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如果風暴拉我入海,請讓我溺死在幻想裡(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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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不像是盲目的無意識物種,或許正常態也並非現在的樣子……想必這些在您心中早有考量了吧?」尼德霍格收回漠然的目光,踏出一步,蠕行的銀絲緊隨著避開,亦步亦趨的維持著那段談不上「安全」的距離。她將指尖的血液甩向銀絲,就像落入蟻群中的雨令其唯恐避之不及。

「啊?啊——也、也算不上、什麼考量……」

封七衡慌亂的連講話都變得有些磕巴,他此刻就像被老鷹盯上的幼雛那樣瑟瑟發抖,腦中空白一片,眼神空洞的倒映出銀色的草浪。

考量?什麼考量?我根本沒想法啊!一個普通人類麵對切切實實的驚悚場麵哪還有心情細致的考究它的來源?就像溺死的人會思考海底下到底有沒有菠蘿屋嗎?恐懼!好吧?恐懼!更多的人甚至連恐懼都沒誕生便一命嗚呼了。我可沒有跟它們死磕的決心,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的……惡心,就像人本能抗拒藍色的食物一樣,銀色的野草活像某種從深海不斷退化的生物,它們沒有天敵,上億年囚縮在地幔層的海洋中,過於簡潔的軀體看上去都有點恐怖了!

鬼祟的銀絲伺機待發,一寸一毫的拉近著與封七衡的距離,他謹慎地挪動一步,便遭到了銀絲的侵略。它們渾身充斥著怪異,沒有感覺器官卻能捕捉到獵物的動作,光影的錯雜間卻能窺見它們張開的口器。封七衡慌張地撞在尼德霍格的後背,茫然的看著銀絲被切成碎段後化成草屑匯進新的浪中。銀絲不像具備思維能力,可卻能精準辨別獵物的坐標以及實力的強弱——越過侍衛角色的龍準確撕咬向瑟瑟發抖的幼雛。它們依靠什麼來判斷?封七衡有些發蒙。視覺還是聽覺?很顯然這些都不具備,它們退化的像是深海鮟鱇一樣醜陋,再者說大革釋放的光汙染已經嚴重刺激到正常的視覺捕捉,在這種異樣的環境下無論是視覺、聽覺、嗅覺機能都會受到影響,現在的他也隻能靠機械的右眼來觀察它們的行動。

見鬼!那還能是什麼?總不會是自己衰神附體的特質吸引了它吧!他踩在突兀的碎石上,餘光瞥在褐色的大地上。蜘蛛靠蛛網的張力來判斷獵物的位置,它們倒是有共通點,沒準是借地麵的振動來判斷我們的位置……不!還是說不通,地震波的頻率要遠遠高於他們所引發的振動,就像汪洋大海中濺起的一株浪花,細微的難以撼動巨浪。

不過有一點他能從機械的義眼中得出答案……

「尼德霍格,它的身體……」封七衡不確定的口口勿中透出現實的震撼。

「沒錯,您也發現了。」尼德霍格用龍鱗將一段銀絲挑到眼前。它類似某種動物的斷肢,藉由外界刺激引起由中樞神經的信號延遲導致的肌肉抽搐,接著又如同曬化的冰激淩那樣在龍鱗上化成一灘銀色的液體,略顯粘稠的滴落到地麵上。「浩繁如銀海的表象皆是『它們』的偽裝,揭露難以辨駁的虛假後是如塵的身體。它們的目標是您,這一點上倒是毋庸置疑。」

封七衡有很清晰的自我認知,他雖然有一半的身體被機械覆蓋,看上去像是劣化版的鋼骨,但當拋開桀驁不馴的須子後實際上也隻是個外強中乾的角色——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

可……為什麼?自己又沒有豎起「在場最弱」的稱號頭銜。它們難道實裝了「等級和戰力」探測雷達?一眼就識破了「限定時裝掩蓋萌新原皮」的偽裝……還是說用「嗅」的?封七衡下意識猜測,卻忽然回過神來。他想到應該是一種更為抽象的區別於尼德霍格不容忽視的地位的存在。他被蒙蔭在這份凝實的恐怖保護中,雖然獲得了片刻安息,卻也因為那份孱弱的格格不入的氣場而變得愈發顯眼。

「我一向處理不好主動找上門來的差事。況且從剛剛就感到一股違和,現在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份違和更強烈了。」封七衡凝視著宛如湧上沙灘的海浪,實則是密密麻麻隨著漲潮登陸的微生物說道:「它們給我的感覺……很焦躁,仿佛在迫切地渴望某種東西,就像從未進過食的蝗群一樣肆虐在田野上。你知道蝗群嗎?就是一種個體稱不上威脅,可一旦擁有海量的規模就會造成災難的怪物。」

「其或許在迫切的渴望撕開您的身體,吮吸強勁的心髒,用茹毛飲血的本能將您化為血肉。說來慚愧,吾時常也會有此等想法,這還是繼盧恩文字後第二個令吾念頭強烈的渴望。」

尼德霍格手甩如鞭,柔韌和暴戾融合的攻勢摧枯拉朽般的將蠶食上前的銀絲爆開,銀光之後是她漠然的龍瞳,可與之不符的卻是嘴裡充斥的血腥可怖的詞調。

「我還安全嗎?在你的保護下。」封七衡進退維穀,陡然覺得尼德霍格像取他性命之前先保護他的殺手,會散著血腥氣對他說「你隻能死在我手裡」這樣充滿曖昧的台詞。

「您該了解的,您是何種的偉大。光是那份存在便足以沸騰赫瓦格密爾。」尼德霍格的聲音中蘊含著不屬於她的激動,「殷盛的礦藏難掩光輝,每處髒器都是一份誘人的禁果,不自知的吸引每個利益熏心的生物,愈是目睹礦藏的開采愈會深陷不可自拔在玄妙的景觀裡。其說到底也隻是低劣的生物,蘊藏的貪欲浮於表麵,攻勢變得雜亂無章,垂涎於您的目的眾目昭彰。亦然,吾麵對您仍需保持自控的理智,何況隻會趨於外因而運動的生物。」

尼德霍格招招狠厲,遍野叢生的銀絲蒸發在她猩紅的龍瞳中。她站在封七衡麵前,居高臨下的用龍瞳侵略著封七衡的身體,遊曳的龍尾淩厲地清掃出一片真空,隨後輕抬起封七衡的下巴與之對視說:「偉大之所以偉大,在於不容凡庸玷汙的權位,以及超越肉體千百倍的靈魂。」

封七衡身體滾燙,赤裸裸的告白令他大腦發暈,他不敢和那雙侵略感十足的眼睛對視,可無意識地想將她烙在記憶裡,口中窘迫地說「哎呦哪有您過於謬贊了」身體卻在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聽吾一言,偕神者。」尼德霍格將龍尾纏得更緊,近在咫尺的瑰麗讓封七衡忘記呼吸。

「君王需要恰如其分的侍從,所授的權位也不應用諸類珩磨。吾困於命運,所能做的唯有出槍與命運或死亡,途行一世以身論證苦果……而您相異,實力倒是其次,那份淩駕於神的洞察或與權位相符。其舒卷身軀泯然在野,隨時間而躁動般喪失理智,吾念不單為垂涎您身,或許還有別的原因……」

「原因?還可能有別的原因麼?」封七衡忽的神情肅穆,女孩的話猶如清冽的泉水,找尋除此之外的可能。

他並不了解自身,甚至還沒做個開工前體檢,隻是聽著女孩的介紹就稍感疲憊,什麼權位啊禁果啊君王啊聽著就是與他無關的詞,可言外之意揣摩出的想法卻又令他自己大吃一驚:他應該去爭取一番什麼,為渾渾噩噩二十多年的人生做個了結。

他同樣不了解龍類,準確說沒有人能了解這個物種。時間鑄就了它們的偉大,世間的一切都應臣服在它的威嚴下,與之為敵者要麼消融在滅世的火焰中,要麼拜倒在不朽的時間下。可如今君臣地位轉換,龍類的老大不再接受膜拜,反倒匍匐下身親口勿他的手背。用著獨有的鏗鏘欽定她要侍奉的君主,至此她不再孤獨,順理成章的化身為劍,賭上尊嚴和榮譽為自己的君主奪取天下。

絞殺還在繼續,封七衡呆呆地看著這頭沐浴鮮血的龍,耳畔充斥著她最後的話。別的原因、別的原因,它們哪有什麼別的原因?!出於本能的生長不就是它們最大的原因嗎?這種單細胞生物或許沒有思考的能力,就像與小麥競爭的野草會產生妒忌的情緒嗎?無非就是進食、生長,進食、生長……把可見的一切吞入腹中,或者將其同化,譬如吸取我這個倒黴的可憐蟲,一身血液都不夠它們果腹的。

該死!老毛病又犯了!封七衡用力捏住臉頰,用物理性的方式驅散縈繞的可悲。可話說回來,他並不了解大革,泛若圖騰的身軀看不出用途,唯一可以解釋的隻有生長在岩層中的繭,它們顯然關係匪淺,紫色的溶液大概類似營養液?促進繭內生物的生長?但放縱的銀絲又怎麼解釋?單純的營養過剩?不對,恰好相反,繭應該是在等待什麼,長時間保持一個狀態證明下一階段所消耗能量要大於現存能量……但它占領一片荒蕪也無濟於事啊!難道它真的亟需我這身少到可憐的熱量麼。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距離地下堪比兩個大伊萬的能量誕生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卻還沒引爆,它在等待什麼?預熱也不過這麼長時間吧。」封七衡露出狐疑的表情,可嵌在眼眶中的義眼卻不受控的轉動,銀色的須子毫無規律的在他眼前晃動。思考或者毫無意識的狀態下它們仿佛活了過來。

尼德霍格豎起鱗甲,銀絲撞在縱生的龍鱗上頃刻化成一灘,仿佛被戳破的泡泡分散的落入群潮中。不多時她談談的說:「還保持穩定狀態,隻是除此之外有一片流動的能量雲環繞在其周圍。」

「別的能量?!怎麼會,這裡不是死寂的米德加爾特嗎?那麼岩層也應該是死寂的岩層。它們鑿穿了軟流層,受洗在岩漿裡?我看到的還是一片銀白。」

「您或許該用另一隻眼睛看看,想必會得到不一樣的結論。」尼德霍格提醒道。

封七衡啞然,尼德霍格所說的另一隻眼睛是造成他思維混亂的元凶,他根本無法操縱寄生在身體中的怪物,就像現在無意識淪為它們的自留地,接管神經逐步掌管他的身體。他有意識地調整義眼的位置,這項工作很麻煩,同樣映襯出的是不常見的景象。宛如衛星雲圖的紅色畫麵出現在視野裡,它們好似流動的液體繞過屹立中央的繭,繭的邊緣呈一片死灰色,時不時能看見縷縷液體注入進繭中。他追隨著能量的運動,雖然很微弱,可在那些鋪在地表下的銀絲中同樣布滿了相同的能量。

「它的儲量沒有上限麼。」封七衡咂舌,但猛然再度聽見來自米德加爾特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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