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是在撩我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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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便縱心情不好,也瞧得眼睛一花,心想我不能生,他笑這麼盪漾乾嘛?

「但是……留在你體內的功法,最終還是會讓你死。」

「那……還能活多久?」

燕綏轉過頭,燭火在他眉宇間明滅,文臻恍惚便想起「蔚然而深秀」這個詞,隻覺得此時的他難得的沉靜,美好如一幀不會在時光裡褪色的畫。

燕綏的眼眸此刻幽邃非常,似藏了暗浪千層,然而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卻道:「這麼頹喪?倒有些不像你了。我還以為你會問,要怎麼破?」

「隻是覺得就算是主角,也未必會有一直的好運氣而已。」文臻聳肩。

她素來是個隨遇而安,無所在意的性子,便如流水順勢而行,但凡於事無補的掙紮,她都懶得做,便是此時,也隻覺得運氣不好罷了。

但這不代表她會放棄,她會為了活下去盡自己一切努力,卻不會在此刻哭泣失態。

燕綏眸光變幻,似星光流動,又是饒有興致地看了她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有恃無恐,覺得不能生孩子也無妨,反正我也不想要子嗣,至不濟還有我接收你。」

文臻:……

這都什麼跟什麼?

腦回路能不能不要這麼一跳就是億萬光年?

她趕緊張嘴,打了個嗬欠,不想接這話題,也不敢問他為啥不想要子嗣,隻用眼淚汪汪的斜眼,提醒他有件重要的事該提上日程了。

然而向來不走尋常路的某人,自然也不會忽然按劇本走,燕綏看了文臻一眼,也露出一絲困倦之色,往床上直挺挺一躺,懶懶道:「睡吧。」

文臻:……

親!

我是新鮮出爐的病人!

不能總受到花色繁多的驚嚇!

你這老夫老妻的語氣是要鬧哪樣?

燕綏一點也沒接收到她的驚嚇,聲音還真有些困倦了,「不睡?那你坐著好了,不要弄皺了我的床單。」

「我是病人。」文臻淚眼汪汪無辜,「你叫病人坐一夜?」

「你們女人就是矯情,我讓你睡你不睡,怪我?」

「你們男人都有病,我在殿下你身邊睡一晚我還要嫁人不?」

燕綏掀起眼皮,笑一聲,「你還想嫁人?都不能生了還想嫁人?你這是要禍害誰呢?」

文臻覺得自己的小宇宙快要燃燒了,想要噴他一臉口水,想要用八十斤的鐵拳拳捶他月匈口!

「還不如禍害我。」燕綏攤平手腳,舒服地嘆一口氣。

「殿下啊,我的英俊帥氣睫毛可以滑滑梯的殿下啊,」文臻跪坐在他身邊,推他,「我在你身邊睡不著啊,我怕我貪戀你的美貌一夜無眠怎麼辦?」

「睡不著也得睡,」燕綏扌莫扌莫自己睫毛,覺得形容得很不錯,點點頭,「因為隻有這間能睡人。」

「什麼?!」

「整個宜王府,隻有這一間睡房。」某個蛇精病一臉坦然地告訴她,「隻有這一張床。」

「你宜王府占地數百畝,房子多得可以住得下一個團,你現在告訴我隻有一張床?那你其餘房子都是用來乾嘛的?空著純觀賞嗎?」

「自然都有用處。比如隔壁,專門用來放我的衣服,對麵,專門用來放梳子,還有一個院子,放了可以量各種東西的尺子用具。你真要不想在床上睡,可以左拐再右拐,一間有黃色的門的房子,那裡頭可以睡。」

「好唻!親愛的你真好麼麼噠。」文臻歡快地跳下床,出門去尋那間房。

獨睡是必須的,倒不是有多怕燕綏占她便宜,而是她睡相不好,而燕綏的床看著壓力太大,這萬一早上起來床單掉了被子飛了燕綏要殺她怎麼辦?

左拐再右拐,看見一個醒目的門,黃色的,文臻一喜,推開門。

我去!

整個屋子很大,更大的是屋子中間的一大塊板,板平平直直,堆放著許多尺子,長短軟硬寬窄都有。還有一排排的切割用具,剪刀、刀、鋸子等等。

看來看去,沒看見床。

身後有人說話,語氣平平,「這是殿下的裁剪房,專門用來裁剪各種物事,以達到橫平豎直,互相對稱的要求。」

文臻回頭,就看見那個黃臉瘦高黑衣護衛,印象中最常跟在燕綏身邊的那位。

她用充滿同情和充滿自憐的眼光看了對方一會,那家夥硬是撐不住她的目光,聲音更板了,「見過聞女官,在下德高望重。」

文臻:……啥?

有這麼自吹的嗎?

那家夥看著她神情,鐵板臉上眼神越發悲憤,「德,高,望,重。」

文臻三秒鍾後才反應過來,敢情這是個名字?

燕綏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許是被她的眼神刺激得更厲害,德高望重看了她半晌,幽幽道:「聞女官,請你再接再厲,務必努力。」

文臻:……啥??

是不是什麼樣主子什麼樣奴,為啥總是各種聽不懂?

腦回路也可以越長越夫妻相嗎?

「……等你成了王妃,我們說不定就可以改名字了,我姓鍾,我覺得鍾文這個名字不錯。」

「親,您這個建議很好呢,建議你聯係宜王殿下,說不定他能幫你解決呢,抱歉這個願望我恐怕沒法滿足你了呢。」文臻嘆口氣,拍拍他肩膀,轉頭就走。

她回到燕綏的房間,果然那家夥還在床上僵屍躺呢,文臻笑嗬嗬地脫鞋,往床上一撲,「親愛的,讓你久等啦,我來啦——」

果然燕綏立即下意識移動一個身位,以避免被她弄亂了被子,讓出了位置。

文臻累極,實在沒心情再折騰,砰地往枕頭上一倒。

下一秒她哎喲一聲,揉著後腦勺道:「我的天,我但知道古代的枕頭硬,但還沒見過這麼硬的,你這是花崗岩吧?」

「我受不了早上起來枕頭會變形,所以這個枕頭是軟玉的。」燕綏一臉你沒見識少說話表情,「落鳳山獨產千年溫軟玉,蘊天地精華,久枕則神智清明,沒見識就少說話。」

「哈哈哈睡覺的枕頭功能神智清明這是人為想失眠的節奏嗎?你四不四傻?」文臻哈哈笑著伸手去扌莫他的枕頭。

後腦勺猛地被呼嚕了一把,燕綏把她聰明的腦袋壓在枕頭上,「愛睡不睡,不然就去睡門板吧。」

他傾身過來,襟袖間暗香散逸,有那麼一瞬間,文臻隱約覺得他的手指好像擦過了自己的唇,非常輕的相觸,像雪花悄然一沾,以至於她不能當真,卻也不能抗拒,隻得拉了拉自己的頭發,順著他的意躺下了,躺下後腦子裡有點嗡嗡的,一個念頭總在轉:這是又在撩呢還是無意的?應該不會是故意吧,這個香菜精這麼難搞,才不會那麼委婉呢啊啊啊要死,爺睡相不好啊啊啊……

身邊燕綏把枕頭再次調整端正,量好和自己兩肩的距離,拉好衣服褶皺,齊齊整整睡下,還不忘記囑咐她,「睡相好一點,不許靠近我,不許碰著我,允許你睡皺床單,但是一定要在我前麵醒把床單整理好……」

「好好好行行行放心帥哥……帥哥我可以睡了嗎……帥哥你放心……你用臉就可以安排好世上所有的事情……不需要親自用嘴囑……咐……那……麼……囉……」

越說越口齒不清,最後一個字含糊在喉間,文臻隻覺得困意如潮水湧來,整個身體都似乎被拽向黑甜鄉,好像一輩子都沒這麼困過,腦子裡什麼念頭都沒有,似乎有很多要問的,要說的,要愁的,都扛不住此刻生理上的巨大疲憊,幾乎一瞬間,她就睡沉了。

是真的沉,居然連夢也沒做,但也是真的短,好像有件事總在和她的意識抗拒,逼她快點醒來,所以當文臻霍然睜眼的時候,憑感覺,似乎睡了也沒多久。

她有些詫異,原以為自己能睡上一天一夜,結果居然醒這麼早?

四麵是近乎凝固一般的黑暗,靜得仿佛身在深水之中,宜王府處處不同於尋常豪門宅院,隔絕了人的熱氣和煙火氣,總隱隱散發著一種空曠寂寥的味道,不過倒也正合她此時的心境。

說是不在意,生死之前,哪有真正的不在意呢?

所以沉睡乍醒,便再也睡不著。睜著眼睛數橫梁,來來回回想著先前張太醫的話。想著燕綏那句活不長。

一時覺得有些頹喪有些諷刺。

她從來不算同情心泛濫的人,給齊雲深做飯,其實也是職業習慣,見不得汙糟食物罷了,誰知道卻因此惹來殺身之禍,平白給一個瘋子給坑了。

不能生也罷了,她對婚姻本就沒什麼期待,她和三個死黨都是孤兒出身,因為異能被研究所收留研究,太史闌來得遲,似乎原本與母親相依為命,而她的記憶中,則隱約留有父親的影子,但那也並不是溫情的留影,她記憶中那就是個醉漢,每天二十四個小時有二十個小時都在酒後的迷幻中,喝得高興了再來一瓶,喝得不高興了也再來一瓶,女兒於他就是個累贅,總恨女孩不值錢不能賣了換酒喝。

所以她自幼就學會了甜美乖巧,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盡量避免出現在父親視線中,小心翼翼伺候他以免他哪天獸性發了把自己給賣了。

後來父親好像也不在了,記憶裡的影像換成了一對蒼老的臉。

至於母親,記憶中沒有這樣的生物存在,也許死了,也許受不了這樣的家庭走了,她也並不在意,她不渴盼母愛和親情,在這樣環境長大的孩子,最需要的不是這些虛偽的東西,安定的生活便足以。

但是她才十七歲,就算不指望人生大有可為,也有過對未來的無數幻想,就因為這麼一個烏龍要戛然而止,她隻好不甘地失眠了。

失眠了,卻沒發出聲音,連身都沒翻,也和身邊人一樣,直挺挺睡著,做一對有呼吸的僵屍。

生平頭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以前沒幻想過,現在覺得真不值得幻想。

這已經不是蓋著棉被純聊天了,這是扯著棉被純發僵了。

文臻心中暗暗嘆口氣,剛要閉上眼睛再好好想想,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扌莫了扌莫她的發。

這一下驚得非同小可,她猛地坐起,霍然轉頭。

燕綏還直挺挺睡著,黑暗中隱約一雙眸子熠熠閃光。

文臻就沒見過誰,睡著毫無動靜,醒來毫無聲息,沒有任何小動作,沒有任何睡後的迷糊和慵懶,沒有過渡,好像就一直沒睡。

然而她方才聽著他呼吸平靜,睡得安然。

「睡不著?」燕綏問她,聲音很清醒。

文臻心想我睡不著所以你醒了?你到底是怎麼醒的?

然而此時這一撫扌莫,還真莫名地給了她一分安慰和力量,她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先前做的事兒了……

「還以為你真不在乎,原來也會怕得睡不著。」燕綏似乎笑了一聲,沖她招招手,「躺下吧,沒那麼糟糕。」

「咦?」

「躺下我就告訴你。」

文臻隻好再躺下,燕綏並沒有對她做任何親昵動作,隻一下一下撚著她的發尾,道:「把那功夫繼續練下去吧。」

「啊親你是怕我死得太早嗎?」

「有個詞叫破而後立,也有個詞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門功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練下去固然會令你周身經脈受到傷害,有可能會死得很慘,但同時它對經脈髒器的修煉也是強大的,你會一日比一日強韌,抗力越來越強,你體內的針就像十八把劍,你到最後是練成人劍合一,還是被劍穿體而亡,就看它所造成的爆發和你的強韌哪樣能勝,但總歸,有機會勝,不是麼?」

「那如果不練呢?」

「你是普通人,你因為練習這個,所受到的傷害已經造成。不練,你就還是個受過傷害的普通人,這傷害不會因為年深日久自愈,它會越來越重,如今第一根針已經發作,影響了你的生育,接下來,它可能影響你的眼睛、嗓音、肺部……也許活得會比繼續練下去長一些,但是,一定會死。」

文臻不說話了。

做選擇題滋味不好受,做關乎命運的選擇題滋味更不好受。

「你隻要在每根針發作之前搶先將它煉化,你就有機會活並更上一層樓,每煉化一根,你死亡的危險便減少一分。是冒著一路受苦最後可能慘死的危險爭取長壽,還是做個徹底的普通人安安穩穩等著短命。你自己選。」燕綏毫無同情心地道,「我覺得兩者都不錯,但是你隻能選一種。」

「哦對了,忘記告訴你。」燕綏又道,「這門功法最初的用處應該是拔毒,所以毒對它應該有一定的作用,我猜,在某些要緊關頭,用毒會對你有些用處。所以,上次我送你那兩顆鯨眼,你記得收好。」

文臻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你說的就是那兩顆小豆子?」

那兩顆玩意,他莫名其妙丟過來,當時氣氛較好,按正常邏輯,應該是什麼珍藥之類,所以文臻也比較愛惜地收了起來,結果現在他說什麼毒藥?鯨眼?

真是分分鍾想要打爆狗頭的節奏!

見過送寶貝送名藥,見過二話不說送人毒藥的嗎!

何況當時她還沒被逼練這破功,他送這個也絕不是為了幫她解難,那是送了乾嘛?提供自殺工具嗎?

文臻頓時又不後悔自己先前做過的事兒了!

「那東西不僅僅是毒。遇水而活,可喚水獸。行了。自個的事兒,自個想吧。」燕綏拽拽她的發尾,鬆了手,又準備沉入他僵屍一般不知起始不知終的睡眠中去了。

文臻偏不給他睡,「殿下啊,我這麼慘,你安慰安慰我唄?」

「安慰?」燕綏的語氣充滿驚詫,「這有什麼好安慰的?」又嗬斥她,「安穩些!你睡過線了!」

文臻一看,特麼的不知何時,這貨在兩人之間畫了一條筆直的印痕,她沒注意,有點過線了。

還三八線呢是吧?

下一步是不是要舉手告訴老師,或者拿小圓規戳戳戳?

文臻簡直要被氣笑了,氣完之後心頭的鬱結似乎也散了幾分,這似乎就是人性,一件悲傷的事,他人緊張同情,自己便也分外緊張壓抑,他人不當回事,自己便覺得似乎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多糾結一句,都是矯情。

現在她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癡,和蛇精病談什麼人類感情,隻好悻悻躺下,想著那個鯨眼這麼有用記得打個耳墜子鑲嵌進去省得掉了。

原以為睡不著的,不知怎的,又很快墮入了黑甜鄉。

這回她做夢了,夢裡是個麵容模糊的孩子,獨自行走在曲折長廊上,那長廊九曲翻覆,左折右拐,長廊上白紗飄盪,紗幕後似乎有很多模糊的人臉,人臉於暗處發出竊竊妖媚笑聲。

那孩子目不斜視,緩緩前行,忽然紗幔後伸出光裸的手臂,搭住了那孩子的肩,又有**的腳伸出,指尖趾尖蔻丹鮮艷,輕輕一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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