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京城長安(1 / 2)
李餘年一眼便認出了馬,鬢毛烏黑亮麗飄逸,天山馬!
騎馬人十六七歲的年紀,頭發挽起一個單發髻,前後各插一把白玉梳,當中插一支九轉鏤空金鑲玉的金釵。
小臉龐,皮膚白皙細膩,五官小巧,妝容精致!
柳葉眉,桃花眼,管鼻直且挺,桃心嘴小小的一顆。
上身裡襯一件淡綠小袖袍,外著一件白色碎花羊絨半袖皮襖子。
青綠雙色的襦裙,紅色係帶束在高月要,係帶輕柔,隨風飄揚。
襦裙蓋住了腳麵,隻露出小半截深雍皮靴。
披一件黑色細絨披風,披風長掛,幾乎蓋住了半個馬身。
與麝月的路子相反,將江南女子的婉約美體現得淋漓盡致!甜美靚麗,清新脫俗又不失富貴氣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跑得急了些,小臉透紅,更顯得多了一分嬌媚。
「竇姑娘。」
李餘年停了馬車,抱拳行禮。
「我叫竇迎雪!」
「竇迎雪,好名字!」
「平日裡在江湖上行走慣了,用的是家兄竇淵的身份,請李兄恕罪!」
竇迎雪抱拳頷首,李餘年趕忙回禮。
麝月聽動靜從車廂裡探出頭,一扭頭正看見眼前的美人兒,竟看呆了!
「竇淵!你原來長這麼好看啊!早知道對你客氣點了!」
「請麝月姐姐安!我本名叫竇迎雪,竇淵是家兄的名字。麝月姐姐才是國色天香,讓人自愧不如!呀!麝月姐姐身上這件披風好美啊!」
竇迎雪一個翻身躍到馬車上,伸手就要扌莫披風。
「來來來!咱們進車廂說話,外麵風大。」
麝月一把拉住竇迎雪的手,進了車廂。
頓時,車廂裡傳出陣陣女子私語輕笑。
留下李餘年一人站在冷風中,尷尬地等候。
半晌!
「那個,竇姑娘,咱們不能總停在這吧。」
「把黑芙蓉栓在車後,它自己會跟著走的。」
「沒點眼力勁兒嗎?我在和自家閨蜜說話呢,駕車!」麝月探出頭嗬斥道。
李餘年的眼皮直跳,隻得再次揚鞭上路。
此去京城尚有一千餘裡。
竇迎雪是漕幫老幫主的嫡孫女,家裡還有一個三代單傳的哥哥,也就是竇淵。二人相差八歲,竇淵對妹妹極其寵愛。
竇迎雪可以說是在哥哥的背上長大的。
竇淵武學天賦極高,是族內唯一有望趕超老幫主的後輩,從小被寄予厚望。
按理說是板上釘釘的三代幫主人選,可偏偏是閒雲野鶴般的性子。對幫內事務並不上心,總是撇下隨從,獨自出遊。
從一開始的幾天,到後來幾個月,到現在一年也見不到一兩麵。
父母免不得唉聲嘆氣,恨鐵不成鋼!
竇迎雪長大後,便打著哥哥的名號,攬下了本該屬於哥哥的活。
李餘年猜想大概是不想哥哥總被責罵,又不想父母太過傷心失望,倒是個懂事的妹妹。
這竇迎雪壓根就不是來送行的,她就是來搭車的。那匹黑芙蓉在襄陽城百裡外的驛站,便被漕幫的人領走了。
寒天催日短,風浪與雲平。
越往北走,日頭越短,李餘年第一次見著了下雪。
下在夜裡,噗撲簌簌的,細潤無聲。
陸岩是洞庭湖畔定遠鏢局的預備鏢師,走完這一趟京城,便能升任鏢師。一月二兩工錢,差旅還有貼補。
來前與小師妹商量好了,升了鏢師就跟師父提親。
押運的兩箱貨物,是兩箱瓷器。做工精細,造型貴氣,是洞庭長街瓷器行的老鄭頭給京城權貴定製的。
走的大多是水路,師父給鏢箱裡填滿了茶葉,瓷器埋到茶葉裡。到了京城交了差,還能把茶葉賣給京城的鋪子,一舉兩得。
倒不用怎麼操心破損,隻是時刻要個人看著。
下船過了上陽郡,離京城隻有百餘裡了。陸岩心裡有些興奮,更有些憧憬。
但是情況在鏢隊路過一片樹林時直轉急下,十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
四名師兄刀都沒拔出來,便被抹了脖子,鮮血噴濺出來的聲音,滋滋作響,令人毛骨悚然!
師父滿臉是血,護在他的身前,嚷著讓他快跑。
一柄鋼刀刺穿師父的前月匈,從背後透出,溫熱腥氣的鮮血噴了陸岩一臉!
褲襠裡腥臭難聞,腿肚子轉了筋,雙腿抖如篩糠,壓根就站不起來!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用盡力氣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陸岩大口喘著氣,眼淚鼻涕,默默地流了一臉。
一柄鋼刀順劈而下,刀影在陸岩的瞳孔中迅速放大。
師妹,我要死了,對不起!
陸岩心裡唯一的念頭閃過。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近在眼前的鋼刀應聲而飛!
「你倆守住路口,別讓他們跑了。」
一名黑袍漢子與陸岩擦身而過,身影所過之處,帶起一股旋風。
隻一個照麵,骨裂聲響起,揮刀的黑衣人便軟了下去。
黑袍漢子腳步疾點,一個變向,往遠處的鏢車沖去。
圍著鏢車的,總計十三人!
黑袍漢子幾個起落,沖入人群。
陸岩看到了一幅來自地獄的景象。人影像絲帛一般被撕碎,殘肢內髒橫飛,落在四處,鮮血噴灑在地麵上,一片漆黑!
慘叫聲此起彼伏,骨頭斷裂聲如劈開的乾柴那麼輕鬆隨意!
半柱香的功夫,十人斃命!
漢子手裡提著一個活口,逼問著什麼。
那最後一名黑衣人在喊了聲什麼話之後,便軟了下去。
「死了,牙槽裡藏了毒藥?」黑衣漢子說道。
陸岩在暈倒前,最後看到的畫麵。
兩名女子向黑衣漢子走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婦人,一名清秀靚麗的少女,二人手持布條,正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是官船上碰到的那一批人嗎?」麝月問道。
「應該是,服飾武功都差不多!」李餘年回道。
「鏢箱打開了,瓷器碎了一地,應該是在找什麼?」竇迎雪說道。
三人在鏢箱裡扌莫索起來。
除了所剩不多的幾件瓷器,什麼都沒有。
「此地不宜久留,前麵有個驛站,會有人經過。」竇迎雪說著,拿了個瓷瓶塞入懷中。
「那小子怎麼辦?」李餘年問道。
「帶到驛站去吧,那邊有我漕幫的留值人員,交給他們查一下來歷。」竇迎雪說道。
離開驛站後。
三人在馬車上沉默無言。
「迎雪,你聽得懂那黑衣人最後喊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