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風起2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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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純至陽的靈氣源源不斷地送進莫待的身體。一炷香後,他終於不流血了。梅染收了手,替他穿好衣服後才去掉眼上的黑紗。

莫待躺在溫暖清透的陽光中,安詳得像是熬夜後貪睡不起的人兒。梅染緊握雙拳站著,隔了好一陣才替他拔下鎖魂簪,解下抹額。長發散開,鋪開一枕亮如水光,黑似深夜的愁緒。慘白的臉龐上,淺紫色的六棱雪花依然栩栩如生,沒有半點傷損。梅染第一次發現,這潑墨似的黑和霜雪似的白放在一起,竟好看得讓人心動。

一隻相思鳥落在窗台上,嘀啾啼叫,婉轉歌喉。不知道它為誰歌唱,又為誰停留?

梅染收回目光,準備給傷口上藥。他盯著莫待月匈前血淋淋的傷,不知不覺中雙手又攥緊了。他左思右想盤算了大半天才動手。不到一個時辰,他便破了自己遵守了數萬年的兩條血誓。他不知道是該扇自己兩個耳光呢,還是該宿醉一場。哦對了,他曾立誓終身不沾酒。想到此,他搖頭苦笑,很是無奈。

他打來溫水,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手指碰上了一點硬硬的東西,細看卻什麼也沒有。他又按了按那處位置,確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想了想,他小心撥開傷口上的血肉,一根隻有發絲一半粗細的銀針赫然眼前!是孟星魂的暗器?不像。那銀針寸許長,軟如發絲,無異味,無毒物附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他撚著銀針,試圖將其拔出。

莫待的手指動了動。下一刻,十多根銀針同時從他體內射出,射向不同的方向。他飛身而起,將所有銀針一根不落地接住,然後熟練地在臉上一陣揉搓,揭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做完這些,他噴出一口血,直挺挺地倒下,握在手中的銀針一根也沒丟。

梅染簡直想將他狂揍一頓後再扔到荒野裡餵狼!他按捺下心中怒火,將剛才做過的事重新做了一遍。事畢,他才驚覺,眼前的莫待已並非他所認識的莫待——那完全陌生的容顏與身體,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從頭到腳來回看了三四遍,梅染明白過來:莫待的身體已被訓練成一部精密的機器,每一塊肌肉和每一處穴位都有著不同的行動指令,且這些行動指令已被完美地記憶下來。一旦有人觸發指令,就算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身體也會因為早已形成的條件反射進行準確無誤的操作。那些用來易容的銀針,設定的條件是不可觸碰。若有人碰觸,他便默認為可以將其拔出,摘下麵具,讓身體完全放鬆,做短暫的休息。

你就帶著這些針長年累月地行走人間?梅染的眉心輕顫,幽幽長嘆:都說天才受上天眷顧,被賜予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才華與榮耀。殊不知,這背後的辛酸怕是隻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敢拿出來獨自翻看。他沒動銀針和麵具,因為他不知道這又將引發什麼樣的指令。他擦乾淨莫待身上的血,想著心事,獨自出神……

三天過去了,莫待的命總算保住了,但依舊昏迷不醒。梅染守著草堂,幾乎是寸步不離。他不能讓莫待死:月老梅染一諾千金,生死必踐。

入夜。萬籟俱寂。

黑暗有一種魔力,可以讓白天針鋒相對的人收起敵意,平和相處。也可以讓人們卸下層層偽裝,做回真正的自己。甚至可以讓刀兵相向的仇敵暫停乾戈,對飲尋歡。梅染獨立月下,望月興嘆,一身白衣欺霜賽雪。從他立下血誓的那天起,他就再也沒碰過笛子。可不知為何,今夜忽然很想吹奏一曲。

大概是夜色深沉的緣故,那笛聲不同於白天的笛聲,多了憂傷與寂寞,少了活潑與明媚。夜越深,笛聲中的愁緒就越多。他想起了許久不曾想起,卻也從不曾忘記的從前:當年,他鮮衣怒馬,少年得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他不在意加在身上的種種名望與光環,也擋不住別人的艷羨與嫉恨。誰叫他出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呢?他天生就應該承擔皇冠帶來的重負。

本該一帆風順的人生,在遇見她的那一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合歡樹下,她彩衣霓裳,倩目流轉,美得令人神魂顛倒。她看著他,用嬌羞卻並不畏懼的聲音說: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他一臉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平常見到的那些女子,哪怕喜歡他已經到了非他不嫁的程度,也不敢這樣麵對麵向他表白。她又將自己的話重復了一遍。這一次,她臉上的嬌羞之態少了,更多的是勇敢和堅定。暖風起,合歡花漫天飛舞,迷了他的眼。待花瓣飄落水中,他愛上了她,愛得心花怒放,愛得忘乎所以,愛得迷失了自己!這是第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他愛她的勇敢,愛她的嬌美,愛她的狡黠……甚至愛她沒來由的壞脾氣與任性胡鬧。他們形影不離,終日遊盪在合歡林。他吹笛,她唱歌;他撫琴,她跳舞;他舞劍,她嬌聲為他喝彩。他說,等我繼承君位後,我就娶你!她說,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你娶,我就嫁!

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傻的時候?常常把虛假的東西當成真實。若不是一場變故,他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對她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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