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急生智(2 / 2)
「小女也是衡山書院的學生,曾在馬場見過公子英姿。」
要不是認出嶽無咎,衛湘君也不會急中生智,想到借刀殺人。
盯了衛湘君片刻,嶽無咎下令,「搜!」
沒過多久,白袍少年走回來,將一塊月要牌遞到嶽無咎麵前。
眾人都在看月要牌,唯獨衛湘君一眼不眨地觀察著嶽無咎。
這位起先隻是隨便瞧了瞧,後頭突然眸光一凜。
白袍少年湊到嶽無咎耳邊,低頭說了幾句,忽地問衛湘君,「他們跟你們過不去,總有個由頭吧?」
衛湘君太過專注,還是碧雪用手扯扯她衣袖,遞來眼色。
沒等衛湘君回應,正修堂一個夥計接過話,將他們如何救下道士,又如何被人打上門等等,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嶽無咎將月要牌扔回給同伴,「假的!他們不是嶽家軍,將人帶回去,嚴加拷問!」
周圍一片嘩然。
居然有人不要命,敢冒充嶽家軍?
地上被綁的幾個不服氣了,「老子們在嶽大將軍旗下玄字營效力,專司戍衛衡陽。今日奉命捉拿在城中招搖撞騙的道士。你小子算什麼東西?」
白袍少年上去各賞了一腳,「嶽家軍一向軍紀嚴明,城外駐軍未經許可,不許進城。無論你們跟那道士有何過節,頂名冒姓騷擾我薊北百姓,敗我嶽家軍威名,少不得要你們狗命!」
「少跟老子囂張,有種報上姓名,他日老子帶著兄弟們,抄了你老窩!」
白袍少年噗嗤一笑,「睜大狗眼,小爺隻說一遍。這位大名嶽無咎,嶽大將軍府的大公子。」
嶽無咎轉頭,朝他那匹白馬走去。原本圍得嚴實的人互相瞅瞅,趕緊讓出一條道。
正修堂的夥計拿來了圈椅,衛湘君正同眾人一塊,扶鄭喬生坐上去,一個聲音傳過來,「嶽家軍以守衛疆土為己任,兄弟們為國殺敵,殫精竭慮,沒工夫做欺淩百姓之事。日後但凡有人打著嶽家軍旗號橫行霸道,各位不必忍氣吞聲,或到官府告狀;或去城外嶽家軍營討說法;再無人理會,嶽大將軍府就在皇城北邊,你們上門去討說法,報我嶽無咎的名字,無人敢攔!」
在眾人嗡嗡的議論聲中,嶽無咎終於帶馬而去。
「上回隨姑娘見嶽公子,就覺得英俊不凡。今日才知,他還這般頂天立地。」
正修堂門口,碧雪還沒從看到嶽無咎的興奮中緩過來。
「這位是國之棟梁,自然有過人之處!」
衛湘君也跟著感慨。
前世隻在書院馬場驚鴻一瞥,衛湘君沒想到,這一世還有機會跟人說上話。雖然嶽無咎瞧她眼神,明擺著帶了幾分不痛快。
碧雪嘻嘻笑出來,「姑娘這般欣賞嶽公子?」
欣賞……
衛湘君隻是說實話。
薊北國他日擊退外族入侵,全靠了嶽家軍,還有主帥嶽無咎。
「姑娘若能嫁給這樣的郎君,以後看誰還敢鎖了姑娘!」
衛湘君被驚到,哭笑不得,「我可高攀不起!」
她這一世,隻要不栽到那個無情無義的苦力手裡,就算阿彌陀佛了。
至於嶽無咎,人家以後是要當郡馬的,衛湘君沒那非分之想。
「姑娘,趕緊跟我來!」
一個小夥計急吼吼跑出來。
「可是我師父……」
衛湘君心中一慌,轉身往正修堂裡走。
「可不等著姑娘救命!」
小夥計嘀咕道。
後院一間病舍,衛湘君進去之時,幾個大夫正圍著坐在圈椅裡的鄭喬生。
「師父!」
衛湘君聲音控製不住發抖。
鄭喬生一生下便遭丟棄,被鄭大醫在衡陽一處城牆下拾回來,後頭治好了病,拜了師,在正修堂勤勤懇懇半輩子。
衛大奶奶去世之前叮囑衛湘君,這世上別人靠不住,鄭喬生總會拉她一把。還特意吩咐她,鄭喬生夫婦無兒無女,衛湘君便是日後披麻戴孝的人。
可後頭發生太多的事,鄭喬生沒能拉住她。衛湘君也沒能為二老養老送終。
最後一回師徒相見,是在衛東恆被斬的菜市口。鄭喬生剛從牢中出來,人也快不行了,瘦骨嶙峋地被人背著,巴巴地看著陪綁的徒弟,哭得像無助的孩子……
「今日多虧咱們湘兒為正修堂解了圍,我這徒弟別看是女孩兒,日後定會有出息!」
鄭喬生前頭還怕衛湘君沾了禍,這會兒倒一臉驕傲。
此刻的鄭喬生衣裳已然換過,一名大夫正幫他傷口上著藥。
衛湘君鬆了口氣,師父雖受了點傷,也算躲過大難。
隻是……
「誰說我師父等我救命呢?」
衛湘君沖著報信的小夥計瞪了一眼。
「是我讓他叫你。」
鄭喬生接過話,看向他右首一張床榻上躺著的人,「這位道長被利器刺中,傷及心肺,雖血已止住,卻需立刻取穴施針。師父這會兒手動不了,借你本事一用。」
跟在衛湘君身後的碧雪「哎呀」了一聲,顯然是被床榻上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嚇到。
「我……」
衛湘君看看碧雪,心下猶豫。
雖說算是有半瓶醋的本事,衛湘君並沒真正救過人,唯二施過針的是她和徐五,也都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床榻上這位約扌莫也四十來歲了,雙目緊閉,麵如金紙,喉嚨不時咕嚕幾聲,看著已不大好,且他還是傷在肺上……
萬一她一針下去,把人送走,到時候算救人,還是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