話,頓時無名火便從心裡升起,也帶了幾分防備,「你今天來作甚」若是看孩子們,怎麼空著手就來了說到底怕還是帶著任務來的吧

許二德本來還糾結怎麼開口的,但如今周秀珠主動問起,也連忙趁機道「成文在縣城裡,讓一位綢緞商相中了做女婿,隻不過人家的姑娘金枝玉葉,咱也不好把人娶進門一起到這鄉下過窮苦日子。」

聽到他這些話,周秀珠不免是追憶自己曾經做姑娘時候的閨中日子了。那時候誰還不是個金枝玉葉十指不沾陽春水。要不是從前和許二德老爹早定了婚事,自己也不可能嫁到許家,過這糟心日子。

她壓下心裡的怒火,「所以你們打算怎麼著再城裡買房還是怎的」

許二德見她沒生氣,暗地裡鬆了一口氣,「買房肯定是要買的,隻不過家裡四處搜刮也是攢不夠的,所以我才想著,來阿梨這裡看看。」說罷,目光掃視著滿院子的家禽牲畜,「咱成文馬上就要做秀才老爺了,這銀子算是管阿梨借,年底一定還。」

周秀珠忽然覺得有些可笑,笑自己剛回來看到許二德時,心裡竟然還對他升起幾許期望來。

許二德也不是真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眼下見周秀珠眼底浮出的冷笑,以為她不同意,連忙道「你放心,肯定會還,你們若信不過我,馬上我就能畫押寫下欠條。」

然而隨著他這話說出口,周秀珠的笑也不僅僅是存在於眼底了,而是真實地笑出聲。

許二德見此,有些心虛,又有些害怕,隻覺得周秀珠怎麼變得這樣瘋癲了而且說話也不如從前那樣和藹。便想莫不是都是那周梨教壞的

但當下有求於人,也沒去說周梨的壞話,而是垂著眼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周秀珠,「秀珠,你曉得我這人最為老實愚笨,比不得大哥能精打細算,又不像是三弟那樣會讀書,替咱許家光宗耀祖。一家子裡就是我最沒用了,如今家裡遇到事情,我總該站出來一回了。」

周秀珠完全被氣笑了,「你怎麼會沒有用呢沒有你,你大哥的精打細算也沒用武之地,你弟也沒機會讀書不是,所以你也莫要妄自菲薄了。」

這個妄自菲薄,還是昨兒白亦初回來教周梨和青苗時,她在一旁聽了學來的。

不想許二德臉色卻陡然一變,像是被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氣急敗壞地看著周秀珠「你什麼意思你也跟外麵那些人一樣,覺得我許家全靠你不是」

周秀珠雖有些害怕忽然變得凶惡起來的許二德,但憋著一口氣,也是不吐不快,「難道不算麼」

隨後隻聽啪地一聲,周秀珠整個人都摔在灶火旁邊的小柴堆裡。

她捂著臉,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許二德,這是成婚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動手打自己。

曾幾何時,周秀珠想許二德雖是愚孝,但好歹是孝順的,對自己就算不夠關心,但和別家的男人比起來,他最起碼不會朝自己動手。

可現在她忽然就幡然醒悟不過來,不是許二德不會動手打她,而是從前的她太過於順從,從來不敢將心底的那些話和疑問說出口。

許二德也有些驚訝,他真沒想打周秀珠。可誰叫她嘴欠的。

然就在夫妻倆互不相容的對視中,忽然一陣孩子的哭聲貫徹雲霄。

小樹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隻怕剛好看到他爹打了他娘,然後給嚇著了,就哇地一聲哭喊出來。

廚房裡的周梨隱約聽到聲音,忙叫在洗蔥的青苗「讓你放著別動,我來,你快去瞧瞧小樹是不是摔了。」可是她又覺得這聲音,像是從後院那裡傳來的。

到底不放心,隻將灶膛裡的火給熄了些,連忙擦著手和許青苗朝後院趕去。

這會兒周秀珠已經從小柴堆上爬起身將小樹抱起哄,隻不過孩子仍舊在哭,她臉上那紅腫的巴掌印也十分醒目。

許二德沉著臉站在豬食鍋旁邊,雖然有些後悔不該動手,畢竟今日是來借錢的。但心裡又不願意承認自己錯,隻覺得都是周秀珠活該的,自己是個男人,她怎麼能說自己是靠她呢

周梨走過穿堂,一眼就瞧見了周秀珠臉上那醒目的巴掌印,她想都沒想,也沒安慰周秀珠,直接從周秀珠身邊路過,順手撿起牆根下的掃帚,喊了一聲「阿黃」

許二德看出來了,周梨要為她姐出頭,但一個小丫頭片子,以為拿個掃帚就能動自己了不是

可他不知道,周梨手裡的掃帚隻能算是個輔助工具罷了,真正的攻擊在於阿黃。

黃狸花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直接就撲到了許二德的臉上,打了許二德個措手不及。

周梨也趁著這功夫,拿掃帚往許二德身上招呼。

等許二德甩開黃狸花時,已經結結實實挨了周梨一頓打。

許青苗也不知究竟在許家過的什麼糟心日子,這會兒看到周梨幫她娘出氣,她在院子裡掃視了一圈,撿起豬食瓢也跟著一起打。

哪怕那人是她親爹。

許二德終究是發了狂,但不敢動手打周梨,隻一腳將許青苗給踢開。

那一腳周梨看著都疼,可許青苗卻像是沒任何感覺一樣,軲轆一下就爬起來,繼續打。

周秀珠直接被這一幕嚇得傻了眼,她放下小樹也急忙去幫忙。

又撕又打,那許二德終究是施展不開手腳,畢竟時不時還有隻黃狸花忽然跳到他頭上來抓撓。

他終究是受不住,隻覺得渾身上下不知道是被周秀珠抓撓的,還是被黃狸花貓抓的,火辣辣地疼,趁著她們一個不備,抱頭逃了。

逃跑的時候還撞了小樹一下,也不管倒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樹,直徑就跑。

周秀珠也顧不得自己此刻披頭散發的樣子,忙去抱起小樹哄,又想起許青苗被她爹狠狠踢了一腳,又忙去給許青苗檢查。

隻見許青苗那衣裳掀開,後背上好大一個發青的腳印。她氣得怒罵「這個殺千刀的」又心疼女兒這傷,都源於自己,「我可憐的兒啊。」

周梨也累得氣虛喘喘,畢竟曾經這副身體就孱弱得厲害,這會兒也坐在地上大口吸氣。

整個院子就黃狸花貓最輕鬆,打完架後正坐在磨盤上梳理毛發。

歇了一會兒,周秀珠這才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起身,「他就這樣跑出去,隻怕是村裡人都瞧見了,回頭」

隻怕多半要驚動祖父祖母的,別到時候將自己趕出村。

周梨猜到了她心中所憂,「你別著急,我來想辦法,你先帶孩子們去屋子裡,我看小樹額頭上也擦傷了,青苗那你仔細問問她哪裡疼」那麼大一個腳印,可別傷著肺腑。

又想那許二德著實是狠心,又自責自己沉不住氣。

周秀珠連連點頭,這會兒也是開始慌張害怕了,一手抱著小樹,一手牽著許青苗回房。

周梨出去了一趟,到學堂將白亦初喊了出來,兩人交頭接耳不知說了什麼。周梨便回家了,去看了一回周秀珠,見小樹額頭上的傷沒什麼,就是許青苗反而有些嚴重,隻朝周秀珠道「姐,我抱小樹,你背苗兒,我們去郎中家。」

周秀珠這會兒也顧不上那許二德抱頭鼠竄逃跑叫村民們看到的事,滿心都是孩子。

村裡的郎中雖不是專業的,但比起他們這些外行人,多少是有些用的。

路上遇著村民詢問,周梨也不隱瞞,隻道「我姐夫跑來找我姐要錢,可我姐哪裡有錢給他桐油鋪子都捏在他家的手裡呢」

隻是她也不說動手打人的事情,但是周秀珠臉上那巴掌印,還有小叔頭上擦傷,以及毫無生氣趴在周秀珠背上的孩子都說明了一個問題。

那許二德真在周家挨打,也是活該。

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當下正是中午大家回來吃飯的時候,村裡大部份都是本家,也是淳樸,見周梨小小的個兒背著小樹也費勁,隻給她接了過去,一起往郎中家裡送。

等到了郎中家,小樹的傷勢倒沒什麼,敷點藥就好了,興許以後還不會留疤。周秀珠臉上的巴掌印也是隻需要敷一敷,就會消腫。

可許青苗就不一樣了,那身上不少舊傷疤,外加那後背上一個成年男子的大腳印。

郎中媳婦看得清楚呢

又問孩子身上那些舊傷,得知是許家的孩子們打的,一時間便都猜到了這周秀珠在周家過的什麼日子。

少不得將這許青苗可憐一回,郎中隻抓了些藥給內調,隻叮囑千萬要小心臥床修養兩三月,不然往後勢必要留下病根,屆時和那肺癆也沒個什麼區別了。

這話可把周秀珠嚇得不輕,等回了家裡,整個人都處於那種驚慌失措中。

周梨見她狀態不大好,畢竟遭受了這樣大的打擊,枕邊人對付她就算了,連孩子都沒放過。

心裡也自責,都怪自己當時氣頭上,跑去打許二德,不然青苗也不會有學有樣,還挨了許二德一腳了。

她去田裡給元氏送飯回來,隻見周秀珠已經和孩子們吃了飯,兩個孩子也都睡下了,她坐在院子裡一邊乾活一邊垂淚。

周梨正要開解安慰,轅門忽然從外被撞開,隻見周老太滿身怒火沖進來,也不問孩子如何,就指著周秀珠罵道「你個沒出息的,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屁都不敢放,活該挨打。」

周秀珠這會兒本就脆弱,叫周老太這劈頭蓋臉一罵,哭得更厲害了,「是我的錯,該死的是我才是,是我連累了孩子們」

周梨覺得今天的事情,誰也沒錯,就連她也沒想到許二德會動手打人。隻將還要繼續罵的周老太拉住,「奶,您也別忙著罵我姐了,為今之計,還是要看看許家什麼意思,把我姐他們丟這就不管,今兒還來動手,別是想肚占了我姐的嫁妝。」

提到嫁妝兩字,周老太眼睛頓時亮了幾分,心裡不由得想,大孫子因他娘潘氏黃了婚事,若在鎮子上有個鋪子,那說親的不得將門檻給踏破麼

但是看到哭哭啼啼的周秀珠,還是覺得心煩,「沒個出息的軟骨頭,白瞎你爹拿大白米飯將你養大,自己的嫁妝不捏在手裡,活該人不拿你當人。」

又罵了幾句,似才解氣了些,便回家去了,隻想著找老二商量商量,沒準正能白撿得一個鋪子呢

周梨見她走了,心想老太太才不會多管這種閒事,沒準是周老頭喊她來的。自打上次被氣後,周老頭身體就不好,整日走得最遠的,便是在院子裡曬太陽。

他怕死,總覺得自己被周老二一家詛咒到了,所以更不會來周梨這裡。

就怕到了這頭,真一口氣提不上來,死在這邊,到時候對不起老大。

「姐,別哭了,我有事同你商量。」周梨將手絹給她遞了過去。

周秀珠心裡一片亂,但她更清楚,如今自己得全靠著妹妹,妹妹既然主動張口要和自己商量,怕不是什麼小事,也就趕緊擦了眼淚抬起頭來,「阿梨,我死心了。這樣的男人,還不如沒有的好。你說他那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打我還能說得過去,可那兩孩子是他的親骨肉,人家說虎毒還不食子,他怎麼連畜生都不如了」

「我便是要問你,還要不要繼續同他過日子你若想好了,我馬上給你想辦法。」周梨跑去學堂一趟,和白亦初商量了個章程出來。但要不要實行,還得看周秀珠。

周秀珠幾乎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地點著頭,「不了,你也看出來了,孩子們和他也不親近。想來孩子們沒這個爹,也都不打緊了。」

坦白地說,離開了許家,兩個孩子肉眼可見胖了不說,也過得快活了不少。

可問題是,許家怕是不會同意和離,最多就是給自己休書一份。隻是如此一來,小樹多半不給自己,周家這頭要顧及麵子,自己一個若被休,肯定不會接納自己回村子,而且這樣桐油鋪子她也拿不回來。

可再跟許二德那樣的男人一起過日子,她也不願意,生不如死。何況男人打女人這事兒,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她見過太多了。

周梨不確定地看著她,就怕她現在氣頭上做決定,到時候反悔,隻再三問道「你想好了」

周秀珠堅定地點了點頭,「我不能讓自己繼續再過那種日子了。」一麵垂下頭,「我也曉得,既要和離,又能拿到桐油鋪子,還要孩子們跟我這做娘的,怕是異想天開。所以阿梨,如果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那我就隻要青苗,旁的我什麼都不要了。」

小樹到底是男丁,許家不會像是對待青苗那樣苛責他的,更何況自己不是還留了桐油鋪子麼。

至於自己以後帶著青苗,就到外地去找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就給人家漿洗衣裳,也是能把青苗撫養成人的。

反正也不能回來拖累妹妹。

周梨卻皺著眉頭,「誰說沒有辦法你隻要下定決心,不管是鋪子還是孩子和離書,我都能給你想辦法。甚至往後即便你和離了,回這村子裡來,也沒人敢說你一句不是。」今日的事情,說好不好,但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壞事。

周秀珠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相信周梨有這樣的辦法可是周梨那眼底的自信又做不得假。

她隻下意識的起身,腦子裡隻想著不管妹妹能不能幫,但是妹妹話到這裡,自己不能什麼都不做。

可她這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謝,然後就噗通一聲往地上一跪,「阿梨,姐給你磕頭了。」

「你瘋了」周梨被她這舉動嚇著,連忙跳開,避之不及,「你快給我起來,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兩人折騰好一陣子,周秀珠才收了這給周梨磕頭謝恩的念頭。周梨也示意她坐下,再一次認真地問道「你果然想好了」

周秀珠點著頭,「嗯。」

便見周梨一臉嚴肅地看著她,「你若點了頭,就沒有回頭路了,將來許家如何,你也不能心軟。」

周秀珠搖了搖頭,「回到家的這些天,我做姑娘的那些日子在腦子裡也越發清晰,那才叫無憂無慮。我尋思著我就是上輩子做什麼孽,但在許家這幾年,什麼苦什麼氣都受了。如今隻想叫我的孩子們也能有個好環境長大,就算是吃糠咽菜,都行,隻要不用再麵對那家人就好。」

周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既是這樣,那就這樣決定了。」但周梨還是有些不放心,隻抓起她的手,「姐,我不是什麼好人,可你是我在這世間身上流著一樣血的親姐姐,所以過一陣子,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其實周梨對周秀珠,沒有那麼深的感情,甚至都不如與白亦初和元氏隻見。可周秀珠她是周老大的女兒,周老大是自己前生今世裡,對自己最好的人。也是讓她感受到了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是什麼樣的感覺。

甚至走之前,還將自己的未來都給安排好。

因此算是為了報恩吧。所以周梨可以替周秀珠去做些事情,哪怕這其中會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周秀珠不明白周梨這話是什麼意思,隻是也隱隱猜到了,妹妹為自己不曉得是要付出些什麼代價。

這心中也想,往後妹妹就是要自己的命,也能給她。

可周梨說有辦法,卻整日都在家裡,倒是學堂裡沐休的白亦初早出晚歸,也不曉得在忙什麼,反正回來也就和周梨在一旁說悄悄話。

就在周秀珠心驚膽顫地過了七八天,又擔心許家那邊來找自己麻煩時,周梨同她寬慰道「魚兒上了勾,你且把心放在肚子裡吧,好生照顧著苗兒。」

許青苗雖是年紀小,倒是十分懂事。也不知是不是這一次同仇敵愾,雖然一起打的是她老子,但還是和周梨敞開心扉,隻道不願意回許家,也不要認許二德做爹。

她甚至堅定地認為,「我看別人家爹爹才不是那樣的,他肯定不是我爹。」

這孩子是不認爹了。

周梨也沒多勸,隻該乾什麼就乾什麼,不過她和白亦初去鎮子上倒是頻繁了不少,幾乎每個集都會去。

不過兩人也不是空手而去,每次要麼帶幾個鴨蛋雞蛋,或是家裡的新鮮菜,反正總要弄一籃子或是小一背簍上集上。

村裡人瞧了,隻覺得他倆雖是年紀小,卻是願意吃苦受累的。又見他倆如今逢著趕集天,多多少少是要弄些蔬菜雞蛋去賣,便想隻怕都是這周秀珠娘三在家裡白吃白喝,這隻見出不見進,實在辛苦了兩個孩子。

可那周秀珠也著實可憐,男人不管婆家不愛,還把孩子打成那個樣子,換做是自己也不敢回婆家去。

不然遲早出人命。

然而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許青苗身體好了許多,村裡的郎中也同意她下床了。

可這日有村民從鎮子上趕集回來後,周秀珠便聽人說,她男人許二德和鎮子上的楊寡婦在一起了。

周秀珠聽得這事,雖不知真假,但還是覺得渾身虛軟。想著孩子被他打成這樣,他還不但沒反省,反而跑去和楊寡婦混在一處。

失魂落魄回了家裡,見著兩個孩子又強打起精神來,這一刻隻恨不得立即與許家斷了關係。

話說此刻離許二德上次來時,已經快兩個月了,如今已是七月底。周梨從魚塘邊撿了鴨蛋回來,見她一張臉白得厲害,不免是有些擔心,「姐,你哪裡不舒服麼」

周秀珠搖搖頭,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是發現自己卻能很冷靜地告訴周梨,「那人和鎮子上的寡婦在一起了。」

她以為周梨聽了應該會憤怒,卻不想周梨比她還平靜,哦地應了一聲,「我早曉得了,而且今天阿初去鎮子上,已經給你寫了狀子,托人遞到縣裡去求和離。」

白亦初就算是年紀小,可他如今也是周家這邊唯一的一個男人,這事兒得他去出麵。

周秀珠聞言,像是忽然反應過了什麼,眼睛瞪得圓圓的,「是你們」

周梨也沒瞞她,點了點頭,「他不仁,咱們也不用講什麼情麵了,再說楊寡婦是我花錢去的,他若真是坦盪盪的,自然不會上鈎。」不過心底有些擔心周秀珠,「你會怪我麼」

周秀珠搖頭,臉上反而露出自責之意,「都怪我蠢,要你們兩個孩子替我去奔波,隻是那你給了楊寡婦多少錢這女人我曉得,最是貪財,到時候我慢慢還你。」

周梨也沒拒絕,隻見周秀珠沒怪自己,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啊。反正當朝律例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這庶民要養外室或是納妾,那都得官府文書俱全,家業田產得達到標準,許家根本就不夠格,就養外室那就是觸犯了律例,要蹲大牢的。眼下那許老三準備參加院試,鬧了這麼一出,雖與他無關,但終究臉麵不好看,到時候必然會找人將這狀子攔下來。」

周秀珠本還擔心連累了遞狀子的人。聽到許家那邊會想辦法攔下,鬆了一口氣。

這時又聽周梨說道「姐你可就這樣一次機會,你要鋪子要孩子,隻要你想要的都趕緊開口,不然等過了這院試,隻怕下一次機會就是兩年後了。」而這兩年裡,許家還不知道要怎麼折磨周秀珠呢

畢竟律例擺在那裡,周秀珠到底是許家的媳婦,周梨就算是親妹妹,又能如何

院試兩年一開,如今這要緊關頭,許家篤定許成文能中,如今又搭上了綢緞商做未來的嶽父。

如此一來,許家那邊自然會斟酌。

一邊是桐油鋪子和他們不喜歡的周秀珠娘三,另外一頭是家財萬貫的綢緞商,以及即將唾手可得的秀才身份。

孰輕孰重,他們心裡有數。

周秀珠聽得她這些話,一時也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又鄭重地朝周梨拜了一拜,「阿梨,姐姐欠你們的,這輩子怕是都還不清了。」

周梨扶她起身,小臉上那雙明眸裡有著她這個年紀十分不符合的從容,「姐,從這泥潭出來後,你要好好地活著,別總掉眼淚,就是對我最大的酬謝。」

可是周秀珠怎麼可能不掉眼淚呢隻一把將周梨抱在懷裡痛哭起來。

隻不過現在,她不難過,而是開心罷了。

而許二德和楊寡婦的那點事兒都傳到了這幾十裡的鄉下,更別說是鎮子上了。

遞狀子的事情也沒故意瞞,許家這段時間連桐油鋪子都給關了,許老大親自去縣裡攔狀子。

周秀珠也挑了個日子,將自己最好的衣裳穿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周老太不願意去,覺得丟人現眼,周老頭也走不了那麼遠的路,便請了周家族裡的長輩,然後便帶著一雙兒女同去了鎮子上。

周梨和白亦初這妹妹和妹婿也一並跟著去。

他們這邊浩浩盪盪,許家那邊卻因許二德管不住下半身,險些害了許成文的前途,所以沒臉去岔河寨找族裡人。

如此兩家人都齊聚在那桐油鋪子後麵的院子裡,許家的人略顯得勢弱了些。

要說周梨那銀子也不白花,楊寡婦是有些本事的,也不曉得怎麼哄許二德的,如今許二德也不願意和她分開,以至於許老太被這個逆來順受的兒子氣得半死。

許成文又在縣裡備考。

如此一來,除了許老太之外,就隻有許老大夫妻,他家那幾個孩子卻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該玩玩,該吃吃。

見了許青苗還出言不諱。

他們打許青苗的這事兒,周梨心裡一直惦記著呢不過當下最重要的是談判。

今天有族裡的長輩們,自然不必周梨開口,她就是做個旁聽者而已,但周秀珠的訴求,早就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了。

她兩個孩子都要,許家自然沒反對,反正想著都是許家的骨血,周秀珠要做那老媽子給許家養孩子,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但是聽周秀珠還要將她的嫁妝全都拿回,這可不就意味著桐油鋪子以及現在住的院子都得讓出麼

別說是許老太不同意,那許大嫂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憑什麼」這鋪子可都是他們夫妻倆在經營著呢

而且這鋪子別看小,但做這桐油生意,鎮子上就隻此他們一家,那每日都有的賺。

簡直就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她不願意。

周秀珠沒理會她,隻看朝許老太,一字一句地說道「不同意也行,你們攔我一張狀子,難道還能攔第二張第三張還是能讓這整個鎮子上的人都忘記這茬兒又或是直接把我害了」

這話一出口,許老太隻覺得一口老痰堵在心口上,氣也提不上了,指著周秀珠半響才罵了一句「你個惡毒小貨,你要是敢斷我兒子前途,老娘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周秀珠卻沒露出半點懼意,隻淡淡回道「陽間既有那晴天老爺明斷案,想來那陰司也是有明察秋毫的鬼差。」

周梨見她姐沒心軟,還能保持冷靜,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

隻是談判終究以許老太氣昏過去而提前結束。

但周梨他們請了族裡的長輩過來一趟也不容易,這山高路遠的,便是打定主意今天要得結果的。

當下暫時將長輩們安排在鎮子上唯一的客棧裡,又安排了午飯茶水,然後周梨和白亦初繼續給許家施壓。

許老太的心還是偏的,又始終惦記著許成文馬上就要成秀才老爺,最終還是同意將房契店契一並歸還,隻是從周秀珠這裡騙去的首飾什麼,是再也拿不出來了。

當天晚上鎮上的管事和這一片的地甲都給請來做了證明,寫下了和離書,桐油鋪子連帶著院子許家都歸還周秀珠,兩個孩子也由周秀珠撫養,從此後再與許家無關係。

這事兒,周家這邊的長輩是贊成的,他們也不大希望周家的姑娘二嫁,所以周秀珠有兒有女,往後也算是有依靠的。

而和離書和各樣契約拿到手裡,周秀珠那一直壓在心口的大石頭也放下來了。

她冷冷地掃視著如今亂成一片的許家,轉頭朝各位見證人道了謝,又在周梨安排下在館子裡請白亦初這個小男丁和周家長輩們招待。

自己和周梨先回了客棧。

隻給許家一天的時間搬走。

可當天晚上,許老大夫妻倆就鬧了起來,打得不可開交,源頭皆在那桐油鋪子。

明明桐油鋪子已經唾手可得了,哪裡曉得這關鍵時候,這許二德管不住褲月要帶。

這些個瑣事,到底還是耽擱了天,周梨留下來陪周秀珠整理鋪子和院子,白亦初隔天便同周家長輩們先回村。

周梨也抽空見了那楊寡婦一麵。

楊寡婦是真的美,明明已是年過三十了,可那股子風韻卻是迷人眼,也難怪許二德沒逃過。

「你個小丫頭倒是個厲害的主兒,往後啊有這樣的好事,還找姐姐我。」楊寡婦說完,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隻那手絹兒掩唇笑起來,「我倒是忘記了,你那小夫君同你一般的年紀,往後等你們長大了,姐姐我可真真是人老珠黃,再也做不得這門生意了。」

周梨卻有些擔心她,隻出言提醒道「姐姐是好本事,叫那許二德原形畢露,隻是他這樣的人,如今鬧了這樣一個結局,怕是不會就這樣放過姐姐。」

周梨是真沒想到,許二德原來好這口,他也不是真的愚孝,而是對周秀珠娘三不夠看重罷了。

可這些日子裡,怕是楊寡婦叫他曉得了什麼是醉生夢死,為了楊寡婦甚至連他老娘的話都敢忤逆。

眼下楊寡婦若是不再同他來往,隻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想楊寡婦聽到她這話,也一臉煩躁,「別提了,好似狗皮膏藥似的,還真以為自個兒器大活好。你是不曉得,那東西還就這麼大點,這些日子可苦了我,說昧心話就算了,還要表現得」

她話到此處,忽然反應過來周梨還是個黃毛丫頭,忙住了口,尷尬地笑道「你就當我方才啥也沒說。我今兒正要同你講,我可受不住他纏,去縣裡找我一個老相好了,你若有什麼事情,往後隻管到縣裡那三洞門巷子的鍾家找我就是。」

「好。」周梨心想可惜了,不花錢就能聽的。一麵與她告了別。

等回了後院,周秀珠一把牽住她,殷切地看著「阿梨,這院子也寬敞,住得下許多人,你們搬來鎮子上吧。」

周梨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姐姐別逗了,你把我們當做什麼人」他們又不是許家人。「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鋪子裡都是老主顧,不需費什麼勁兒,趕集天我們就來看你,缺了什麼,隻管說,那些個菜什麼的,我們給你從家裡帶,別花錢在集上買。」

周秀珠急了,「阿梨,我不是試探你,我是真心實意的,更何況這院子鋪子能拿回來,都是你們的功勞,這本該是你們的才對。」

周梨眉頭皺成了一團,「姐,我也沒同你開玩笑,村裡雖說近親不慈,可族裡和村裡人對我們極好,我們在那邊住得很好。」就算是要搬到鎮子上,那也是要靠自己的本事。

她可不想叫人指著脊梁骨說,別看著為了周秀珠的事情忙前忙後,其實就是自己想借周秀珠的名把鋪子房子拿到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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