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無疆(1 / 2)
「啊——」
陳寧隻感覺月匈膛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肉蛇吞噬他血肉時,不僅是血肉疼痛,連帶著方才被治愈的脊柱,內髒,都傳來難以言語的痛苦,痛入骨髓。
「別咬了!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
陳寧丟掉橫刀,雙手死死抓住那隻肉蛇,努力想要控製它。
「眾生皆煩惱,煩惱皆苦。煩惱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
強忍著那種痛苦,陳寧高聲吟唱寧心咒,聲音沙啞且瘋狂。
但是,這次寧心咒的作用並不是很顯著,肉太歲非但不停止,反而還開始撕咬陳寧的手臂,隻要它能接觸的地方,都要啃食。
隨著潮水般的疼痛感襲來,陳寧的意識也開始逐漸模糊,腦海中充斥著異樣的飢餓感。
「無能生有,有歸於無……」
模糊之間,陳寧再也念不動寧心咒,雙手也逐漸沒了力氣,控製不住肉蛇,隻能憑它掙脫了束縛。
漫天雨水中,陳寧已經失去了意識,但他倔強地單膝跪地,不肯倒下。
……
雨越來越大,仿若將天地連成一片,盡是漣漪。
潛龍巷遠處,幾道看不清的身影破開水幕,疾行而來。
為首是一道璀璨青光,眨眼間已經到了潛龍巷的街口位置,他身後兩道金光,緊隨其後,速度不分上下。
率先來到這裡的,正是項悲歌和釋海師徒二人。
三人站定後,眼神中同時露出震驚之色,怔怔盯著眼前的景象,無一人作聲。
潛龍巷除了嘩啦啦的雨水落地聲,就隻有一種古怪的「喀嚓」聲,仿若是什麼野獸在進食。
「小寧……」
項悲歌眼中震驚逐漸消失,浮現的是一絲慌亂和惶恐。
「阿彌陀佛。」
釋海老和尚低下頭去,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隨後長嘆一聲,沉默不語。
玄心那雙金瞳閃爍,低聲問道:「師父,陳寧小施主……為何會變成這樣?他,他成邪祟了嗎?」
在眾人麵前,陳寧早已失去人樣,麵目猙獰,青筋暴起,以詭異的姿勢跪伏在地上。
他方才失去意識時,就保持這個姿勢,現如今仍舊是這幅模樣。
那隻剩眼白的雙眼,足以證明他已經失去了意識,更是沒有了控製身軀的能力。
但是,他月匈前的肉太歲還在扭曲掙紮,甚至大部分血肉都脫離了陳寧的身軀,空腔露出恐怖的大洞,隻有部分血絲還連接在他的內髒、脊柱上,維持他的生機。
肉太歲化作兩米多長的肉蛇,張開八瓣嘴,嘶吼著向著前方攀爬。
它的目標是不遠處的身軀。
它費勁全部力量,就是想要再進一步,進食補充。
但,陳寧雖然失去意識,身軀依舊牢牢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住青石板,即使手掌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依然不肯放手。
即使失去了意識,陳寧還在對抗。
他不肯讓肉太歲啃食自己的同僚遺體。
「怎麼會這樣?」
翠綠槐葉姍姍來遲,漂浮到項悲歌身後,看著這一幕也陷入沉默。
「小槐親眼看到陳寧大人已經失去氣息……」
良久,老槐才回神,顫巍巍解釋道:「項大人,小槐也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樣。」
「錯不在你。」
項悲歌眼神恢復平靜,劇烈咳嗽兩聲,緩緩向著陳寧走過去。
他語氣冷得嚇人,「小寧還活著,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阿彌陀佛,是貧僧的錯。」
釋海老和尚念了聲佛號,沉聲道:「項道友,貧僧可以幫陳施主控製住肉太歲……」
說著,他準備上前幫忙,卻被項悲歌冷聲喝止。
「不必了!」
項悲歌沒有回頭,隻是冷聲道:「大師若是真有心,昨夜就該告知我一切的。」
釋海老和尚眼眸低垂,又念了聲佛號,退到一旁不再言語。
「小寧,義父來了。」
項悲歌輕聲呼喚,緩緩走到了陳寧的身前。
陳寧沒有反應,肉太歲卻努力扭動,張開嘴就咬向了項悲歌的臂膀。
項悲歌不躲不閃,任由肉太歲咬在他的肩頭,頓時鮮血四濺。
肉太歲隻有進食的本能,可不管來人是誰,趴伏在項悲歌的肩頭大快朵頤,奮力撕咬下一塊血肉。
項悲歌眉頭皺了皺,但沒有反抗,隻是反手掏出一個瓷瓶,撥開瓶塞,將丹藥盡數倒入口中。
丹藥入口,項悲歌肩頭的傷口開始緩慢愈合,雖然不快,但也可以用肉眼分辨。
項悲歌不管那肉太歲的撕咬,隻是慢慢上前,矮身抱起陳寧。
這期間,肉太歲就沒有停口,撕咬、咀嚼、吞食,繼續撕咬、咀嚼、吞食……如此反復不停。
但陳寧的情況好像好了許多,肉太歲吃到血肉後,開始逐漸向他體內收攏,那本來虛弱的呼吸也漸漸平緩。
玄心小和尚眉頭緊鎖,沉聲道:「師父,項前輩為何不治住那肉太歲。」
釋海淡淡解釋:「看如今情形,陳施主應是過度動用了肉太歲的力量,導致肉太歲反噬。
肉太歲終究有邪性,雖能助人,但也能傷人,且此物隻以生靈血肉為食,它此刻是進食期,必須要用血肉補充,若是強行用術法壓製,倒也可行……但陳施主遭遇的反噬就可能更嚴重,甚至是丟掉性命。」
老和尚頓了頓,又念了聲佛號,「項道友這是以自身血肉餵食肉太歲,以求肉太歲能保住陳施主的性命。」
玄心小和尚沉聲道:「但項前輩本就有傷在身,如今又舍身餵食肉太歲,他,他能挺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