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內爭外鬥【上】(1 / 2)
趙讓和元明空又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片刻,他才看到趙讓月要間竟然還懸著刀。
「他們還讓你帶著刀。」
元明空不可思議地說道。
趙讓指著月要間的刀說道:
「不僅讓我帶著刀,你沒看到他們還送我了個新刀鞘?」
元明空定睛看了看,說道:
「烏鋼的刀鞘,他們也真是費心思了。這刀鞘想必商十一都沒有。」
趙讓搖搖頭。
元明空以為他的意思是商十一的確沒有,但趙讓卻是說自己並不知道。
商十一給他這把刀的時候,就沒有刀鞘。在西北市集的估衣鋪中,那把牛皮的刀鞘雖然不錯,但軟鞘不符合趙讓的習慣,隻能說是湊合用用。
剛才在泰和居二樓的房間裡,汪三太爺送給他的這把刀鞘和刀真是萬分地般配。至於哪裡來的,他並不關心。因為一把刀鞘對即將開始的宴席來說,根本不重要。
另一麵來講,他們能允許趙讓帶著刀來赴宴,就說明在他們心裡一把刀並不能改變什麼,哪怕這把刀握在趙讓手裡。
不過兩人同時都想到,若是這把刀握在葉三娘手裡,亦或是在魏星舒手裡,會不會就大不一樣?
刀畢竟是死物,用刀的人才是關鍵。
每一種武器都有它致命的一麵和無法彌補的短板。
宴席的雙方都掌握著各自覺得一定能贏的武器,但到底能要了誰的命,還得分兩邊看。就像趙讓手中的烏鋼刀,它的鋒銳自然是最出眾的地方,可用刀之人的坦盪與信心,豈不是比刀鋒銳利更加有用的兩種武器?
整個大廳中除了元明空和趙讓在交談外,其他人都沒有說話。
當然有些人是不想開口,有些人是想說說不出來。
西門大壯的藥效還未過,所以他隻能張著嘴不斷地哈著粗氣,站在一旁聽那兩人聊得熱鬧,自己卻隻能乾瞪眼看著。
汪三太爺在旁邊默不作聲地聽著趙讓和元明空的聊天,臉上浮現的神色十分滿足。
刀鞘是他送給趙讓的。
刀也是他默許趙讓帶來的。
這讓他產生了一種自己能掌控一切感覺,而現在水閣的大廳中,論資歷和地位他又的的確確是最高的。
直到帶元明空等人把他叫到一旁,汪三太爺臉上的神色才稍有收斂。
二人耳語了一刻鍾,汪三太爺整了整衣裳,尤其把衣領拽的板正,然後走到大廳中央,朗聲說道:
「各位,教主臨時有事,會來得晚一些。剛才傳信來讓我先招呼大家落座吃喝,不用等他。」
說這話的時候,汪三太爺的聲音極為有力,語速不快不慢,讓人聽著十分溫和。
不過他在說完各位後,微微停頓了片刻,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這裡。
這樣的人一般都很自我。
趙讓已經不是現在才知道的了。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是教主?」
元明空冷笑著說道。
趙讓回答道:
「那教主當了國主後,倒是允諾讓他做國師。」
元明空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這樣的宰相不亡國才怪!」
趙讓忽然想起汪曉山對他義父做國師的評價,卻是和元明空說的截然相反。
其實在他看來,汪三太爺做國師也未嘗不可,哪怕他是個私心很重的人。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太子還會盼著自己的父皇早點龍馭賓天,歷朝歷代哪有宰相不想專權的?
汪三太爺說完,就率先坐在了主位右手邊的位置。
西域人本來沒有這種講究,他們甚至都不怎麼用圓桌。但今天的的確確就是這麼布置的,汪三太爺再這麼一坐,更是確定了基調。
「各位坐啊!都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別拘束!」
汪三太爺春風得意,喜氣洋洋。
能在這樣的場合下代替教主行事,他覺得自己的國師之位已經手拿把攥了。
「曉山,你也坐!」
汪曉山仍然站在義父身後伺候,聽到這話,還客氣地說道:
「沒事義父,我站著就好了!」
他以為汪三太爺是客氣客氣,沒想到義父這次卻很堅持,一定要讓他入座。
這父子倆坐下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地坐下。但無一例外,都距離汪三太爺和汪曉山很遠,並且全都坐在趙讓的下座。
目前的賓主一共有六人。
主家以汪三太爺為首,客人以趙讓為先……
心裡一盤算,趙讓覺得至少還有四個人沒來:
阿曼尼公主、安佐王子、護法紅絳,還有那位神秘的教主。
眾人枯坐了許久,卻都不見酒菜擺上來。
趙讓雖然不著急,但未免也覺得有些奇怪。
誰料還有比他更著急的!
第一個站起來不滿的,是西門大壯!
可惜他隻能用自己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拍打桌子。
結果他剛拍下去,震天聲響起,海迪耶就放開嗓門對著汪三太爺咒罵道:
「老雜毛,你他媽土都埋到脖子了,少吃一頓沒什麼。但老子可耐不住餓!就算是斷頭飯,也得酒肉管飽吧?!」
汪三太爺大度地笑笑,似是對海迪耶的咒罵渾不在意。
但一個正在得意的人,突然被罵「毛雜毛」和「快入土」,想來一定是不會高興的。
普通人聽後都會沖上去爭執,更別說即將成為單夜國國師的汪三太爺了。
連帶著未來的大元帥汪曉山都很是憤怒。
縱然他才被自己的義父把臉打腫了,可汪三太爺壽命的長短,關係到他切身的利益,更何況這個時候他也找不到比憤怒更合適的情緒……總不能捂嘴偷著樂吧?
「海兄,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氣沖鬥牛啊!」
「老雜毛說啥?你才是牛!不,你是馬,你是驢!」
海迪耶不知道氣沖鬥牛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還以為汪三太爺是在罵他。
「我義父是以德報怨,是在誇你,別不識好歹!」
汪曉山清楚自己這個時候再表現憤怒已經不夠了,必須得做出些實際的回應來。
有些話義父可能不方便說,畢竟招呼著一大桌子人,還都是敵人,氣度必須得擺出來。那這樣得罪人的話,二杆子的脾氣,就必須得靠自己!
他甚至都做好了再挨巴掌的準備,卻隻聽到汪三太爺不鹹不淡地說道:
「坐下!我和你海叔叔相識相交的時候,你不知道還在哪呢!」
「海兄,家教不嚴,義子無禮,我在這道歉了!」
海迪耶雖然在氣頭上,但也能看出這父子倆一文一武,是在給自己演雙簧呢,當即也不廢話:
「你就說啥時候能吃飯,能喝酒!要麼先給飯吃給酒喝,要麼你現在就一刀砍死我,送我啟程!」
按照宴席的規矩來說,海迪耶話糙理不糙。
趙讓趁勢幫腔道:
「汪三太爺,不論前因如何,我們都是接了請柬來的。您是主家,雖說客隨主便沒錯吧,但讓賓客枯坐這麼久,是不是也不合適?」
「當然可能是我不懂西域這邊的規矩,您在蘭末國王城裡開的祥騰居生意那麼好,想來一定比我透徹得多!」
趙讓話說一半,緊跟著一轉,卻是把汪三太爺架在了火堆上。
他尷尬的賠笑了幾聲,轉頭看向剛才給他傳話的首領。
海迪耶見狀,更是揶揄地說道:
「狗就是狗,稍微鬆點繩子,就以為自己能當人了!遇上這樣的時候,狗還是沒法做人的主!」
一再二,二再三。
汪三太爺終於克製不住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