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理解者（1 / 2）
「是不是感覺很失望，現實完全沒達成預期的效果呢。」
女士…不，燼看著沉思中的蘇洛，故做憤懣的說道：「當初明明有另一個更好的選擇，結果卻選到我，原本以為是撿漏賺大了，後來發現還要花出心思來投入供養。」
「天啊！這分明是帶出來個祖宗，簡直是虧到家了。」
蘇洛沒有在意燼的耍寶行為，倒不如說相處的這些年來，早就習慣身邊這位美麗女士的行事作風，他思考的是剛剛對方所說的『祂們』。
在星煌語中，『祂』所指代的是非凡存在者，不可名狀之物……偶爾也用來代指神明，不過由於歷史遺留的問題，詞性含義更多為中性。
那麼『祂們』自然毋庸置疑了。
再結合蘇洛過去所了解到的，燼身上最後的一塊迷霧也隨之消散了。
回歸正題，轉而看向一旁戲精本精的燼女士，蘇洛沉吟，決定如實答道：「我現在發現，女士你還有一個常人難及的優點。」
「嗯，是什麼？」燼明顯被吸引了注意。
蘇洛嘴角微微勾起：「那就是相當具有自知之明！」
燼那張漂亮的臉蛋當場凝滯，蘇洛像是沒看到，眼中回憶著，如同感嘆般說道。
「說實話，我自己都感覺當初的我就像個二傻子似的，放著那麼簡單直了的好處不要，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理由，腦門一熱就去做了，真的是…」
「太蠢了。」
這話不假，即便是現在，蘇洛仍然認為，自己當初所做的，乃是徹頭徹底的愚行。
智者不務，能人不為。
一年半以前，蘇洛已經是一名見習調查員，並且隻差一個試煉考核就能夠轉正。
入職時間不到半年，速度之快，足以排到調查員部門建立以來的前百。
當時蘇洛抽到的考核區域，算是一塊新開發的考區，是隔壁考古部門在某個已經毀滅的世界殘骸中發掘出的大型秘境。
據說是某位放棄生命的尊貴冕下，最後殘留的執念餘響。
因為相關的研究已經吃透，再加上其獨特的獎勵機製，乾脆做個順水人情，就送給他們調查員部門，後來又用來充當他們的考核區域。
而考核的主題唯有一點，那就是『生存』。
竭盡自己所能，在那個諸神混戰，生靈瘋狂，近乎毀滅的末日世界內，作為一名『凡人』，生存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天。
而試煉者在進入秘境前，會收到一份由考古部門探索到的末日世界情報，在保障自身生存的前提下，作為一名『弄臣』，加速這個世界的毀滅。
方法不限，全憑個人嘗試，根據改變的時間長短，判定最終的考核結果。
這種考核方式著實新奇，在一番嘗試下，蘇洛當時發現了自己意想不到一項天賦。
他在毀滅的道路上別具天分，無論廣義還是狹義皆是如此。
秘境特殊的時間流逝，原先三年的末日倒計時，硬生生被他縮短至一年，刷出了遠遠超過原先第一名記錄的絕佳成績。
蘇洛都不禁感慨，一切都太過順利，仿佛連世界本身都放棄了般，希冀著毀滅。
但說實話，在最後的獎勵環節時，蘇洛的心情並不算有多麼舒暢，甚至頗為不爽。
他深知，就如同遊戲裡的世界設定般，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注定滅亡的世界。
與其點燃無謂的火，不如讓自己來親手熄滅。
為了加速那份終末的結局，蘇洛將自身化做隻為達成最終目標的毀滅機器，效率拉滿。
創建終末教會，背棄他人的信任，澆滅希望的火種，拉攏絕望的存世神孽……種種刷新下限的行為，皆是他親自策劃。
最後，亦是由蘇洛親手，將這個世界推至深淵，徹底埋葬。
對於這麼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世界，蘇洛從未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憐憫，自己隻是為了一個既定目標，筆直前進罷了。
真正讓蘇洛無法釋懷的是，他不喜歡的這樣的結局。
由他親手推進的終末，毀滅後，那單調到空無一物的寂靜虛無，未免太過空洞，令人感到無聊至極。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親手否定這一結局，見證到另一種可能性。
並非憐憫，隻是蘇洛對自己親手鑄就結局的，單純不認可，以及不滿。
最終，蘇洛看到了，獎勵環節是二選一。
由那位冕下的執念身影親自發放獎品，象征毀滅的左手上，呈現的是他此次試煉的奇物獎勵，而空無一物的右手上象征著『希望』。
蘇洛當時見到如此直白的含義，不禁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卻也愈發堅定了自己胡來的念頭。
先是嗤笑著自己的瘋狂愚蠢，然後徑直走向了空無一物的右手，一把握起。
並非作為試煉者的調查員，隻是身為蘇洛的任性。
隻因他討厭空虛的毀滅結局，所以他決定親自否定，嘗試用雙手開拓出全新的，他想要見到的未來。
至於結果，成功最好，失敗也罷。
蘇洛可以欺騙所以人，卻唯獨不能欺騙自我，這是屬於他的意誌，亦是他本人最純粹的自我。
於是，新的輪回開始。
此非救世之舉，僅是為一己之私的偏執者欲求。
在第二次的輪回中，憑借先知優勢，蘇洛費勁一切努力，僅僅隻讓那既定的終末往後延遲了五秒。
這一結果，並未讓蘇洛失落，倒不如說，終末並非無法改變，在他看來，道路已經在他腳下延伸，剩下的就隻是不斷前進。
當時蘇洛不知道的是，將那個世界親手毀滅是正式調查員的考核，而相關的精英調查員的考核便是真正的『存續』。
無論歷經多少次的輪回，隻要能將既定的終末往後推遲一秒哪怕是半秒都將予以通過。
一位傳奇調查員的一次嘗試，往後延續3天9個小時48分17秒便是最好的記錄，而蘇洛在第1036次輪回中就超越了這個記錄。
他曾無數次握住那空無一物的右手，一如既往。
不管經歷多少次輪回，蘇洛都沒有產生拯救這個世界的想法，因為那實在太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