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東風吹醒英雄夢(1 / 2)
這一天,風沙很勁,攪得人心神不寧。
走在路上,兩耳幾乎聽不到任何其它聲音。
屠越生自幼生長在這片沙漠中,所以他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他知道,這風沙固然可怕,但遠遠比不上人心之險。
他盯著風沙到了蘭州。
蘭州古稱金城,公元前八十六年,西漢首次在此置縣。到明朝洪武三年四月,明廷設蘭州衛,隸陝西都司。明初蘭州、金州因人口不足、經濟衰敗,不得不從元代的蘭州、金州降為蘭縣、金縣,因地處邊陲,歷來都是西北兵事重鎮。
蘭州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處,很多商隊都會在此做出關前最後的落腳休整,然後才繼續西去,所以這裡雲集了五湖四海的人。
在這些人的眼中,隻有「錢」字,生活本已忙忙碌碌,更何談得上什麼忠義?
生命在他們眼中是輕賤的,因為他們是終日在刀口上混飯吃的,他們隨時可能遇到大漠中無堅不摧的沙暴,也可能遇到殺人不眨眼的悍匪,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們是被命運左右的人,可他們同時卻又是擺布命運的人。
屠越生和他們不同,他對生命看得很重,他始終都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不應該有任何人,因為生命的脆弱而把它看得很輕很賤,因為他永遠都是最高貴的。
屠越生一走進蘭州,就覺到了一股不祥之氣,這是一股不安分的殺氣,但他不知道,因為他沒殺過人,所以他不懂什麼叫殺氣,他隻知道這裡一定很危險。
他就看到街上所有的人,都在盯著他看。
他有什麼好看的?這些目光讓他覺得渾身發燙。
很快,他就知道,其實這些人並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手中的劍!
那些貪婪的眼神,流露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光芒。
終於有人忍不住撲了上來,屠越生身子一轉,一劍刺出,竟然刺入了那人的月匈膛,一劍貫心。
血順著劍,緩緩流下。
這一刻,他感覺到了四周的殺氣。
他並沒有學過武功,可是他見過高手的對決,還有元極順的那句話——劍由心生,心不死,劍不止。
所以,他又是會武功的。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可是他卻並沒有感覺到害怕,相反,他覺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盡管周圍的殺氣更甚,但他反而沒之前那麼緊張。
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那人的死而尖叫,他們早已看慣了生死,他們不怕死人,因為下一個死的很可能就是自己,如果是這樣,他們該為自己哀傷,而不是為別人。
屠越生這時已經走入一家酒樓。
酒樓沒有名字,也沒有客人,沒有夥計,也沒有掌櫃,隻有一個廚子。
這個廚子也沒在廚房,他看到屠越生坐了下來,就走過去坐在了他身旁。
他說話了:「你手中這把劍叫『驅魂』?」
屠越生開始警覺,一個普通的廚子,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他想要離開,可是門口已經堵滿了人,他隻能勉強一笑。
廚子又道:「聽說『驅魂』是當世七大神兵之一,是不是真的?」
屠越生點了點頭。
廚子笑了笑,又道:「我還聽說,這把劍的主人叫元極順。」
屠越生又點了點頭。
廚子也隻管發問:「你就是元極順?」
這次屠越生沒再點頭,他回答了:「我不是。」
廚子臉上掠過一絲驚異,道:「你不是元極順?那這把劍怎麼在你手上?」
屠越生道:「這是元極順大哥,送給我的,以後我就是它的主人。」
廚子不信,他不能信,因為對方手中的『驅魂』劍,他沒有理由相信元極順會把一把神兵贈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身為劍客,都信奉——人亡、劍毀!
別說是元極順這樣的劍客,任何一位劍客,如果有這樣一柄劍,都會讓它隨自己入土。
劍客可以是邪惡的,也可以是正義的,但他們對自己的寶劍,卻都是吝嗇的。
屠越生道:「你不信我也沒辦法,我現在肚子很餓,也急著趕路,快給我做點吃的吧。」
廚子道:「你想吃我燒的菜?」
「非常樂意,因為我實在太餓了。」
廚子道:「那你想吃什麼?」
「雞鴨魚肉,隨便什麼都可以。」
「真的什麼都可以?」
「都可以。」
廚子笑道:「可是我已經好久都沒做這些菜了。」
「你是廚子,怎麼會好久沒做過這些菜?」
「因為我不是一般的廚子。」
「廚子還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
「那你會做什麼?」
廚子道:「你看我這店裡為什麼沒有一個客人?」
「難道是因為你做的東西難吃?」
廚子大笑:「因為我隻會做人肉。」
屠越生驚道:「你不是廚子!」
廚子道:「我是廚子,但我不是一般的廚子,我叫劉不信,人送外號『鐵廚』,最擅長爆炒人心、人肝和人肺。」
屠越生道:「你想要殺我嗎?」
劉不信道:「我不隨便殺人,但我一定要殺你。」
「為什麼?」
「因為你是展隨風的人!」
「我根本不認識展隨風,怎麼可能是他的人!」
「你會有『驅魂』劍,至少說明你和展隨風一定有關係,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人,都得死!」劉不信話才說完,手中已多了一把金色的菜刀,這是他平時做菜用的工具,這把刀已經奪去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也不知已經有多少人因為不知情,吃下了這把刀做的人肉大餐。
屠越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也知道自己無法沖出門口,一瞬間他突然在想,這把劍難道真的是和死緊緊聯係在一起的嗎?
劉不信那令人憎惡的大臉上,又露出了令人作嘔的笑,仿佛是要吃掉眼前的屠越生。
劉不信道:「想要活命,就把令牌交出來!」
屠越生道:「我說過,我不是元極順,他的令牌當然也不可能在我身上。」
「我道展隨風是號什麼人物,沒想到手下竟是一幫貪生怕死之輩,看到我鐵鋤,竟然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敢承認了。」
原來劉不信始終不相信,這個手持『驅魂』的人,竟然不是元極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