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細雨江南（1 / 2）
都說江南的女子像是蘇繡，那種絲絲線線穿成的錦繡。
可洛風覺得，這話實在是不怎麼恰當。
「阿奴，給我倒杯水去。」
聽著耳邊傳來自家小姐嬌滴滴的聲音，旁人聽著像天籟，到了自己頭上像是天雷。
一個時辰倒了第八杯水了，小姐也不喝水，每次拿到茶盞隻是輕抿一口便放下，再裝模作樣地看一會兒書，便又吆喝自己給他倒水去。這不是作弄自己？
雖說他隻是一個剛被買來的下人，得會些梁家的規矩，那也不應該由你梁家小姐親自管教吧？
自己的主家梁家算是東陽郡的一戶富貴人家，據說梁老爺早年經商，東奔西跑之下也是攢了好些銀子下來，便舉家遷徙到一個叫秦淮的小村落裡，這村子被一條河流劃分為河東與河西兩處，又正處四月，河畔遍地可見姿態裊裊的柳樹，偶爾夾著幾樹微紅的桃花，令人心情愉悅。
四月的江南，細雨綿綿。從前的梁炘最喜歡的便是在這樣細雨的日子獨倚窗前靜賞風卷雨綿。
而自從這個叫洛風的家丁來了粱家以後，梁家千金竟是連這僅有的愛好都戒掉了，隻天天想著怎麼去逗一逗這清秀俊朗的小少年。
洛風給梁炘倒來了水，梁炘還是老樣子輕抿一口便又放下，看的洛風止不住地搖頭嘆息。
「阿奴，我看那窗外的幾棵垂楊柳甚是好看，你且出去給我摘些柳條來，編個花冠送給我可好？」洛風剛要告退，卻聽見梁炘突然開口道。
洛風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房門。
梁炘透過窗戶，看見蒙蒙細雨中，洛風站在幾棵柳樹前來回走了幾遭，這才選定了一棵柳樹，仔細看了看，折下幾段柳條，在手裡掂了掂，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少年在水鄉長大，編織柳條的速度很快，雙手輕鬆自如地翻動，柳條不斷交織起伏，逐漸成型，有了一個花冠的樣子。
編織的差不多後，伸手將花冠上的柳葉整理了一番，又去跑去一旁的桃樹上摘了幾朵桃花，分開點綴在柳葉中間，嫩綠的柳葉配上桃紅的花朵，花冠的顏色頓時就鮮明了起來。
看著手裡的柳樹藤冠，洛風約莫是感覺滿意了，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這瀟瀟灑灑如一幅雅致飄逸的畫卷的情景，在窗邊盯著的梁炘也是不由地展顏。
看那窗外的小少年，一頭黑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麵如冠玉，目如朗星，淺笑的時候帶著青草般的乾淨氣息。
就在梁炘準備躺下，等著洛風將花冠送給她時，卻看見窗外的那個少年開心地把花冠戴在了自己的頭上，還特意跑到木橋上麵，探頭對著水裡的倒影照了照。
梁炘目瞪口呆。
有些麻木地看著戴著花冠的少年在細雨中行走，隨意地在一棵柳樹上又折了幾段柳條，粗略地把柳條弄成了一個花冠的樣子，便伸手將柳葉和皮一擼，然後從地上撿了些被雨打落的桃花瓣放在了花冠上，便朝著屋子走了過來。
梁炘緩緩地倒在了床上，手裡拿起一本竹簡，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
敲門聲響起，梁炘隨意應了聲：「進來。」
便見到洛風雙手捧著一個花冠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梁炘的梳妝台上，就要告退。
「慢著，這花冠做的怎麼如此簡陋？你看著桃花，都是破破爛爛的，沒一片完整的瓣，這柳葉也是，都給蟲兒蛀成這樣了，你還拿來給我？是數落我不成？」一把拿起花冠摔在地上，梁炘氣沖沖地朝著洛風說道。
洛風俯下身子，將地上的花冠輕輕拾起，低聲道：「回小姐，小的從小就笨手笨腳的，做事不機靈，算命先生說我以後必定是個連田都種不好的無用之人，我父母這才把我給賣掉，還請小姐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