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新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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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一碧如洗,知了趴在門口的柳樹上一個勁兒的叫。

重新換了門匾的顧家大宅裡,院門翻新校正,幾條精壯的漢子挑著一擔擔殘磚碎瓦,倒去門外的驢車。

顧言一張椅子,一張小桌,曬著還不算炎熱的日頭,一邊看著清理廢墟的幫工,一邊拿筆在《縛妖集》緩緩書寫。

小鈴鐺挎著裝零碎錢的小包,像小管事叉著月要,稚嫩的聲音叫叫嚷嚷指揮這些漢子們,又擔心的叮囑爬上房頂的人大叫小心。

隨後是嘩啦啦被拋下的半截梁柱和瓦片,一捧灰塵瞬間吞沒小姑娘,看到灰頭土臉的鈴鐺,惹得一幫漢子哈哈大笑。

也有勞累得閒歇息的幫工,擦著汗水走到一旁大鍋,拿上勺子舀上一碗解渴的青梅湯,大口灌進肚裡,酣暢淋漓的叫了聲爽。

日頭漸漸西沉,橘紅的霞光溫柔的鋪滿大街小巷,遠方鱗次櫛比的市肆房舍,不久後,結了這一日工錢的幫工,笑嗬嗬的掂著手裡銅子,三三兩兩結伴離開。

「公子,我們也回後院吧。」

累了半日的小鈴鐺臉上紅通通煞是可愛,隻是不停的揉著腳脖,顯然這半日讓她站的腿都酸麻。

顧言停下筆,看去要去關上院門的婢女,便將她叫住:「不急,等會兒有人過來,你去後廚看看有什麼東西可做些飯菜,過幾日,你去東市貼個布告,往家裡招些人手。」

「讓奴婢一個人做嗎?公子,奴婢才九歲……就要做這麼多事啊。」

「以後你就是家裡的女管事。」

小婢女後麵還想說的話,在聽到『女管事』三字頓時咽了回去,緊抿雙唇重重的點下頭,滿麵紅光一蹦一跳去了側廂後廚。

日頭將落,橘紅的天光收斂,黑暗降下的一刻,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尚未關上的顧家大門前。

「顧公子。」

劉大川依舊還是那聲破舊的衣裳,跨過門檻拱著手走了進來,拱起的手中,還拿著今日顧言遞去門縫中的那張紙條。

「顧公子可考慮清楚了?」

「劉大哥請坐。」顧言放下毛筆,抬了抬屁股,微微起身朝一旁早備好的凳子伸手一請,待對方落座後,倒了一杯茶水捧到麵前,「父兄之仇尚未報完,我夜不能寐,朝廷既然禁止修行,我怎能錯過這場東風,就是不知,我該如何加入繡衣司?」

「這不難,今日回去,我便寫一封舉薦信,表去上級。」

喝了遞來的茶水,劉大川笑吟吟的說著,「顧公子有奇遇,已非凡人,家世清白,又與修行中人有著血海深仇,繡衣司自然不會錯過人才。」

「就這麼簡單?」

「自然不會,上麵還有提燈、挎刀過來看看是否屬實,至於來多少人就不得而知。」劉大川端了茶水,喝的嘖嘖響,顧家的茶葉向來用是最好的,進了肚裡都能口鼻留香。

顧言早就備好了一份,從桌下拿過一個小盒,推到漢子麵前讓他收下。

「劉大哥別嫌禮輕,家中剛遭難,並不寬裕,這點薄禮你且先收下,待日後再予補償。」

人情關係從來都是需要的,劉大川先是不收,可架不住顧言再三勸說,方才收了下來,不久,小婢女端了飯菜上來,並不算豐盛。

三人圍著桌子邊吃邊聊,顧言順道也問起關於妖物的事,比如如何成精,如何要害人,又如何去降服它們。

小鈴鐺聽到要說起這些,連忙放下筷子,將耳朵捂住躲到公子身後。

一邊的漢子倒沒在意小姑娘的舉動,看著露出星月的夜空,沉吟了片刻,說道:「妖物多是山中生靈得道,吸山林地埋靈氣,或夜空月華,日積月累。而公子說的害人,是一些妖物得了道行,發現吸人的精氣神,血肉之精,修行的更加快捷,便走了邪門之道。

通常來說,無論妖物有沒有害人之舉,常人見到它們大多會大病一場,輕則臥床數月,重則撒手人寰,實乃妖氣入體所致,在下在酒郎多年,碰上妖物害人不過寥寥幾次,多是一些下山的精怪,顧公子怎麼有興趣問這個?」

顧言給他斟了酒水,笑道:「往後入了繡衣司,別人一問三不知,不是給劉大哥丟臉嗎?正好,我好有寫妖物怪誕之文,想親眼看看妖物到底長什麼模樣。」

「相見妖物?」劉大川端著酒杯愣了一下,隨即連連擺手:「這可使不得。」

他這話說到一半又停下,眼下這位顧公子將來必然要接觸妖物的,若從未見過臨到提燈、挎刀問起來,確實有些難堪。

果然是讀書人,想得比他長遠許多。

「也罷,顧公子既然想見識,劉某倒是知道一個,不過不在酒郎縣……」劉大川聲音漸小,生怕旁人聽了去一樣,他湊到顧言身旁,附耳嘀嘀咕咕說了一通。

書生笑著點了點頭,舉杯與他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之後又聊了一些繡衣司的事,知道這司裡的主事,也就是掌印宦官喚司督,提燈、挎刀別看是下麵之人,放到外麵也是百人將的水準。

說了一陣後,顧言對繡衣司有了大概的了解,小婢女收拾了菜碟飯碗回屋後,他送劉大川出了院門後,他臉上微笑收斂,關上大門回走,一揚寬袖,成群的飛鼠從側廂飛來,繞著書生身旁,看著他重新坐到桌前,拿出筆墨書寫。

——酒郎西北二十裡,青棗往東十六裡,有新婦含恨而亡,村中怪事不斷,夜有喚名聲,聞者能見一婦掛於樹枝,凸眼吐舌,舌長半尺垂月匈前,村人以為鬼,請法師降而又不除,方才知婦含恨成妖。

筆尖停下,心念一動,有飛鼠乖巧的抓著筆頭從他手中拖起,穩穩放在硯邊。

「就你了。」

顧言低聲呢喃。

翌日一早,小婢女便看到背著書簍出門的公子,眼淚汪汪的跟在後頭,直到院門口才被叫停下來。

「家裡你守好,我出去一趟就回,我屋子裡還有些碎銀子,拿去換了銅子,到時好給幫工結工錢。」

「嗯。」

小婢女知道家裡缺人手,不能同去,吸了口氣後,像個小大人一樣,向顧言保證將家裡看顧好的。

顧言也不擔心那些幫工使壞,畢竟他人還在的,自然怕顧言回來,將他們一一告官。

將事情交托清楚,獨自一人走入街道,沒了小拖油瓶,趕路的速度自然大大提升一截,到了人少的地方,直接化作白霧飄行十多丈,然後就累的臉色發白。

『等以後修行高深,說不得也能飛天遁地吧。』

一想到,這是屬於自己獨有的修行之道,顧言心裡就滿懷期待,一路上,他也在不斷變化著嘗試,將這一階段定為凝血,鞏固血肉的含義。

按照劉大川之前對修道中人和繡衣司的分界,應該對應的就是抱丹和提燈。

當然到底如何,往後才會知曉。

眼下他還急著趕路,倒不是真要去見識什麼妖物,而是要……他看了眼,月要間懸掛的青銅鼎,身邊還需要添一些能用到的妖物。

二十來裡路,說遠不遠,時不時用上霧氣趕路,到的地方都還沒到晌午,田間還有不少農人忙活,拔著田裡的敗穗。

顧言看著天色也不急,裝作趕路歇腳的書生,向田地裡歇息的老農打聽那什麼鬼新婦的事。

老農聽到這聲詢問,嚇得差點從田埂上起來就走。

「哎喲,你這書生也是大膽,什麼都敢打聽,那東西害人的很咧。」老農大抵也是聽說,雙手比比劃劃的講道:「那舌頭有這麼長,快趕上人的手臂了,臉啊比屁股都白,兩隻眼睛血紅血紅的,還淌著血咧,我家老婆子去那村聽人說的。」

大抵是聽到這邊說起鬼婦的事,附近田間的農人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對顧言講道:「這位郎君,你可要聽話,別去找倒黴事。」

「就是就是,鬼可不是鬧著玩的。」

「唉,就是聽說那鬼也死的冤,剛嫁過去,還沒洞房,就跟男人吵了起來,公婆過來拉架,想必是想不通,當天夜裡就自個兒上吊死了。」

顧言拿著筆不停的點頭,將這些村人說的一一記下,旋即,笑著附和:「在下不會去的,就是好奇這類故事,記下來寫成書,供人觀賞。」

「不去就好,不去就好。」

最先的那位老農點了下頭,又歇了會兒,便拿起鋤頭,走去田裡。其他人見書生也準備起身離開,也都一一散了。

顧言收拾了筆墨,朝他們拱了拱手,背著書簍沿著腳下這條村路,繼續往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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