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橫著走(1 / 2)
衛湘君是頭一個被衡山書院驅逐的女學生。
憤懣是有些,倒是昨晚她睡得還不錯。
前世衛湘君可是正正經經參加過宮中謝師宴的。
然而等到鄉侯府倒台,她站在囚車上,任由素不相識的人嘲笑、咒罵;頭上身上掛著爛菜葉子;被人抓去陪綁,目睹劊子手一刀砍下衛東恆頭顱;再到讓人當街發賣之時;沒人管她是不是衡陽書院的女學生。
受過那麼多羞辱,她還能活下來,今日被趕出去,不過小事。
況且,衛湘君早就在這兒待得不耐煩了。
「先生,聽說衛湘君是被掃地出門?」
幾個女孩兒圍上前,嘰嘰喳喳,話說得真不好聽。
女教習訓斥,「女子本該閨靜守禮,絕不妄言是非。先生們教的,這都忘了?」
衛湘君瞧了一遍,這幾個她都沒見過,除了幾步之外的蔣瑤珠。
有個愣頭青蹦出一句,「衛湘君水性楊花,跑去藏書閣迷惑嶽公子,什麼漢鄉侯府的小姐,她才是不守規矩!」
衛湘君眸光微凜,越過楞頭青,一眼看到遠遠站著的蔣瑤珠。
這回的事若不與她有關,衛湘君的姓便倒著寫。
「胡說什麼?」
女教習沉了臉,「從哪兒學的長舌婦那一套?」
有幾個知道怕的,趕緊不吱聲了。
楞頭青還不服,「衛湘君肆意妄為,犯的是咱們書院的規矩,為何要幫她遮遮掩掩?今日我便代書院的女學生出口惡氣,免得教人以為,咱們都是她這般!」
衛湘君淡淡開了口,「想要出氣,先拿出我犯規矩的憑據!」
楞頭青抻著脖子,大喊一聲,「瑤珠,那天衛湘君深更半夜從藏書閣出來,還跟了兩個男人。咱們就在路口老樟樹後頭,瞧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衛湘君不緊不慢地問,「誰能證明,你和蔣瑤珠不是說假話?」
「我敢對天發誓!」
「你們哪一科的?」
女教習實在聽不下去,「非得讓先生來罰你們。」
「她們是丁字科的,平日裡最喜歡搬弄是非。」
邊上有人出了聲。
衡山書院說是有教無類,打一開頭就分了三六九等。
一等甲字科都是王族與公卿府的子弟,天生高高在上,便是先生們見了,也要畢恭畢敬。後頭則是按父輩品級往下排。丁字科屬最次一等,專門給那些富賈的兒女留的,隻要銀子給得足,便能進來軋一腳。
愣頭青叉起月要,有些得意忘形,「說誰搬弄是非呢,我們以後都是福慧郡主的人。」
碧雪臉已憋得通紅,「我們姑娘是清白的……」
衛湘君伸手攔住碧雪,囑咐,「你先去上車!」
碧雪不肯走,反倒用身體擋住衛湘君。
「先生,我記得書院有規矩,每日申時起,女學生不得離開齋舍。」
衛湘君虛心請教,「既然這位女學生發過誓,說她和蔣瑤珠半夜躲在藏書閣外。先不管她們到底在乾什麼勾當,犯規矩這一條是躲不過了。總不能我什麼都沒做卻被罰,丁字科的學生倒可以在書院橫著走!」
「誰說我們天黑出去的?」
愣頭青立馬慌了,「衛湘君,你還想狡賴?不怕告訴你,郡主得知你乾的醜事,大發雷霆。今日將你趕出書院還是輕的,你且等著,郡主後頭還有治你的法子!」
本是不能拿到台麵上說的話,被愣頭青就這麼捅了出來。
女教習氣到指著愣頭青大罵,「你家裡有幾兩碎銀?竟敢背後議論王族,好大膽子!」
「別人去沒去,我不知。那天下了學,我身子不舒服,連齋舍的門都未出。想是她記錯了。先生不信,可以去查。」
蔣瑤珠走過來,這是親自上陣了。
蔣瑤珠前腳死道友不死貧道,後腳矛頭再次對上衛湘君,「世上沒有空穴之風,深夜私會男人之事,衛姑娘你以為能撇得一乾二淨?」
碧雪氣道:「蔣瑤珠,你不僅謊話連篇,還忘恩負義!你貪了我們姑娘多少好處,就你頭上這玉簪子還有脖子上的金項圈,哪樣不是你眼饞,從我們姑娘妝匣裡拿的。這會兒裝高貴了!」
此話一出,蔣瑤珠帶來的幾個同夥全望向她,眼神各色各樣。
蔣瑤珠哼了哼,「一個丫鬟之言,你們也信?」
眾人交頭接耳之時,衛湘君忽地嘆了口氣,「蔣瑤珠,我早該跟你道聲對不住!」
碧雪以為衛湘君被蔣瑤珠嚇住,急到嚷了出來,「姑娘,咱們沒錯呀!」
蔣瑤珠冷眼瞧過來,神色中帶著提防。
拍拍碧雪的手,衛湘君笑道:「你在這書院欠了快半年的束脩。我爹薪俸微薄,聽說隻補了一小半。我爹也是糊塗,盤算到我頭上。我讓人帶了話,蔣氏名不正言不順,最多算我爹外室,沒有拿我娘留給我的銀子貼補你們的道理。回頭幫我勸勸你娘,眼睛總要放亮點,我爹身上也沒多少油水,趁著她還有幾分姿色,換個人壓榨?」
對付姓蔣的,衛湘君不吝嗇用最惡毒的言辭。
就在蔣瑤珠臉都僵住時,有人走過來,「她又不姓衛,如何束脩還得你們西府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