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明月當空照(1 / 2)
層巒疊嶂,浮雲靄靄。
一道璀璨金光穿破雲海,從遠處飛遁而來,落入了群山之中。
群山起伏之間,有一座大青山格外顯眼,高聳入雲。
那道金光穿過萬裡山河,落入那座大青山之巔,隱沒在青山之上某座小山頭。
山巔空曠廣場之上,一群身著白袍的少年,靜靜坐在蒲團之上,眼神專注看向前方,聽著那黑袍中年講述經文。
「大自在,不在於天地,不在於萬物,而在於自身,修習道法,所謂修我……」
黑袍中年講到一半,話語忽然停頓,豁然轉頭看向遠處。
那道璀璨金光自天外而來,劃過長空,落入祖祠之中。
「傳道靈光?」
黑袍中年眉頭緊鎖,低喃道:「最近沒聽到諸位師弟有收親傳弟子的消息,是誰膽敢不上報,就妄自收徒?」
那群白袍弟子看到那一幕,心生羨慕,有人大膽低聲議論,到底是誰成了清心峰新的寵兒。
「今日講經先到此,都回去溫習經文吧。」
黑袍中年隨意揮袖,兩腳輕點,踏空而起,負手向著祖祠方向而去。
青色流光劃過,片刻間,黑袍中年已經落到祖祠前,緩步走進去,行了個禮。
當他抬起頭時,眼神頗為詫異,「師尊,您為何提前出關了?」
原來,那祖祠中早就站著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童顏鶴發的老道士。
青袍老道沉默不語,更是沒有回頭,隻是用那寡淡如水的目光望向祖祠供桌旁的角落。
那角落處有張小矮桌,其上放著一塊玉牌,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上麵寫的什麼。
「剛才那道傳道靈光,難不成是……」
黑袍中年身軀猛然一震,似是想到什麼,快步上前,拿起了那塊玉牌。
玉牌質地很好,世間罕見,其上刻著項悲歌三個字。
在這幾個字前麵有一片留白,應該不是故意這樣,而是之前還有什麼字,不過被人抹除了。
此時,那暗淡的項悲歌三個字,忽然閃爍起耀眼的金光,熠熠生輝。
璀璨金光過後,項悲歌的名字旁邊,浮現淡淡幾個小字,「關門弟子,馬長思」。
「真是小師弟!是小師弟收徒了!」
黑袍中年頗為激動,沉穩的音調都猛然拔高。
青袍老道沉默良久,發出一聲長嘆。
那嘆息聲仿若包含了歲月流年,往昔的波瀾壯闊。
「小歌這孩子,從來不曾認命的。」
青袍老道悠悠道,那寡淡目光中也泛起一圈漣漪。
黑袍中年激動過後,眉頭立刻緊鎖,「師尊,可小師弟身上畢竟背著那罪行,上宗會承認嗎?」
青袍老道輕哼一聲,淡淡道:「我清心峰行事,何須上宗承認?就算是掌教,也休敢說半個不字!」
「師尊說得極是。」
黑袍中年終於露出笑容,擦了擦玉牌,才放回原位。
接著,他跪倒在地,向青袍老道叩首,「師尊,小師弟人不在,徒兒鬥膽替小師弟向您行收徒禮。」
「這禮你也敢行?若不是你太過寵溺,小歌豈會落入此等境地!這麼多年,你還不知悔改!」
青袍老道言語忽然淩厲,冷聲道:「本尊要下山一趟,罰你掌管清心峰,日日傳道授經,本尊不回來,你不準偷一日懶!」
「是,望七知錯,謹遵師尊罰令。」
黑袍中年非但不驚慌,反而笑容更勝。
自從師尊閉關起,他已經代掌清心峰十八個年頭,日日傳經,未曾偷懶。
這算不得什麼懲罰,隻是他老人家一貫的刀子嘴豆腐心,說話是極要麵子的。
「小歌這個孽徒,收徒也不知會本尊,本尊要去罰他!」
青袍老道淡淡說道,不知道是說給大徒弟雲望七聽,還是說給自己解氣的。
雲望七趕忙起身,皺眉道:「師尊,我清心峰還背著罪罰!小師弟有罪在身,不可回山門,您不要破壞了規矩,若是事情再鬧大……」
「你這些年教弟子把腦子都教壞了!本尊要你教?」
青袍老道又是一聲冷哼,「他們不讓小歌回山門,可沒說本尊不準看徒兒!」
說罷,青袍老道踏前一步,身旁忽然泛起漣漪,他的身影如同消融在天地間,頓時沒了蹤影。
祠堂中,隻剩下老道的嗬斥聲還在回盪。
「山河大自在?」
雲望七怔然,隨後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師尊已經將大自在身練到極致,躋身一境強者!
哈哈哈,好啊!師尊已有如此實力,等師尊回來,我清心峰二十年來受的罪,可要向那上宗討一討了!」
……
……
鎮玄司,後院。
陳寧站在房門前,眼神復雜,仰望蒼穹。
萬裡長空,雲浪起伏,應該都與他無關,但是他看得很認真,似乎能在裡麵看出什麼真理。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有時候何嘗不是一種平庸的快樂,但是陳寧做不到,最起碼當下他沒辦法做到。
良久,陳寧回過神來,他沒有繼續站在房簷下發呆,而是走到那幾口大酒缸旁邊,拿起項大人平日收拾酒缸的麻布,開始細細擦拭那些酒缸。
他擦得很賣力,似要將心中壓抑的情緒盡數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