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和(1 / 2)
在一間縈繞著濃濃藥味的屋子裡,站在床邊的年輕男子恭敬地回答道,「新進左府備身左右袁弘,舉薦入伍,無軍功,其父為駐守開遠門從六品城門郎袁中慎。」
正在答話的,是左府錄事參軍副手,在遠征突厥時便跟在溫衛行身邊做副官的軍士曹承。
「從六品?袁家是否有直係親屬任五品以上官職?」
還躺在床上尚在養傷的溫衛行,一邊翻看著新招入左府的人員名單,一邊聽取曹承收集整理出來的個人信息。
這也是他這位左府錄事參軍的職責所在。掌左府總曹文簿,舉彈善惡,監督監察所有在編人員的惰勤貪廉的狀況,自是他的本分。
「城門郎袁中慎之兄袁中季,原為從五品下太常丞,於去年秋病逝。」曹承答道。
「哦……看來是冒用名額了?袁弘既無軍功,又非皇親國戚、五品官員直係子弟,此人是如何得到舉薦,成為守衛聖上的持弓備身左右的?」溫衛行的聲音陰冷而又令人窒息,透露出絲毫不加掩飾的質疑與鄙夷。
他拿起筆,在袁弘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對曹承說:「交給將軍吧,這就是我的意見。」
「唯!」作為溫衛行的副手,縱使出身低微,仍被他慧眼識中,得到提拔晉升的機會。曹承從內心敬佩溫衛行,也從不質疑他的決議,很乾脆地領命退下。
而待曹承離開後,溫衛行伸展了一下久坐的身體,眼睛無意中瞥見牆壁上掛著的「兵無常形,詭詐為道」,眸光幽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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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仕容按照邱茉的說法,老老實實地等了好些天,直到距離上次邱茉和袁弘兩人見麵都過去了一個星期,袁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他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這袁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都過去這麼些天了,怎麼連點兒下文都沒有了?莫不是袁弘沒瞧上三妹,所以才遲遲不請媒婆上門?
邱仕容不敢向邱茉再問詢當天他們倆見麵的細節,隻能偷扌莫找上了袁將軍,想探一探袁家的態度。
卻沒想到,他得到的消息,差點把他氣得一口血吐出來。
「溫衛行這豎子!我真是小瞧他了!」邱仕容恨得連溫三郎的名字都直接罵了出口。好啊,他本想著這溫三郎都躺在床上了,料他也整不出什麼幺蛾子來了吧。沒想到,這家夥的肚子是破了,腦子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啊。
袁家這幾天簡直是亂成一鍋粥,先是袁弘左府備身左右的職位被撤掉了,然後是袁將軍被請到禦史台察院,約見他的監察禦史開口第一句就是袁家大郎不符規製,是如何被舉薦為左府備身左右的?袁將軍那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磕磕巴巴地才把情況說清楚。
袁府上下被弄得人仰馬翻,雞飛狗跳,袁將軍實在沒想明白,自己是犯了哪路神仙,將這件在當今官場也見怪不怪的事一下子放到了台麵上。在多方打探之下,他才終於搞清楚原來是因為自己長子與邱家三娘的這場相親,惹毛了溫府那位新上任的左府錄事參軍溫三郎。
「唉,子泉賢弟,你就當是我們袁家不對吧。」袁將軍嘆道,雖說袁家這趟遭遇確實無辜躺槍,但於法於理,他也說不出溫衛行這樣做有什麼不對。本來就是他借了已故大兄的名額,將自己兒子安插進天子近衛的左府。雖然這也不過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如果沒人追究,也就過去了。可萬萬沒想到,和邱家議的這門親,恰恰踩到了老虎尾巴上了。
「是我們連累了和敏,連累了袁將軍你……」邱仕容覺得,他才應該是感到抱歉的那個人。如果不是他向袁將軍提議的這門親事,袁弘現在早就在左府入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