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難言之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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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貝克蘭德歷史上發生過的非凡事件中,這並不是傷亡最大的,但一定會是最難以掩飾的,大橋南區雖然算不上繁華,但是這座城市僅次於東區的人口密集區。不少居住在月季花街附近的居民夜間便目睹了種種異向,那些被攔在街道外的記者也一定不會放過這點,可以相見,接下來的幾天,這起事件都將成為各路報紙上的頭條,西維拉斯場也必須麵對公眾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尤其是豐收教堂也在這場「事故」中坍塌——這可是屬於一位正神的教堂!在許許多多人的印象中,正神的教堂應當比國王的宮殿更為神聖而無法摧毀,因為神本應眷顧祂的信徒,照看祂在地上的代行者們。

區區地震就能搞塌的教堂……還是大地母神的教堂……弗朗索亞很難想象人們今後將以怎樣的口口勿談論此事。

想到這裡,他充滿擔憂地叮囑道:「在……在你們教會恢復運作前,有什麼事情你就及時來找我。」

道格拉斯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沉默著。弗朗索亞嘟噥一聲,撓了撓頭,也不再說什麼。

好在很快,幾名代罰者就跟著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白色襯衫的男士返回,看到自家隊長正大咧咧地坐在地上,都是直沖弗朗索亞擠眉弄眼的,示意他快起來。

弗朗索亞抬起頭掃了一眼他們找來的黑夜教會成員,看清對方的模樣後也是一愣,當即翻身站起,沒忘記順手將道格拉斯也拉了起來,悄聲說道:「醒醒,來的是黑夜教會的『女神之劍』……」

聞言,道格拉斯從那做坍塌的泥石人偶身上收回視線,慢慢轉頭看向來人。

那是一位大約三十來歲的挺拔男士,金棕色的頭發剃得很短,墨綠色的眼眸仿佛月下寧靜的湖泊。

他不認識對方,但混沌的大腦轉動著回想起了「女神之劍」克雷斯泰塞西瑪的名號,那是黑夜教會的高級執事,地位等同於大主教,是通常意義的教會高層,也必然是半神或接近半神的高序列強者!

但是這一天內他見過的半神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因此道格拉斯心中並沒有像弗朗索亞一樣湧現出敬畏之情,隻是根據禮節跟著弗朗索亞一同致禮:「塞西瑪閣下。」

克雷斯泰塞西瑪拉下風衣領口,禮貌地回應了兩人,溫和說道:「不用緊張,隻是一個小小的測試,惡魔途徑的非凡者擅於汙染人的情緒,播撒下欲望的種子,我會幫助你排除掉相應的風險。」

說完,他又轉向弗朗索亞,沖他點了點頭。

風暴教會的幾支增援隊伍在完成緊急救援後理應撤離去進行別的工作,這支隊伍仍在滯留,顯然是弗朗索亞個人的決定。

收到示意的弗朗索亞也沒有理由再多留,他拍了拍道格拉斯的肩膀就帶著小隊離開了現場。塞西瑪再次確認周圍沒有閒雜人等後,看著肩膀有些佝僂、麵無表情看向自己的道格拉斯,溫和地笑了笑。

他走過去,隨意地靠在了牆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要小心,小心你的感情被人利用,在非凡的世界,要時刻保持清醒與警惕……」

一開始,塞西瑪的嗓音柔和且低沉,如同從小提琴弦上流淌出來的和諧音色。可說著說著,他的嗓音失去了協調,如同脫離了指揮的樂團,時不時出現吱呀刺耳的突兀聲響,整體越來越雜亂,越來越混沌。

這讓情緒本就不算穩定的道格拉斯無法忍受地皺起眉頭,牙齒緊咬,雙肩微微顫抖起來。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加速,月匈膛裡耳朵裡如擂鼓一般轟隆作響,無處宣泄的巨大壓力將所有血管所有髒器都擠壓在一起,血與肉互相撕咬互相吞噬互相交融,整個人仿佛被塞進了罐頭瓶內,不斷掙紮卻無法突破那層桎梏。

憑借著經驗與習慣,道格拉斯試圖掙紮著通過冥想等方式穩定自身,這時塞西瑪的聲音又悠悠地從那愈發鼓噪的嘈雜中清晰浮現:

「不要克製,不要忍耐……你現在需要的是將淤積的情緒完全、徹底地發泄出來,不需要保留!」

這簡單明了的話語推動著罐頭瓶「啪嚓」一聲跌落在地,道格拉斯心中由憤怒與不安混雜而成的巨大情感化作碎片四濺飛散,原本若隱若現、持續燒灼著的暴戾情緒徹底爆燃成燎原的大火,轟然爆發!

道格拉斯雙眼一下子染上赤紅,想也不想地撲向了站立於一旁的塞西瑪,遵循著原始本能掄起拳頭重重砸向對方!

砰!

血肉碰撞的沉悶聲響中,他不顧因為用力過猛而挫傷的手指,整個人猛撲過去將對手掀翻在地,用全身的力量抓住對方的頭顱狠命摜向地麵。幾下之後,那顆頭顱便在令人膽寒的破裂聲中變形粉碎,道格拉斯猶覺不夠,繼續卯足了力氣一下下一拳拳地鑿著,任憑血液混雜著黃白相間的腦漿飛濺了自己滿臉滿身。

那雙令他不自覺聯想起艾文湯伯森的墨綠色眼球被砸得凸出了眼眶,由幾縷血肉和神經掛著在破碎到分辨不出容貌的麵容上掛著搖晃。道格拉斯一把握住了那兩個骨碌碌滾動的球體攥起拳頭狠狠將它們掐碎,讓晶瑩的眼球碎塊在指間發出滲人的吱吱摩擦聲。

做完這一切後,他喘著粗氣盯著麵前一塌糊塗的屍體,嗓音嘶啞麵容扭曲地大喊出聲:

「死了好,死了才好!都他媽死了好!」

像是並不滿足,道格拉斯身體搖晃了一下,站起來望向四周,似乎在尋找著下一個對手。

周遭的黑暗隨著他心緒的起伏而波動著,想要具現出什麼東西,但是始終隻是無所定型地搖曳著,沒法呈現出完整的形象。

這讓悄然在夢境中觀察的塞西瑪微微挑眉,意識到令道格拉斯感到憤怒與恐懼的不再是具體的人,而是某種抽象的事物。

他略作思索,並沒有去細究目標的心理狀態——心靈領域並非黑夜途徑的主場,他也不是「心理醫生」。

隻要想辦法祛除這次事件中可能留下的欲望種子就好。

於是接下來,塞西瑪多次在夢境中模擬出了艾文的模樣抑或是種種類似的襲擊場景,冷靜看著道格拉斯一次次用最原始的途徑發泄出怒火,粉碎著敵人。

直到感覺對方的動作逐漸有了理智有了章法,他才轉而將夢境的主調轉為溫和,讓一座有著醒目尖頂和金黃外牆的小小教堂浮現出來。

教堂的大門敞開著,能看到一位頭發有絲絲花白,身披棕褐色主教服飾的老者正坐在長椅上,麵朝高高懸掛的生命聖輝垂首靜靜祈禱。這位老人側麵,通向教堂內部的走廊裡,正有一男一女兩個麵容相仿且同樣俊秀的青年悠閒地交談著,從肢體動作能看得出兩人關係極為親近。

教堂院落中被籬笆圍起的小塊田地間,一位身體壯碩異於常人的年輕女性正蹲踞著耐心地祛除雜草,觀察植物生長的情況。另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嚴肅男子摘下帽子,卷起褲腳,想要進去幫助她。兩人身後的倉庫正敞開著門,一袋袋糧食米麵,乃至一罐罐各色草藥整齊擺放著。

而越過教堂院牆,乾淨整潔的月季花街上行人如織,煤氣路燈的燈光照亮了街邊店鋪的玻璃櫥窗,隱約能看到顧客在貨架間不斷挑選的樣子。

街道盡頭,則有一棟兩層的獨棟房屋孤零零佇立在風雪之中,但房屋的每扇窗戶中都流淌出溫暖的橘黃燈光。

透過一樓的凸肚窗向內看去,可以看到一張擺滿了菜餚的餐桌,看到一個年輕而朝氣的小姑娘坐於下首,看著飯菜滿眼期待,似乎已經等不及要享用。

但她遲遲沒有拿起刀叉,而是時不時向外張望,耐心等待著應該回到家的那個人。

高聳的哥特式尖塔上巨鍾發出鳴響,奔流的塔索克河河水兩岸如織的行人與不絕的叫賣聲,逼仄酒館裡惱人的煙氣縈繞著讓煤氣燈光變得昏暗而渾濁,麥芽酒的甘醇的香氣充斥著嘴巴……

渾身掛滿血跡的道格拉斯停下動作,立於原地眺望這一處處有些虛幻的場景,臉上有些猙獰的表情逐漸平和下來。

……而在這種種場景之上,在塞西瑪的頭頂,夢境另一端更遠更深接近視線盡頭的黑暗裡,一棟棟遠超於這個時代的高樓大廈鱗次櫛比,靜靜佇立,川流不息的人群與車輛喧嘩著流淌於這座金屬叢林之中。

在那裡,一身漆黑巫師袍飾的削瘦青年饒有興致地嘖嘖稱奇,時不時伸手擺弄一下右眼的水晶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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