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龍戲珠(1 / 2)
太子一夜未歸,東宮今日也不乏熱鬧。
大清早,天剛灰蒙蒙亮時,裴曦和拖著疲憊的身軀終於從金鑾殿回來,剛卸下頭飾還未更衣洗漱,雲嬈便匆匆來報,說寧怡公主求見。
她點點頭,揉著額頭嘆氣,無奈又重新簪上珊瑚流蘇,端著身子出殿接客。
寧怡一身素淨,隻挽著簡單的包團發髻,小臉慘白地出現在曦襄殿裡,見到裴曦和出來,她嘴角下癟,抱著皇嫂的手臂便哭了起來。
裴曦和輕輕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太醫說父皇的毒可解,快別哭了,一會我帶你去見他。」
「皇嫂……我好怕……我已經沒有母後了,不能再沒有父皇……」
寧怡像三歲大的孩子一樣撒嬌,眼睛腫成核桃,聲音都哭啞了。
她幼時喪母,父皇和阿兄就是她的依靠,然而蕭斂對她喜怒無常,若是父皇也要拋棄她,那寧怡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別怕,皇嫂和皇兄都在呢。」
裴曦和將她領進內殿,裊裊沉香安撫了寧怡的心。
她抽泣地把玩桌案上那支鴨金獸香爐,雲嬈按太子妃的吩咐替她重新梳妝,還嫌棄公主的貼身宮女桃兒的手藝不好,逗的寧怡又笑了起來。
她在東宮用完早膳後,就隨著裴曦和去金鑾殿看望皇帝。
剛進大殿,便能看見屏風外跪著的妃嬪們。她們都穿著素白,平日裡塗滿胭脂水粉的臉上如今隻有淚痕,見了太子妃和嫡公主還要低頭行禮,卑微如塵埃。
裴曦和瞅了她們一眼,不知她們是在哭皇帝,還是哭自己。
繞過九龍戲珠的屏風後,映入眼簾的便是令一番景象。
各位皇子公主們冷著臉,恪盡職守地跪在自己應有的位置上。他們如同往常一樣,穿著華貴的絲綢,蜀錦製的皮靴,皇帝的去世不會帶給他們任何影響,左右不過是奔赴封地,做一個瀟灑的王爺公主罷了。
「呦,太子妃和寧怡來了。」此時說話的是大皇子蕭釗炎,他年歲最長,除了嫡子蕭斂,太子蕭行之,就屬他最有威望。
蕭釗炎緩步走到裴曦和麵前,恭敬行禮:「給太子妃請安。」
其他皇子公主也紛紛起身行禮。
裴曦和頷首示意,見眾人站在帷帳外,她不禁疑惑問道:「大家怎麼不進去見見父皇?」
「太子殿下在裡麵,我們哪敢啊!」
五皇子蕭堇撇撇嘴,他的王妃立馬擰了他一把,示意他住嘴。
裴曦和還未說話,身旁寧怡就搶先道:「五哥用不著酸太子哥哥,若不是雲貴妃膽大包天毒害父皇,五哥也不用守在這,自可回去讀你的聖賢書。」
「你說什麼呢?太子說了,下毒一事並未查明,你怎能怪在我母妃身上!」蕭堇怒氣更盛。
寧怡也不慣著他,懟道:「就是你母妃的錯,她想當皇後,想讓你做太子這才對父皇下毒,板上釘釘的事情還查什麼!」
蕭堇氣急敗壞,剛揚起巴掌又被身後一陣冷腔打斷。
「寧怡,你過來,不得放肆。」
一直默不作聲的蕭斂起身,冷眸站在眾人身後,語氣強硬。
眾人沉默良久,寧怡這才耷拉著腦袋緩緩走到蕭斂的身旁,靠著張懷雅站好。
有蕭斂撐月要,蕭堇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惡氣,甩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臉色難看。
氣氛僵硬,八公主鸞婧打圓場道:「剛才太子哥哥說父皇已經醒了,我們不如進去看看父皇吧。」
殿內靜謐,暖香裊裊。
鸞婧公主微微一笑,又對裴曦和道:「七皇嫂隨我一起進去看看父皇吧。」
她主動拋來橄欖枝,哪有不接的道理?
裴曦和點頭,打簾子走進內室。
這般好獻殷勤的事情,怎麼能隻讓八公主一個人占了?見兩人進去,其他的公主皇子們也陸續走進內室,搶著照顧父皇。
殿裡焚著安神香,兩個燎爐火光四溢。
寬大的紫檀龍榻上,金黃色簾子遮住垂垂危矣的帝王,他已然沉睡。妖艷的少年背靠床頭架,閉著桃花雙眸,抿唇皺目,看起來疲憊不堪。
他身上還穿著那身白色寢衣,v領大開,露出白潤的肌膚,勾勒出他的寬肩窄月要。玄色大氅半披在肩,一半蓋在了身上,讓月要上那塊羊脂白玉垂在手心,清冷矜貴。雖是男子,卻美到讓人移不開眼睛,整個人散發著難以言說的俊美妖嬈。
裴曦和走過去,用帕子輕輕擦拭他額頭上的汗珠,沒擦幾下,皓腕被大力握住,留下一道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