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相逢在相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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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其實沒有戰鬥的理由,但是渡鴉和苦行有。

苦行稍微慢了渡鴉一線,因為他心中有個難以解開的疑惑。

自己不想死,卻因為閔的解釋對江秋生出忌憚之意,恨不得離開殺死他,可是殺人者總要有被殺的覺悟才行,苦行還沒做好準備。

然而就是這一線的慢,拯救了他自己。

江秋沒有動,閔沒有動,青酒剛舉起長劍,就被江秋按了下去,順著江秋的目光,青酒看到那位白發少年神色很奇怪。

他第一次見到王孫流露出如此悲傷,又如此無可奈何的情緒。

每個人都會癡迷於某種事物無法自拔,學生們會癡迷於書本知識,癡迷於學習成績每晚奮戰至淩晨隻為期末考試能多獲取一些分數,可不代表這種行為不好,很多時候成年人已經失去了這種癡迷勁。

王孫像世界上所有曾經有過癡迷比如江秋一樣,在慢慢修行的道路上都曾對自己產生過疑惑,那就是堅持下去是否一定會換來成功,但與其他修行者或普通人不同,他不是因為年齡的成長被迫接受社會的現實,被社會體製化,成為其中一員,而是從始至終都在追求自身,希望能夠知道我是誰,我應該做些什麼。

閔的故事是個不錯的歷史故事,王孫聽完卻有一股難以排解的憂傷,這讓他無比的欣喜,又讓他無比的絕望,因為他甚至不清楚為何欣喜,為何憂傷。

他排解心中情緒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殺戮,仿佛赤紅的血液才能撫平心中的異樣。

第一個目標自然是已經展開攻擊的渡鴉,對此王孫的處理很簡單,很有效率。

天地之間暴起一團強烈的氣息波動,裡麵摻雜著令人心悸的火焰元素。

渡鴉漂浮在一個鬆木上方,雙眼緊閉,紅色尾羽脫離身體向四周的空中延展,寧靜的臉上寫滿了恨意,仿佛沒有注意到王孫正緊緊地盯著他,然而四周的秋風開始變得燥熱起來,吹得火紅色的羽毛飛向高空。

幾乎就在鬆木上空強烈氣息暴漲的同時,十幾片羽毛組成的紅色絲帶忽然碎裂,一道黑紅色的火焰夾雜著幾縷彩色,宛如彩霞般的利劍穿過,擦著渡鴉的肩頭向極遠的天空飛去,然後不知所蹤。

此時的王孫以指為弓,凝結體內最精純的氣為長箭,化為無堅不摧的攻擊手段。

渡鴉睜開眼,靜靜地看著一滴血珠從肩頭滑落至地麵,眼眸中不見絲毫的情緒,忽然直直下墜,踩著樹枝借助秋風掠入密密的樹林之中。

入了森林,火紅色的羽毛開始極慢極慢的飄落,樹林中的綠葉輕撫他的身體,仿佛成為了他天生的掩護,一時之間江秋竟然失去了渡鴉的感知。

奈何王孫的『癡』,是癡於自身,天地與我何加焉?

不管渡鴉如何輾轉騰挪,王孫的眼睛始終隨著他的身體移動。

與此同時,江秋動了。

既然一個是敵人,另一個理所當然也是敵人。

與王孫大同小異,三隻長箭率先打破本就凝重的氣氛,隻可惜距離太短無法發揮長弓的優勢,再加上苦行早有防備,這隻獸不過是隨意的揮動頭部的觸手,就將長箭盡數打落。

樹林頂端的嫩芽隨風搖擺,樹葉則是逆風而行,跟隨一道火紅的倩影奔向遠方,但無論渡鴉如何繞圈,一隻夾雜著彩色的長箭總會在他鬆懈的一刻追上來,逼迫他疲於奔命,可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江秋和青酒沖向苦行,跟隨苦行的身影向著森林另一方的草甸跑去,速度雖快,可是苦行速度更快。

他們剛剛跑到草甸邊緣,苦行就已經失去了蹤影,隻剩下一道溝壑蔓延至遠方。

江秋撚起一塊翻拱起來的土疙瘩看了看,皺眉道:「像是直接從土裡遊走了。」

青酒顯然更加有經驗,「是土係的獸,在大地上占盡了優勢,除非我們能夠施展一個隔絕天地的陣法提前埋伏,才有把握留下他。」

青酒回過頭,朝著王孫的方向努努嘴,「這個家夥怎麼一回事?他好像哭了?」

江秋自然聽得出青酒言語裡的不可置信,對於他而言,見到王孫居然悲傷,幾乎可以等同於世界末日了。

江秋沉思片刻,「等一等吧,事情總該有個結果。」

苦行因為猶豫沒有配合渡鴉,所以在江秋動手的一瞬間就逃走了,可是渡鴉沒那麼好運,但他是個死腦筋,也不打算逃跑。

沒有任何對話威脅談判,渡鴉看著森林的邊緣平原區域,神情冷漠的抬起右翅,隔空點出,一道極淡的氣息緩慢噴出。

本就躁動不安的森林上空,天地之間的氣瞬間為之一凝,空中仿佛多出一把絕世寶劍,猛然向江秋的方向斬下,一聲巨響後,鬱鬱蔥蔥的森林豁然出現一個缺口,卷著殘破的葉子和破碎的樹乾,竟然想要一擊殺死江秋。

江秋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恐怖氣息,知道自己就算全力抵抗也無法阻擋,也沒辦法飛向空中去躲避,所以他經過簡單的思考,一個惡鬼麵具出現在手中,打算以自己最強姿態,與青酒相互配合,嘗試攔下這道攻擊。

青酒的水晶盾牌早已豎起,一道又一道漆黑的影子化為蓮花之盾,將二人層層包裹,與此同時長弓挽起,弓弦微微顫動緊繃如同他此時的心情,然而他沒有鬆弦,因為視野裡多出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

王孫來到兩人身邊,抬起纖細如嬰兒般的手臂,而視野裡那道長劍正開山破水撕裂大地,宛如雪崩般快要抵達他的身前。

青酒一直在他的身旁沉默的看著,作為一個朋友,作為同為術師之人,他發現自己與江秋有相似的地方,但絕對是等同的,似乎自己前方的道路出現了岔路口,但這是一個天大的好事。

王孫平靜的直視前方,任由狂風吹動滿頭白發,手掌的掌心位置,有一顆小火苗,正在跳躍。

每一次跳躍,都會讓火苗急速的擴大。

在巨劍與火苗碰撞的瞬間,王孫極輕極輕的頌唱一句,「火憎。」

江秋看不清渡鴉的實力水平,隻能看得出以體內氣的總量來算,渡鴉的水平至少是自己的四倍之多。

而渡鴉處心積慮的一擊卻在碰到王孫掌心火苗的瞬間,江秋清晰的『看』到,空氣被撕裂成無數極短的片段,周遭的空間隨之急速的壓縮,剎那的炫美火光中,巨劍就像柳絮一樣四散開。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肉眼可見的大片森林全部崩碎炸開,本該象征強風知勁草的野草,早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漆黑燒焦的土地。

江秋反應極快,甚至可以說極為的大膽。

就在巨劍爆炸的一瞬間,江秋用盡全力躍至高空,蓮花之盾擋在身下,借助爆炸的沖擊波踏上更高的天空,死死地鎖定氣息最為紊亂也最為集中的地方,一連射出去十三箭。

青酒抬著頭,看著綠色長箭居然帶著弧度,以十三種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速度,不同的弧度射出,卻在同一瞬間抵達渡鴉的位置,封鎖住所有可能逃跑的方向,發自內心的稱贊道:「這一手弓箭的技術,哪怕是最擅長射箭的大師過來,都要為之傾倒。」

漫天樹葉枯草和天地氣息的湍流中,渡鴉卻仿佛能夠看到平原的所有,當江秋舉起長弓時,他揮了揮翅膀,當長弓跨越空間飛到他的身前時,一隻隻最為柔弱的羽毛仿佛受到了一道命令,在狂風皺起的空間中,不偏不倚的落在長箭的箭頭位置。

二者觸碰的剎那,爆炸發生了。

這時,江秋才想明白為什麼這隻渡鴉一邊飛一邊掉毛,就在不久前江秋還暗自菲薄難道他是一隻上了歲數極容易掉毛的品種,卻不曾想原來這是他的攻擊手段之一。

江秋本想喊『趕緊跑』三個字,來提醒下方二人,隻是王孫不慌不慢的以指為弓,再次拉起長箭,比江秋的速度更快,更加堅不可摧。

彩色長箭擦著渡鴉先前受傷的肩頭掠過,距離極近,再一次深深地割裂渡鴉的傷口,甚至血肉在半空中就被強烈的沖擊波打的粉碎,卻仍然沒讓渡鴉警惕起來。

在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血肉上方的火苗一刻也不曾停歇的灼燒他的傷口,似乎正在直奔心髒而去,可是渡鴉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隨風飄落的數百根羽毛,這是他的心血,也是他最為驕傲地一點。

每一根羽毛都極易爆炸,如果不是溪水那般溫柔,野草那般輕順,落地的瞬間就會引發強烈的爆炸,隱藏在每根羽毛之中的氣成為了最好的助燃物。

何為癡?

不知我是誰,為癡。

沉醉於某樣事物,同樣為癡。

而沉醉於尋求自我,想知我是誰,癡上加癡,在他能夠求得自我之時,便是最為強大的求真尋得真我。

從草原醒來,不知我是誰。

一路向東,經歷春夏秋冬,遇到生離死別,遇到曾經的故人,永遠記不住身邊之人,本該癡迷過一生,可是命運總是這般巧合,這般讓人費解,又或者是某人的故意為之。

故事是個好故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王孫輕輕嘆口氣,「想得起來,又想不起來,本該不存在,又為何為生?」

「我的憎恨屬於我自己,我的火源於本身的憎恨,是這樣嗎?」

王孫撓撓臉,眼眸中從來不曾如此傷心,因為他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本該是誰,隻是突兀知曉,自己必須殺死一些人才行。

這讓他感到傷心,又感到欣喜。

王孫輕聲道:「火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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