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千縷仙緣【下】(1 / 2)
趙讓平時最煩旁人給他說講道理,亦或是說話不清不楚,模棱兩可的,等著他去猜明白。說話就該乾脆利落,要求也好,有事相求也罷,三兩句說的清清楚楚,並不是件難事。因此他對這位老人「刻意」轉彎抹角的「點撥」並不買賬,神色淡然的把他一直盯著的那根已經烤好的兔子腿掰下,狠狠咬了一大口,在嘴裡嚼著,含含糊糊的說道:
「老人家,別給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我走那麼多台階,是因為你的弟子,那小姑娘說『師叔祖要見我』。至於你說的什麼台階之後的東西嗎,我都不懂,也懶得去想。」
說著,將嘴裡的兔肉咽下,抹了抹嘴角的油花,指著呂祖的金身塑像繼續說道:
「你也說了我不是白鶴山的弟子,他我更是不信的。來這裡吃你一條兔腿,算是我一路爬上來該吃的。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我還忙得很呢。後會有期,先告辭了!」
說罷,趙讓拿著兔腿骨頭,懶散的作了個揖,就準備起身離開。
老先生並未挽留,隻是淡淡的問道:
「你就那麼著急去河邊?」
趙讓笑了笑。
心下覺得自己想的沒錯。
白鶴山當今輩分最高的師叔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想見自己這麼個無名之輩?
現如今他大大方方的說出了「河邊」,這個按理說隻有趙讓和第一樓中人張宗、舒姨才知道的地名,可見他對趙讓的到來早就了然於心。
這位師叔祖究竟是誰,名號為何,趙讓不知道。但他在白鶴山中的地位如此超然,不用腦袋想也能知道他在曾經英姿勃發的年紀,該是怎樣的璀璨絕代?
僅憑他敢在供奉著呂祖金身的大殿中吃喝自如就能感覺到這老頭並不是假裝出來的瀟灑,而是真不在乎。
若是非逼著趙讓信點什麼,與其去拜那不知真假的故事和死物一座的雕像,還不如和這老頭好好喝一頓酒,聊聊天。
和豁達的人待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性子都會平和下來,心情也會變得悠然。
「既然你也知道我還要去河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趙讓說道。
老頭順著話頭說道:
「省得你再解釋了是嗎?」
趙讓笑著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去河邊到底是要做什麼,是對是錯?」
趙讓驟然沉默了下來。
他看了眼緊閉的殿門,似是能隔著門板,看到外麵院中的風雪。
「是對是錯我已經分不清了,我隻知道我的朋友都在那,我若是不去一趟,倒顯得我不解風情了。」
老頭的嘴角微微翹起,他好像對趙讓這般回答極為滿意。
「台階之後的變化,就是這座大殿裡生火烤肉的我。對於你的變化,就是你們武修之人所說的『勢』。」
趙讓眼睛一眯,這老頭東拉西扯大半天,終究還是說出了正題。
再結合起臨走前舒姨讓他一定上山來一趟,現在看來恐怕就是為了幫他解決關於這『勢』的問題。
坦白講,趙讓並不覺得這東西究竟能如何如何。即便它在一定程度上的確是能夠使得趙讓的反應和判斷,甚至以往連刀時別扭已久的地方在眨眼間提高甚多,融會貫通起來。
這就像賭博一樣。
在還未完全掌握這種不可名狀之力時,趙讓不敢太過依賴。
賭博如果不出千,靠的都是運氣,輸贏各一半。放在武修們的爭鬥中,可沒有賭桌上的翻本一說,因為命隻有一條。
如果有個人看著死了,隨後又活了過來,那她一定不是真死,也一定不會比其他人多一條命,比如舒姨。
趙讓很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不想把自己隻有一次機會的性命押寶押在他毫無掌握的東西上。
「有人告訴我,這玩意兒出自八王寺。但在第一樓中時間太短,太匆忙,我沒顧上問釋定大師。」
趙讓重新坐回原位說道。
「你問他也不會告訴你的。」
「嗯,我知道。」
趙讓點頭應道。
一件事讓一個人說最好,否則即便都是出於好心,也會讓聽得人亂了心神,很容易走了反路。
「你可知道門的立宗之本是什麼?」
趙讓反問道:
「你是說天下道門,還是單指白鶴山?」
老人解釋道:
「天下道門,隻有一個根本。」
「我不知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
趙讓有些不屑。
這句話他不知聽過看過多少遍。
街頭巷尾故弄玄虛的江湖術士們,十個有九個拿這句話當糊弄人的切口,以至於趙讓並不覺得這其中蘊含著什麼深奧的道理,無非就是他們用來自我標榜,好似自己有多厲害,能推演出大道遺漏下的那「一線生機。」
「修道本就是與天爭運,與地奪時,與己爭先的過程。那些騙子們的說法倒也沒錯,隻是他們的立場不正,才讓你覺得這話是歪的。」
趙讓皺著眉頭說道:
「怎麼,難不成這位也信這個?」
說話間,他眼神撇向呂祖的金身。
老娘回答道:
「他當然是信的,不然這話怎麼能成為道門的根本?若是沒有那一線生機,又怎麼做到我剛才說的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